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楊蓁收到李乘雲下屬送來的密信,得知他們已經整裝出城之後,才出門去找陸知勉。


    此時,陸家正是一團糟。


    陸知勉的妹妹陸瑤,晚間洗漱的時候,突然感覺臉上有點癢,本以為是最近風大,今日出門沾了柳絮花粉。


    可不曾想,下人用沾了水的濕帕子擦拭的時候,竟然把臉上皮肉給擦破了。


    破皮的地方流出晶瑩的水珠,這水珠沾到哪裏,哪裏就跟著破皮出血。


    下人引著楊蓁進正廳,都隱約能聽到內院傳來的動靜。


    陸知勉穿著一身便衣,匆匆趕來,“楊蓁?可是發生了什麽事情?”


    楊蓁把一個精致脂粉罐子遞給陸知勉,詳細說了醉花胭脂水粉裏有胭脂蠱的事情。


    “我幾個妹妹都在用醉花顏的胭脂水粉,今日晚間大妹妹已經臉頰潰爛,來的大夫也都束手無策,是不是也是胭脂蠱?”陸知勉微微攥緊的手,提示他內心的不平靜。


    “你帶我去看看,現在,大都藥材鋪解毒的藥材,還十分緊缺。”


    ……


    夜色漸濃,月光稀薄,一縷縷涼風穿堂而過,帶起一陣陣細微的嗚咽聲。


    陸瑤的閨房內,燭火搖曳,映照著一片慌亂,陸知勉敲了敲門,“母親,借一步說話。”


    陸夫人移步出來,聽完兒子的話,大驚失色,趕緊讓人把楊蓁請進來。


    陸瑤坐在床榻上,身影單薄,雙手緊緊抓著床沿,昔日如花似玉的麵龐,此刻變得潰爛不堪,淚痕交錯間,更顯幾分淒楚。


    疼痛如潮水般一陣陣襲來,陸瑤忍不住發出低低的哭泣聲。


    一位年邁的大夫站在床邊,眉頭緊鎖,藥箱敞開著,各式藥瓶、銀針散落其間。


    楊蓁出門著急,沒有背藥箱,便和老大夫商量,“老先生,可否用一下你的銀針?”


    老大夫狐疑地看著楊蓁,礙於陸家的權勢,讓出位置,“可以。”


    “多謝。”


    楊蓁讓陸瑤躺下,取出八根銀針,從足三裏穴開始,封住了陸瑤身上經脈。


    “準備滾燙的水,這些藥材,府上有嗎?”


    老大夫見陸瑤紮針之後,不喊痛了,頓覺楊蓁有兩把刷子,接過方子一看,“這都是尋常的藥材,府中有的。”


    等藥材拿來後,楊蓁把藥材投入水中,然後吩咐婆子把陸瑤抱到水桶裏。


    沒一會兒,房間裏的人都看清陸瑤皮膚下,似乎有密密麻麻的蟲子在蠕動。


    陸夫人捂著嘴,扶著陸知勉的胳膊,臉上寫滿了焦急,卻不敢上前打擾,隻能和兒子無助地交換眼神,心中暗自祈禱著能有轉機。


    楊蓁拿起匕首,在火焰上炙烤後,在陸瑤四肢劃開了一道口子。


    霎時間,無數蟲子爭先恐後跑了出來,漂在血水上麵,就像鋪了一層厚厚的白芝麻粒。


    等陸瑤皮膚上看不見動靜後,楊蓁讓人把陸瑤抱出來,“這是胭脂蠱,雖然已經盡數清除,但臉上的瘡疤,還需要一段時間才能好,這是去疤的藥膏方子。”


    在眾人疑惑眼中,楊蓁仔細解釋了什麽是胭脂蠱,並叮囑陸家人不要再繼續使用醉花顏的脂粉了。


    “楊大人,我家不止瑤瑤一個人用了醉花顏的東西,還請你出手相救。”


    看看陸家拿過來的藥材,還挺充足,楊蓁說道:“那把幾位小姐都喊過來吧!”


    陸瑤臉上自小就經常有疙瘩,用的量多,加上身體瘦弱,胭脂蠱發作快,其餘幾位陸家小姐,還尚且在藥物能救治範圍。


    “這是方子,早晚吃一次,五天便能康複了。”


    ……


    雞鳴時分,天色初破曙光。


    蕭頌年悄無聲息地集結內衛,一行人步伐整齊,直奔醉花顏。


    醉花顏尚未來得及開門迎客,內衛迅速包圍了店鋪。


    蕭頌年一聲令下,店門被猛然撞開,內衛如離弦之箭般湧入,迅速控製了店內所有人。


    醉花顏的老板是一個年輕貌美的女子,坊間喚她花娘子,可實際上已經是六十歲的老嫗,“蕭將軍,我等本分做生意,你這麽粗魯的闖入,是什麽意思?”


    蕭頌年冷笑連連,緩緩吐出三個字,“胭脂蠱!”


    花娘子瞬間麵色蒼白,不甘心的垂下頭,“大人,這件事都是我一人所為,與店中幾位姑娘沒有半點關係,還請你饒恕她們。”


    “有沒有關係,本將軍自然會查,把嘴堵上,帶走!”


    內衛細致地搜查著店裏每一寸角落,把所有胭脂水粉找出來,扔到外麵的大街上。


    周遭百姓也被這突如其來的動靜吸引,紛紛披著衣服出來,或從樓上探出腦袋,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蕭頌年見狀,朝人群大聲喊道:“醉花顏的胭脂水粉裏有胭脂蠱,此蠱產自西域,經由皮膚口鼻入體,初期能美容養顏,久用則致人身潰爛而亡。大家相互轉告,切勿再繼續使用。”


    此話一出,猶如一滴水滴進了油鍋裏。


    人群中瞬間,炸開了鍋。


    皇城腳下,不缺有錢人,況且這醉花顏的胭脂水粉並不昂貴,尋常人家也能買得起,大都七八成的姑娘家都買過。


    “大人,那已經用了脂粉的,是不是已經染上了胭脂蠱?能治好嗎?”


    “是啊大人,能不能治啊?”


    ……


    蕭頌年抬手製止了騷亂的人群,“都安靜!”


    “皇上交代了,天亮之後,太醫院的大夫會在午門外給大家診治,一旦身體有任何不舒服,大家直接去,給個藥材費就成。”


    “好好好,謝皇上隆恩。”


    “吾皇萬歲!”


    “吾皇萬歲!”


    蕭頌年越過跪倒在地上的人群,帶著花娘子一行,回內衛軍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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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這一天開始,每日清晨,大都頻頻是被一陣陣驚恐的尖叫撕裂寧靜。


    自城東至城西,自貴族府邸至平民小巷,此起彼伏。


    凡是使用了醉花顏脂粉的婦人姑娘,陸陸續續出現臉頰、脖頸乃至全身肌膚潰爛。


    開始隻是泛紅、腫脹,繼而潰爛流膿,痛苦不堪,狀如噩夢。


    百姓們驚慌失措,生怕自己也成為下一個受害者,官府聞訊,亦是手忙腳亂,連忙派遣醫官前往各處救治。


    解除胭脂蠱的方子,本來就是楊蓁給的,自然也加入了救治的隊伍裏。


    “楊大人,太醫院儲存的知母和白花蛇舌草不多了。”梁太醫和楊蓁說道。


    楊蓁看看城門的方向,她相信李乘雲定然能回來的。


    “先救治吧!還有多少就用多少,陸大人已經去挨個拜訪大都的藥材商人了。”


    之後幾天,開始有男人幼兒來看病,索性都在楊蓁預料中,也尚且能夠應付。


    然而,就在這人心惶惶之際,坊間謠言四起。


    說這是瘟疫,是皇上不仁,逆天而行,所以老天降下懲罰,讓無辜的百姓承受這爛臉爛身之痛。


    傳言如野火,迅速在大都的街頭巷尾蔓延。


    百姓越發恐慌不安,甚至真的有人開始質疑皇上殘暴,女人稱帝是罔顧天道。


    整個大都人心惶惶,陸知勉拜訪完藥商,又馬不停蹄帶著衙差,去查謠言的源頭。


    就在這個關口,一直盯著鈞行的內衛傳來消息,說是鈞行帶著龍泉觀一眾弟子下山了。


    並且,這幫人還是攜帶大量藥材下山的。


    “楊蓁,鈞行這顆棋子這時候動了,難不成胭脂蠱跟先太子也有關係?”陸知勉問楊蓁。


    楊蓁眼神一凜,“希望他們這次是救人,而不是殺人。”


    “蕭頌年已經派人盯著他們了,你要不要先回去休息一下?”


    楊蓁:“沒事,我還能還堅持,也不知道李乘雲什麽時候回來。”


    陸知勉歎了口氣,“估計還要些日子,我去查謠言,晚一點的時候,鈞行估計就會到了,你多留心。”


    楊蓁點點頭,“我知道了!”


    ……


    下午的時候,楊蓁與太醫院的大夫們忙碌地穿梭於病患之間,衣衫被汗水浸濕,手中的動作卻絲毫未減。


    這時候,喧鬧的人群突然安靜了下來。


    眾人目光所及,隻見穿著一身雪白道袍的鈞行,緩步走來,每一步都顯得那麽從容。


    麵容清冷,雙眸深邃,超然世外的氣質,宛如神子降臨。


    “貧道龍泉觀鈞行,奉師命下山救治傷患,各位有禮了!”


    見鈞行作揖行禮,梁太醫帶著楊蓁等人還禮,“勞煩幾位道友了!”


    鈞行未再多言,輕輕抬手,示意師弟在一旁協助。


    隨即,目光迅速掃過在場的病患,最終停留在一位麵色蒼白、氣息奄奄的中年男子身上。


    未等梁太醫開口,鈞行已邁步至那男子身旁,他手指輕輕搭在對方的脈搏上,閉目凝神。


    片刻之後,鈞行睜開眼,從袖中取出一枚小巧的玉瓶,從中倒出一粒散發著淡淡藥香的丸藥,喂入男子口中。


    隨著藥丸的服下,男子的臉色漸漸有了好轉,呼吸也平穩了許多。


    周圍的人群爆發出一陣陣的驚歎,對鈞行高超的醫術讚不絕口。


    然而,鈞行隻是淡淡一笑,那笑容透著對生命的慈悲。


    楊蓁和梁太醫都覺的神奇,趕緊走了過去。


    “鈞行道長,不知這是什麽藥?竟然有如此奇效?”梁太醫問道。


    鈞行也不藏私,把手中的玉瓶遞給梁太醫,“貧道前幾日便知,大都被胭脂蠱所禍,恰好貧道早年雲遊之時,知道該如何去除這胭脂蠱,這藥丸便是提前煉製的。”


    梁太醫倒了兩小顆出來,一顆遞給楊蓁,一顆放入口中,嚐出藥材的瞬間,梁太醫轉頭看向楊蓁。


    這,這不是楊蓁給的那個方子,隻不過幾味藥劑量多了一些。


    楊蓁自然也嚐了出來,“鈞行道長,這是好藥,隻是藥丸裏的知母和白花蛇舌草不易得,整個大都現在都缺。”


    鈞行衝著楊蓁淺淺一笑,“不妨事,龍泉觀有很多,我們種了不少。”


    “龍泉觀大義。”楊蓁奉承道,梁太醫也是滿嘴褒獎之詞。


    ……


    幾日後,鈞行道長治病救人的事跡如同春風一般,吹遍大街小巷,無不讚歎他超凡脫俗的醫術,一時間,鈞行成了神醫的代名詞。


    相比之下,楊蓁和太醫院的一眾太醫們,在鈞行道長的光芒下,顯得黯然失色。


    宮裏,皇帝聽說了龍泉觀鈞行道長的事情,突然來了興致,竟然還有人把楊蓁給比下去。


    索性今日不忙,換了身便裝,和伺候的女官出宮看看。


    ……


    午門外,依舊是熙熙攘攘,突然一陣喧囂傳來,人群簇擁,似有有什麽重要的事情發生。


    皇帝好奇,便順著人流走去,不多時,他便看到了那個被眾人圍在中間的鈞行道長。


    他站在那裏,仿佛與世俗隔絕,皇帝怔愣在原地,心中不禁湧起一陣驚異。


    恰逢此時,鈞行也看了過來,隔著人群,和皇帝視線交匯。


    兩人就這麽遙遙相望!


    楊蓁看著,都感覺要聞到愛情的味道了。


    “陛下?”隨行的連翹半步上前,喚回陛下的神誌。


    連翹見到鈞行的瞬間,大腦也是瞬間一片空白,真是太像了。


    眼前這個道長,幾乎和東寧侯一模一樣。


    都說龍有逆鱗,而戰死的東寧侯,便是皇上的逆鱗。


    皇上收回視線,看了一眼不遠處的楊蓁,然後招招手。


    見皇上喊的是楊蓁,不是自己,鈞行眼裏瞬間閃過的陰霾。


    楊蓁快步走到皇上身邊,拱手說道:“陛下,你找我?”


    “等你忙完,進宮來一趟,朕有要事與你說。”


    楊蓁:“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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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夜,楊蓁在旁人不注意的地方,悄悄進宮。


    皇帝見她到,就讓內侍擺上可口的飯菜。


    “李乘雲估計三日後到,你們還能應付嗎?”皇帝問道。


    楊蓁:“龍泉觀的藥丸,療效不錯,還能應付。”


    “那個鈞行道長,你怎麽看?”


    楊蓁一邊給皇帝布菜,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反問道:“皇上對他一見鍾情?”


    皇帝沒忍住笑出聲來,“連你也這麽覺得?”


    “你倆今天眼神都能拉絲,但是,如果陛下隻是見色起意,那還請克製一下自己的情感。”


    皇帝哈哈大笑起來,“你難道沒聽到過,朕之前有個心上人嗎?”


    楊蓁還真沒聽到過,她對旁人的八卦也不大感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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