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盛林離開之後,墨量走了進來,“主子,謝家把東西都送回來了!少了的,他們折成了銀子!”


    楊蓁算了一下府中的銀子,足夠了!


    “你去把十二營的幾個將軍喊來!”


    她必須在七天內,把銀子都送到十二營兄弟的手中。


    很快,謝春行等人匆匆趕來。


    看著堆滿整個公主府的銀子,謝春行等人都震驚了。


    “想來,皇上讓我去南陵封地的消息,大家都知道了。”


    楊蓁指了指麵前的銀子,繼續說道:“這邊是給陣亡將士撫恤銀子。謝春行,你要一筆一筆的落實。”


    “是,屬下遵命!”


    “剩下的銀子,就是給各位兄弟的,我此去南陵,前路未卜,留你們在羌都,我也不放心,所以,令:即日起,十二營悉數解散,將士們,自此馬歸南山,刀槍入庫,各歸其家,安享太平!”


    “元帥,不可啊!”謝春行身後幾人大驚失色。


    楊蓁笑了笑,“不解散,你們也不能跟我去南陵,留在羌都,多半是太子接管你們,你們定然會因為我的原因,備受牽連。”


    謝春行幾人對視一眼,不解散,不能去南陵?


    那解散的話,……


    一下子,謝春行等人就想到了其中的關鍵。


    “元帥,我們明白了!”


    “南陵形勢惡劣,但絕不會比羌都還糟糕,天高路遠,也沒人能管得了我們,十二營解散之後,你們可帶著家人上路,我會在七日後起程。”


    “是!元帥,我們南陵見!”


    ……


    十二營發放軍餉和撫恤金的事情,還是驚動了不少人。


    言官聞風而動,又開始彈劾楊蓁。


    楊蓁讓人把變賣產業,變賣嫁妝,以及變賣先皇家賞賜之物的賬本往彈劾的官員家中一送。


    可是,如此依舊堵不上這些人嘴。


    索性,楊蓁也不裝了,讓人把所有的賬本整理好,往都城各大街道一貼。


    很快,彈劾楊蓁的沒有了,彈劾楊蓁意氣用事,不顧朝廷臉麵的又出來了。


    見時機差不多,楊蓁寫了一封很短的奏章,交給皇帝。


    ‘朝廷久拖十二營之軍餉不發,將士心生怨懟,士氣日衰,百官聯袂上疏,直指臣於十二營內結黨營私,置朝廷律令於不顧,獨斷專行,以致軍紀蕩然……


    臣自知罪孽深重,難以自辯,遂解散十二營,以平息百官之怒,亦以此自贖其罪,遠赴南陵。自此,十二營將士解甲歸田,安享盛世。’


    皇帝心裏厭惡楊蓁,一直沒看這封奏章。


    可看到這封奏章的時候,十二營的將士,已經收拾東西離開了大半。


    皇上震怒,派人去十二營攔人,卻被無數士兵,伸手要銀子。


    楊蓁解散十二營的決定,如同平地起雷,震得整個朝堂都抖了抖。


    這十二營,每一營都承載著無數的戰功與榮耀,是嘉寧公主多年心血,怎麽就這麽解散了?


    今日早朝,氣氛格外凝重,武將心裏泣血,沒有十二營的猛將,一旦邊關戰事再起,誰去抵抗外敵。


    原本,朝中的武將還想著,嘉寧公主離開後,十二營,他們至少能分上一分。


    可沒想到,嘉寧公主會釜底抽薪。


    文官同樣惴惴不安,他們彈劾嘉寧公主,嚷嚷著讓皇帝懲罰她,不就是為了讓太子掌握十二營的兵權。


    可如今竹籃打水一場空!


    六天時間不到,整個十二營已經空空如也,馮老將軍奉命來查看的時候,整個軍營整整齊齊,軍器也一一收好在庫房裏。


    一個背著包袱的文史把馮老將軍帶到一間堆滿文書的房間,拱手說道:“馮將軍,這些都是十二營自成立之初,所有的文書,包括財賬往來,軍伍賞罰,人員造冊,一應俱全,現全部交由你。


    元帥送來的銀子,還有五百多兩沒花完,也一並交由朝廷,下官還會逗留幾日,有任何不清楚,隨時傳喚下官便可。”


    馮老將軍點點頭,仔細看了看,文書確實做的很好。


    可以窺見嘉寧工作領兵確實有本事。


    從十二營出來,馮老將軍去了一趟公主府,卻被告知二皇子到府,公主不便見客。


    ……


    公主府內。


    楊蓁看著二皇子都覺得稀奇,她回來這麽久了,還是第一次見他。


    二皇子楊淮禹,是楊蓁一母同胞的哥哥,三年前封為靖王,喜好詩書,擅丹青音律,如果不是身在帝王家,那多半也是狀元預備役。


    “蓁蓁,你抗旨本尊已經觸怒了父皇,你為何又要解散十二營?你如此行徑,難怪言官會彈劾你。”


    麵對二皇子的指責,楊蓁早就習以為常,“彈劾就彈劾吧,反正我明日也要離開了。”


    “蓁蓁,我很早就跟你說過,過剛易折,你怎麽就是不聽,那南陵可不是人待的地方!”


    二皇子身姿挺拔,長相柔和,眉宇間透著一股儒雅之氣,就算此時嘴裏的話不好聽,也會讓人忍不住按下怒氣。


    “皇兄,你在都城照顧好自己,如果待不下去了,可以去南陵找我,我身無長物,隻能留下這些銀票給你了。”


    說完,楊蓁把一個裝著銀票的木盒遞給二皇子,把人往外麵推了一把,“我還要收拾東西,就不送你了!”


    念在小時候,二皇子照看她的份上,楊蓁對他禮讓幾分。


    縱然穿越了這麽多世界,楊蓁每每想到二皇子,都還會覺得基因真是個神奇的東西。


    她母親是戀愛腦,她哥也是!


    上輩子,謝羨知娶張初棋的時候,二皇子還在人家婚禮上鬧了一通,非要說什麽,要帶著張初棋離開羌都,去看山看水看眾生。


    為此,惹惱了皇帝,被褫奪了封號,成了庶民。


    而她母親,心裏愛慘的了皇上,被傷了幾次,看似心死一般的躲進佛堂,等著皇帝低頭。


    可實際上,皇帝整日與舒貴妃,賢貴妃琴瑟和鳴,好不快活。


    想到這些,楊蓁下意識揉揉太陽穴,真是糟心。


    “主子,我們東西都收拾好了,暗衛營的幾個兄弟,已經在城外等著了。”墨量說道。


    墨量的聲音,打斷了楊蓁的思緒,“嗯,去好好休息,雞鳴時分就出發,此行不會太順暢!”


    “是,主子!”


    楊蓁回房,把一些重要的東西收進空間裏,早早便躺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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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雞鳴時分,嘉寧公主府大門緩緩打開,楊蓁帶著幾個人,輕裝上陣,趕赴南陵。


    楊蓁果真猜得不錯,一路上,他們遇到了好幾批殺手。


    有丞相府派來的。


    有太子派來的。


    有賢貴妃派來的。


    甚至還有皇帝派來的。


    一直到南陵地界,追殺的人才少了。


    要不是路上和謝春行等人會合,楊蓁也要受傷。


    隻是楊蓁後背的傷口,一路上反反複複裂開,可讓海瀾心疼壞了。


    南陵不愧是傳說中的火爐,楊蓁他們每日行進都是大汗淋漓。


    索性,楊蓁刻了幾個清涼符給大家都帶上,才感覺沒那麽燥熱。


    沒有了追殺,一行人也稍稍放鬆,放緩了行程,終於在五日後,抵達了雲州。


    楊蓁讓謝春行在城外的一個土匪窩裏安營紮寨,聽候吩咐,帶著幾個暗衛營的人進城。


    嘉寧公主近幾日抵達的消息,早已傳遍雲州。


    整個雲州的官吏們不敢有絲毫怠慢,天頤行宮的大門前,早已列隊站立著一眾官員,身著整齊劃一的官服,麵帶恭敬之色,等待著公主的駕臨。


    當楊蓁的馬車緩緩停在天頤行宮前,管家周叔高聲宣告:“嘉寧公主駕到!”


    話音未落,所有官吏齊刷刷地跪倒在地,雲州刺史帶頭高呼:“卑職雲州刺史趙惠彬攜雲州官吏,恭迎嘉寧公主,公主千歲!”


    楊蓁走下馬車,聲音柔和又不失威嚴,“都起來吧!天氣炎熱,一切從簡,諸位也早些回去歇息。”


    言罷,楊蓁抬頭,當初太祖皇帝到雲州時,修建了天頤行宮,經年累月過去,雖然工匠有維護,但比起國都的公主府,還是破敗了不少。


    此時行宮上方的匾額,已經換成了‘嘉寧公主府’,可見這幾日這行宮是被人好好收拾過的。


    南陵下轄雲州,錦州,瑉州,魯洲四州,楊蓁選擇雲州久居,是因為雲州雖然地勢複雜,但四季氣候宜人,動植物豐富,是打造南陵糧倉最合適的地方。


    趙慧彬雖然遠在南陵,但心裏對嘉寧公主一直是欽佩的。


    以女子之身,領兵出征,殺敵無數,羌國四境之外,提起她,都心肝膽戰,可這樣的悍將,最終也逃不過發配南陵的下場。


    “殿下,時日匆忙,行宮隻來得及收拾三遍,恐不符合殿下心意,……”


    趙慧彬話還沒說完,就被楊蓁打斷了,“收拾得很好,趙大人帶大家回去吧,本宮閑人一個,也帶足了人手,無需掛心!”


    趙慧彬聞言,心裏放鬆了不少,看來嘉寧公主不是個難相與的人。


    趙慧彬帶著一眾官員離去,楊蓁率先走進行宮。


    果然是能工巧匠設計的,一進來就涼快了不少。


    “周叔,簡單收拾一下,先吃飯!”


    周叔點點頭,“是!”


    ……


    簡單休息了半個月,楊蓁背後的傷,也徹底結痂,閑著無事,便帶著人去看她在雲州的田邑。


    眼下天氣炎熱,玉泉嶺的田間地頭都是忙忙碌碌的農人。


    “都他娘的動作麻利點,一群懶牛懶馬!”


    “牛小二,挑個擔子怎麽這麽慢?”


    楊蓁幾人遠遠的就聽到一陣陣罵罵咧咧的聲音,走近一看,才知道,是幾個穿著綢衣的男人在罵佃仆。


    “那邊幾個,你們是什麽人?趕緊滾開!”見到楊蓁他們靠近,幾個男人揚著鞭子,對楊蓁他們罵罵咧咧。


    墨量微微拱手,“主子,屬下去和他們說。”


    然而,墨量亮出自己是公主府的人,此番前來是來查看田邑的,卻被對方恥笑,甚至還狠狠的推了一把。


    “滾滾滾,這是莫老爺的地盤,什麽公主不公主的,趕緊滾,不然老子弄死你”


    楊蓁記下‘莫老爺’,把墨量喊了過來,“走吧,朝廷才將南陵給我沒幾日,這些人不知道不足為奇,就去找找這個莫老爺。”


    ……


    回到府中,楊蓁就吩咐人去查這個莫老爺。


    這個莫老爺是通江縣的縣丞,他兒子在州府做長史。


    玉泉嶺的田地是官田,在雲州算是上等地,由官府督管,平時就是通州的百姓以耕種代替勞役。


    這二十多年來,負責督管玉泉嶺田邑的就是通江縣縣丞莫汝濤。


    楊蓁合上信箋,冷笑一聲,占山為王久了,就真當自己是王了?


    “墨量,你去告知莫汝濤,讓他半月內,把玉泉嶺田邑的魚鱗冊,稅賬,丁口等文書送來公主府,然後讓他的人七日內離開。”


    墨量拱手:“是!”


    ……


    然後,楊蓁沒想,她想要回自己的田邑,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幾日後,莫汝濤和長子莫伊帶著幾份文書來到公主府。


    “哼,這天頤行宮真是氣派,不過話說回來,咱們莫家也不比這差。”莫汝濤說道,眼神中透露出幾分傲氣。


    莫伊輕輕拍拍父親的肩膀,“爹,謹言慎行!”


    “知道知道,真是囉嗦,咱們占理,怕什麽?”


    說著,兩人跨過門檻,步入寬敞的前廳,廳內裝飾華麗,卻顯得空曠而寂靜。


    周叔上前,詢問來意後,便引他們至一間偏廳等候。


    沒一會兒,一陣輕盈的腳步聲傳來,楊蓁帶著墨量緩步而入。


    “臣雲州長史莫伊,叩見公主殿下!”


    “臣通江縣……”


    等父子二人行完禮,楊蓁開口問道:“二位可是帶來了本宮要的東西?”


    莫汝濤站起身,拱手行禮,但言辭間略顯強硬:“公主殿下,臣等此次前來,是為糾正一項誤會!”


    楊蓁挑眉,似有不解:“哦?什麽誤會?”


    “殿下聲稱玉泉嶺的田邑屬於您,實則不然。那些田地,乃是我莫家曆代一點一點購得或親手開墾,均有地契為證。”


    聞言,莫伊上前一步,手中捧著一疊厚厚的文書,嘴角勾起一抹溫和笑容:“殿下,這些文書中詳細記錄了玉泉嶺每一塊土地的來源,包括購買憑證和開荒記錄。”


    楊蓁將所有文書翻看了一遍,抬頭問道:“如果玉泉嶺的田地是你莫家的?那本宮的田邑在何處?”


    “啟稟殿下,下官在雲州任職長史期間,未曾聽聞公主殿下在雲州有任何田邑。”莫伊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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