珈箬知道自己這次在劫難逃,能救自己的就隻有三皇子了,索性不管不顧的嚷嚷道:“三殿下,救命啊~,婢子知道錯了,殿下,求求你放過我吧!”


    睡在偏殿的二皇子聽到動靜,走出來,就見楊蓁提溜著一個衣衫不整的宮女出來。


    “蓁蓁?”二皇子語氣裏透著歡喜。


    可這歡喜勁還沒完,楊蓁便將珈箬推了過來,“送去玄甲獄,好好審審她背後究竟是什麽人?還有她身上的這香是從何處得來的?”


    二皇子眼熟這宮女,似乎是一直伺候在三弟身邊的人。


    見她衣衫淩亂的,身上的香氣讓人不適,頓時猜到了是怎麽回事。


    “放心,我這就讓人去辦!”


    珈箬被人帶下去之後,二皇子才有時間問楊蓁這段時間去了什麽地方。


    楊蓁也沒隱瞞自己在冥界身份,索性都說了。


    二皇子聽得一愣一愣的,“這世上竟然真的有鬼神?”


    “人有人道,鬼有鬼道,陰陽自有秩序,隻是現在冥界出了一些問題,便有了一些渾水摸魚的東西。”


    “你沒事便好,你不知道這兩個月我們都擔心壞了,尤其是父皇母後。”


    楊蓁心虛的摸摸鼻子,“我先去看看魏允吧!”


    其實,剛剛楊蓁收拾珈箬的時候,魏允就已經醒了,隻是腦子迷迷糊糊的,半晌才反應過來。


    “你現在感覺怎麽樣?”楊蓁坐在魏允床邊問道。


    魏允抬腳,將楊蓁一腳給踹了下去,將頭偏向另一邊,擺明了不想搭理楊蓁。


    “我真不是故意的,事情發生的突然。”楊蓁低聲下氣的道歉。


    魏允想到這段時間遭的罪,就恨不得爬起來給楊蓁幾拳。


    不過,魏允現在困倦的很,不想繼續搭理楊蓁,索性睡了過去。


    楊蓁趁著魏允睡覺的功夫,拿出銀針給他紮了幾針,讓他更好睡一點。


    “我在這守著,你也接著去睡吧!”楊蓁和二皇子說道。


    “我去一趟玄甲獄,看看剛才那宮女是怎麽回事?”魏嶸還是不放心。


    “也行,你暗中留意一下端寧長公主那邊。”


    魏嶸點點頭,“放心!”


    ……


    月落日升,晨曦初微,楊蓁和帝後吃了個飯,大概說了一下這兩個月發生的事情,就出宮了。


    她修為不穩定,在血魘打破封印之前,她必須好好修煉,半點不能鬆懈。


    “蓁蓁,你回來了嗎?”


    聽見譚曉慵的聲音,楊蓁趕緊起身去開門,“沒在衙門當值?怎麽有空來我這?”


    “是穆大人讓我來找你的,你這兩月去哪裏了?你不知道,我們都擔心壞了。”


    “我那天看到一個熟人,追到了城外,受了點傷,正好遇到我師姐,她帶我回師門療傷了。”


    譚曉慵:“原來是這樣!蓁蓁,我跟你說,定國公府這個案子,實在是蹊蹺,你敢相信,我們去抓霍元清的時候,見到紀沐笙了嗎?”


    楊蓁已經知道紀沐笙成了血魘的傀儡,功力大增,能出現在人界不是什麽稀奇事。


    很有可能,紀沐笙還是衝著自己來的。


    “我正想跟你們說這件事,我跟你去衙門一趟吧。”楊蓁說道。


    兩人走到水月居的時候,遠遠地就見欽天監上方的天空,頓時雷雲密布,閃電像是一把鐮刀從天際直衝衝墜下來。


    “今天這天氣怎麽這麽奇怪?就那邊電閃雷鳴,我們這邊卻烈陽當頭。”


    譚曉慵才嘀咕完,忽然一條黑色的巨龍從烏雲中衝了出來,黑龍的嘶鳴聲,響徹整個神都。


    “神跡,這是神跡啊!”


    “老天爺顯靈了,顯靈了!”


    ……


    眾人驚奇議論的時候,神都大大小小的街道上,已經跪滿了人,不停地叩拜,祈求上蒼的庇佑。


    那黑龍裹著濃濃的陰煞之氣,根本不是什麽神跡。


    這時候,九霄之上飛出一條金色的巨龍,直衝衝咬住黑龍的頭頸,霎時間,兩條巨龍撕咬在一起。


    沒一會兒的功夫,金龍就占據了上方,將黑龍活活咬死。


    金龍震天的吼叫聲穿透雲霄,舒展身體,在整個神都遊蕩了好幾圈,之後,朝皇宮方向噴出了一團火焰。


    熊熊大火瞬間將整個太玄殿團團包圍,正是早朝的時候,皇帝和一眾大臣隻能倉皇逃出來。


    巨龍見到皇帝,憤怒的嘶吼聲,讓人心裏直發慌。


    楊蓁衝到太玄殿的時候,那金色的巨龍又朝著皇帝噴出一團火,大有燒死皇帝的架勢。


    下一秒,楊蓁抓起皇帝,乘火而起,飛入雲霄。


    楊蓁給自己使了個法術,藏匿了自己身形,神都眾人隻看得到身穿朝服的皇帝,被熊熊的火焰帶到了天上,跨坐在金色巨龍身上,遨遊天際。


    皇帝心慌的不行,手都是抖的,要不是能感知到楊蓁在背後,估計能當場掉下去。


    巨龍好幾次試圖將皇帝和楊蓁甩了下去,可愣是一點辦法都沒有,楊蓁身上威壓,讓它不敢造次。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


    百姓和朝臣高呼的聲音,傳遍神都每個角落。


    言酌和欽天監幾個老臣,對視了一眼,隨後不約而同擦擦額頭上的汗珠。


    還好,有楊蓁道長力挽狂瀾。


    不然,單單這火燒太玄殿,都可能動搖國之根本。


    楊蓁壓著金龍轉了兩圈,才將皇帝放下,隨後,施了一個求雨訣,讓整個神都下了一場雨。


    自入夏來,神都滴雨未落,燥熱異常。


    這一場雨,可謂十分及時。


    太玄殿的大火被雨水澆滅之後,天空放晴,群臣紛紛跪地,高呼皇帝是真龍天子。


    “朕承天命,俯仰天地,感念蒼生。自即位以來,深知天下百姓之苦,亦知社稷之重。朕心所係,無非國泰民安,百業興旺。朕觀天下,四方多事,百姓勞苦。今上蒼澤被,立此宏願,誓為天下蒼生謀福祉,以安萬民之心,定四海之基。朕與百官同心協力,共謀國是,必能開創一代盛世。望萬民共鑒,共襄盛舉!”


    皇上話落,宮內渾厚的鍾聲陣陣,百官匍匐在地,“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楊蓁站在暗中看了一眼天際,敢來耍這種小把戲,就不要怪她將計就計。


    大皇子走到楊蓁身邊,眼神裏還透著擔憂,“剛剛是怎麽回事?”


    “如果今天這金龍燒了太玄殿和皇帝,加上現在南方旱災,百姓會怎麽看?我猜,背後的人肯定會說,今日被金龍吞噬的黑龍,是皇帝的本體,那是妖龍,金龍誅殺妖龍,意味著該改朝換代了。”


    大皇子先是震驚於說話如此直白,可仔細一想楊蓁話,後背驚出一身的冷汗。


    “背後的人,你知道嗎?”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查查端寧長公主那一黨。沈丞相死了之後,丞相一黨的勢力,盡數成了端寧長公主的黨羽。”


    大皇子最近忙著南方旱災的事情,還真沒工夫關注端寧長公主一家。


    “我知道了,這就讓人查。”


    上個月蓁蓁失蹤,太後喪儀結束之後,沈家也緊隨其後,對外稱沈丞相突發惡疾去世,因為在大喪期間,沈家喪事看似簡單,實則是草草了事。


    如果端寧長公主短短一個月就接盤了沈丞相是勢力,那隻能說,這兩方勢力早就勾結在一起了。


    ……


    神都出現金龍一事,沒幾天就傳遍了大燕各處,流言越傳越玄乎,但無一不是稱頌皇帝威儀天下,德澤四方,誠乃真命天子。


    楊蓁去了一趟京畿衙門,見到了霍元清。


    “你跟紀沐笙是怎麽認識的?”


    霍元清盤腿坐在牢房裏,消瘦的如同骷髏穿著衣服一樣,聽到楊蓁聲音抬頭,聲音嘶啞的說道:“你總算來了,我等你很久了。”


    “紀沐笙讓你等我的?”


    霍元清點點頭,臉上皮膚緊貼著骨骼,顯得異常蒼老和疲憊。


    “本來我應該謝謝你的,你抓住了殺害嵐嵐的凶手,可是,你卻放過我母親這個幕後黑手,我隻能自己複仇了。”


    楊蓁:“那你知不知道,你母親活不了多久了。”


    “我知道,但是她依舊該死。我和嵐嵐的婚事,她一直不同意,我們都準備私奔了,可她還是不肯放過嵐嵐。”想到商夕嵐的死,霍元清神情猙獰了不少。


    “還有我爹,明明一把年紀了,還對嵐嵐有非分之想,費盡心思想讓嵐嵐做平妻,如果不是因為他,我娘也不會對嵐嵐下毒手。”


    楊蓁聽著這番話,隻覺得可笑,“你以為你真的了解商夕嵐嗎?你怎麽知道,她和你爹攪合在一起,不是她一手設計的?”


    “我不許你這麽說嵐嵐,她都是被迫的!”


    楊蓁:“商夕嵐和你父親的書信,我想你應該看過了,縱使你心裏不承認又如何,商祝可以證明,商夕嵐是非常願意做你父親平妻的。”


    “那是他胡說的,是商祝賣女求榮,為了權勢,攀附我爹。”


    楊蓁:跟戀愛腦真是溝通不了一點。


    “不過,我也報仇了,隻是可惜,你們動作太快了,沒殺了我爹。”


    說到這,霍元清突然起身,一步一步走向楊蓁,“紀沐笙讓我告訴你,他會在地獄等你的,我也該去找嵐嵐了。”


    不等楊蓁說什麽,霍元清突然七竅流血,整個麵龐像是幹涸開裂的泥巴一樣簌簌裂開,身上一串串的符文紅黑交錯,忽明忽暗。


    楊蓁暗道不好,迅速結印護住霍元清的三魂七魄。


    ‘轟隆隆’,一道天雷滾滾落下,劈開楊蓁的法印,直衝衝落在霍元清身上。


    霎時間,霍元清身體像是皮球一樣,四分五裂的炸開。


    楊蓁雖然及時抓住了霍元清的魂體,還是被這天雷波及。


    震天的聲響,驚擾了穆諶幾人,和衙差衝進來,就見整個牢房地上,牆頂都是腥紅的鮮血。


    而楊蓁胳膊上全都是密密麻麻的傷口,穆諶擔心的問道:“楊蓁,你沒事吧?發生了什麽?”


    楊蓁看看烏雲滾滾的天際,這不是蒙撻一族的人皮梟嗎?


    “沒事,霍元清畏罪自殺,這個案子到這結束,剩下的,你沒沒法管了。”


    穆諶環視一圈,單從這現場來看,非人力所能為,“知道了,你自己多加小心!”


    看著楊蓁陰沉的臉色,穆諶隱隱感覺這件事不簡單,楊蓁看著不像是會袖手旁觀的樣子。


    ……


    從京畿大牢出來之後,楊蓁將霍元清的生魂交給渡生,轉身買了烤雞,去了城隍廟。


    “師父,霍元清死了,他死的時候,身上有這些符紋,你看看是不是很熟悉?”


    玄道子剛扯下一隻烤雞腿,瞟了一眼楊蓁手裏泛黃的紙頁,‘啪嘰’雞腿掉在了地上。


    “這是蒙撻的人皮梟,這世上會這玩意兒的巫師都沒幾個了,你是懷疑霍家和蒙撻有勾結?”


    “不是,我是懷疑天一門和蒙撻有勾結。霍元清身上的人皮梟應該是紀沐笙弄的。”


    千百年來,蒙撻一直有牲祭神靈,祈求風調雨順,四季長安的風俗。直到百年前,蒙撻遭遇天災人禍,一些巫師認為這是天懲,便用少女和孩童活祭。


    為了防止這些‘祭品’成為怨靈,蒙撻的巫師便在這些祭品的身上,有動物的骨血畫上‘梟式’來鎮壓亡魂。


    梟式的本質是引天罰來誅邪匡正,亡靈困在‘梟式’裏,因為梟紋的原因,被天道認為是邪逆,天罰會讓亡靈在式裏日日受盡折磨。


    後來,蒙撻的梟式越來越極端,甚至成為蒙撻王室黨同伐異的工具,當時周邊幾個國家的王公貴族,戍邊大將都受到這種邪術的迫害。


    楊蓁記得五歲的時候,蒙撻一個巫師用這招對付過玄道子,那時候,師父和幾個師叔就懷疑過天一門和蒙撻有勾結,進一步查證的時候,引起了天一門的警覺,這件事便沒有了後續。


    “蓁蓁,我就說貫元子那老東西,一直沒有放棄過對龍脈的覬覦,現在你信了吧?”玄道子一臉看透一切表情,隨後四下看看,一臉神秘兮兮的和楊蓁說道:“你想知道他們為什麽盯著龍脈不放嗎?”


    “為什麽?”


    “先皇在世的時候,讓天一門尋找長生之法,龍脈,就是他們尋找的法子!”


    “長生?貫元子也算是玄門大能了,這世上哪有什麽長生?”


    玄道子:“這就要問他了,蒙撻巫術能助他們馴服龍脈,天一門與蒙撻勾結,本身也不足為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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