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中午的時候,長興街已經有不少擺攤的鄉民。


    好些攤位上的山貨,海瀾和周叔都沒見過,兩人便出去逛了逛。


    楊蓁的幾個鋪子已經弄得差不多,多數都是米糧店。


    不管將來與誰一戰,她都不想再過那種,沒戰死,差點被餓死的日子。


    ……


    之後幾天,長興街越來越熱鬧,趙慧彬在城中各處貼了告示,尤其是城門口。


    長興街臨近公主府,沒有人敢鬧事,更沒人敢缺斤短兩,好多人本來是抱著逛逛的態度,結果還真買了不少東西。


    周叔從人牙子那裏買了好幾個人,每日早晚清掃街道,一時間,長興集市算是在雲州有了不小的名頭。


    楊蓁此舉,雖然是為了城外的鄉民多掙點銀子,可還是觸及了林家的利益。


    因為和蘇家的婚事,剛被嘉寧公主訓斥了一頓,林良琦就算氣得半死,也不敢對公主有什麽動作。


    “老爺,這口氣咱們如何能忍?三年前,咱們幾乎掏空了糧庫,這才多久呢,州府就翻臉不認人了。”林府的管家憤憤不滿說著。


    管家的兒子一直負責幫林府收取攤位費,每日好歹能落幾個子在自己手裏。


    可現在,那些人全部去了長興街,他兒子已經好幾天沒有進賬了。


    “這也沒有辦法,人家是公主,輕飄飄一句話,就能讓我們死無葬身之地。”林良琦雖然嘴上說著,可心裏恨毒了楊蓁。


    “老爺,既然動不了嘉寧公主,但對付趙大人,不是輕輕鬆鬆嗎?”


    林良琦挑眉,“你有什麽辦法?”


    管教湊近林良琦身邊,低聲耳語了幾句。


    越聽,林良琦眼睛越亮,最後變成不易察覺的狠厲,“好,就按你說的辦?”


    “傷不了狗主人,那就把狗打死。”


    管家心裏竊喜,當即拍著胸膛表示,會辦好此事。


    ……


    內院,謝敏玉上次被楊蓁召見,回來心裏一直很惶恐。


    “娘親,爹寫信來說什麽了?”謝敏玉見娘親臉色不好,小心問道。


    “能說什麽?說我沒有教育好你,讓你未婚先孕。”韓嬌嬌看著信,突然有些泄氣。


    哪個當娘的願意讓自家姑娘未婚先孕,還不是謝明海要讓閨女去給上司當小妾。


    那人都五十多歲了,都能當敏玉的爹了。


    韓嬌嬌才借著探望好友的由頭來到雲州,讓閨女和林諫徵有了肌膚之親。


    “娘,我不想去給人當小妾,林家哥哥在意我,這孩子生下來,要是男孩,我就能在林家站穩腳跟了。”


    韓嬌嬌把女兒摟在懷中,“對,自己把日子過好,才是最主要的,這男人啊,靠不住。”


    因為女兒未婚先孕這事,韓嬌嬌和林諫徵的娘親也鬧得不開心。


    “敏玉,咱們娘倆都沒有回頭路了,你現在一定要牢牢抓住林諫徵知道嗎?”


    “娘,我明白的!”謝敏玉許是因為懷孕的原因,此時莫名有些傷感。


    “你林伯伯最近心煩南坪街的事情,你晚間的時候,就跟諫徵說,已經寫信給你父親了,但是公主勢大,可能幫不上什麽忙。”


    謝敏玉一下就明白了娘親是什麽意思!


    就算父親在謝家不受寵,也要扯虎皮做大旗,讓林家知道,他們背後是有謝家。


    ……


    果然,晚上的時候,林諫徵聽說謝敏玉給謝大人寫了信,頓時感動得無以複加,拉著謝敏玉又是一陣溫存。


    ‘砰砰砰’,“公子,大事不好了!”林諫徵身邊的侍從江河敲響房門,在外麵大聲喊道。


    林諫徵被擾了興致,披著衣服從房裏出來,冷聲問道:“發生了何事?”


    “公子,虎雲寨的人擄走了香染小姐,留下了這封書信,說是不把酬金送過去,就殺了香染小姐。”


    聽到虎雲寨三個字,林諫徵心顫了一下,臉上浮現怒意,“酬金不是已經給了嗎?”


    說著,林諫徵打開土匪送來的信,是香染的筆跡,“這幫畜生。”


    “去蘇家蹲守的人回來沒有,讓他們帶著銀子去把香染接回來。”


    江河搖搖頭,“沒回來呢,那邊的兄弟一直聯係不上,我剛才讓人過去找了。”


    不知道為什麽,林諫徵心裏總有種不好的預感,“你親自去把那邊的人喊回來,怎麽殺個賊婆子這麽費勁?”


    “是!”


    江河領命,剛走出林家,就見自己兄弟捂著流血的手臂,像是被鬼追一樣,狂奔而來,“你這是怎麽了?”


    “江哥,守在蘇家那邊的兄弟都不見了,我剛才過去,差點被幾個黑衣人抓住,手臂還被他們割傷了。”


    剛說完,忽然一陣風傳來,眨眼的功夫,一道黑影站在了兩人身後,長劍對準了他們。


    不等江河和兄弟反應過來,兩人已經被敲暈了。


    ……


    公主府。


    楊蓁正在計劃明年春耕,墨量帶著幾份供詞來找楊蓁。


    “殿下,你先看看這個。屬下等人抓到了林家幾個守在蘇家附近的打手,這是他們吐出來的東西。”


    楊蓁看完,頓覺這個林諫徵真不是個東西。


    看著衣冠楚楚,背地裏卻是個色胚。


    不管是青樓女子,還是紅船姑娘,甚至連恩師家的女兒都不放過,搞大了肚子的,更不止謝敏玉一個。


    “讓謝春行找幾個人,去保護趙慧彬的家裏人。”


    墨量:“是!”


    “再找人去查查雲州這幾個匪寨,射中蘇雪鳶的狼毒箭,還有烏砣子都來自魏國,尤其是這狼毒箭,可是魏軍專供,怎麽會出現雲州。”


    這也是墨量覺得比較奇怪的地方,“主子,這林家跟好幾個匪寨都有聯係,土匪搶劫過往商旅的貨,經常出現在林家店鋪裏。”


    “要是林家再弄幾個鏢局,就能形成完美閉環,先查這幾個匪寨,到時候讓謝春行他們出去見見血。”


    楊蓁這話,原本隻是開玩笑,不曾想到,還真就一語成讖。


    墨量他們暗中打探,還真發現,林家有好幾個鏢局,專門護送來往雲州的商旅。


    誰要是不請林家的鏢局,少不得就要被土匪搶劫一番。


    就算僥幸逃脫,這些商旅那必定也是元氣大傷。


    這也是雲州一直以來商貿不通達的原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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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夕一過,便是元宵佳節。


    月華如練,街道上掛滿了五彩斑斕的燈籠,人聲鼎沸,熱鬧非凡。


    趙慧慧身著一身紅衣,身邊跟著一位機靈的丫鬟,隨哥哥趙慧彬出門遊耍。


    到南陵的第一個年節,楊蓁也帶著人出門,漫步在這燈火闌珊之中。


    長興街今年特別的熱鬧,在一處猜燈謎的攤位前,撞見了趙慧彬兄妹。


    楊蓁見趙慧慧跟穿了紅包的糯米團子一樣,心裏甚是喜歡,便給了一塊玉佩作為見麵禮。


    “謝謝殿下,我很喜歡!”趙慧慧得到哥哥點頭,接過玉佩,愛不釋手。


    “喜歡便好,你們去玩吧!我們也到處走走。”楊蓁笑著說道。


    告別楊蓁她們後,趙慧彬帶著妹妹去了翠玉樓。


    翠玉樓的湯圓味道很好,每年元宵節,趙慧彬都會帶妹妹吃,算是討個好彩頭。


    路上,趙慧彬聽聞一個老人的孫子走失,便讓丫鬟和侍從帶趙慧慧去翠玉樓等他。


    趙慧慧沒走多久,一位衣衫襤褸、白發蒼蒼的老人緩緩走近,佝僂著身子,眼神中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狡黠:“好心的小姐,我剛才不慎摔了一跤,可否請你送我回家一趟?”


    趙慧慧聞言,心生憐憫,“花枝,我們送這奶奶回家,再去翠玉樓吧!”


    丫鬟雖覺不妥,卻也未敢違逆主子的意願,隻好上前扶著老人胳膊,跟著老人走。


    穿過幾條繁華的街道,老人領著他們拐入了一條偏僻的小巷,隻餘下幾人腳步聲的回響。


    趙慧慧四下環顧,心裏莫名有些緊張,“奶奶,你家距離這不遠了吧?我哥哥在等我,我們就送你到這了!”


    話落,幾個麵露凶相、手持刀槍的土匪突然從暗處躥出,將趙慧慧一行團團圍住。


    老人瞬間變了一副麵孔,站直了身體,哪還有半點受傷的樣子,“哼,趙小姐,跟我們走一趟吧!”


    侍從和花枝見狀,立刻挺身而出,試圖保護小姐,但無奈土匪人多勢眾,很快他便被製服在地,丫鬟驚恐地尖叫,卻也無力改變什麽。


    趙慧慧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花容失色,意識到自己被誆騙,心中悔恨交加。


    “我哥哥是雲州刺史,你們要是敢對我做什麽,我哥哥不會放過你的。”


    這時候,一個獨眼男人站了出來,“趙小姐,你哥哥要不是雲州刺史,老子也不會費心騙你到這了。”


    這時候,巷子外麵傳來一陣馬蹄聲,獨眼男人朝下屬使了個眼色。


    幾個男人上前,打暈了趙慧慧等人,裝進麻袋裏,扛到了車上。


    ……


    另一邊,趙慧彬幫人找到孩子之後,拿著幾串糖葫蘆去了翠玉樓。


    結果,掌櫃卻告訴他,妹妹就沒來!


    心裏頓感不妙,趙慧彬拔腿就往外麵走,沿路去找妹妹。


    可是今天人來人往,問了不少人都沒見過趙慧慧。


    路上,遇到火師營的人,趙慧彬趕緊讓他們去找衙差過來。


    楊蓁是逛到一半的時候,聽說趙慧慧不見了。


    “海瀾,周叔,你們先回去,我跟墨量出城看看去,讓暗衛營剩下幾個人,跟著信號來接應我們。”楊蓁猜測多半是城外的土匪幹的。


    上次抓了林家人,他們便招供,林良琦要對付趙慧彬。


    周叔也知道事情嚴重,“是,老奴這就去!”


    除夕的時候,楊蓁想著讓大家好好休息,叮囑趙慧彬多注意自家安全,撤回了幾個看護的人。


    楊蓁和墨量到城門口的時候,看到天上藍色信號,馬上加快速度,趕到了九裏山。


    暗衛營的左進朝楊蓁拱手行禮,“殿下,在城中怕這群人狗急跳牆,屬下等就沒動手,林段跟著趙小姐,屬下便抄了近道,來這裏提前埋伏。”


    說完,左進指了指地上的絆馬釘,“這是獨眼龍必經的路段,屬下已經灑下了絆馬釘,隻要他們經過,屬下等便能動手。”


    楊蓁點點頭,“你安排得很好!”


    沒一會兒的功夫,兩輛馬車疾馳而來,


    隻聽“哢嚓”一聲,車輪被絆馬釘卡住,馬車猛地一頓,差點將獨眼龍從座位上甩出去。


    看著車輪下那閃著寒光的絆馬釘,獨眼龍驚愕的瞪大了眼睛,“有埋伏!”,驚呼一聲後,立刻拉緊了韁繩。


    然而,已經太遲了,楊蓁帶著墨量等人,如鬼魅般出現在了他的周圍,手持利刃,眼神冷冽,仿佛是從地獄中走出的死神。


    見對麵隻有三人,獨眼龍頓時不緊張了,“哪條道上的雜種,敢攔老子的路?”


    楊蓁手持赤霄劍,微微抬眸,“把車裏的人放了!”


    “哈哈哈哈,原來是個小娘們,看來兄弟們今晚又能多個女人玩了。”


    聽著獨眼龍滿嘴噴糞,楊蓁說了一聲:“動手!”便提劍上前。


    “是!”


    三人如同道閃電,瞬間衝向了馬車周圍的土匪。


    楊蓁的劍法淩厲而精準,每一劍都直指土匪的要害,但每一次劍光的閃爍都伴隨著土匪的慘叫。


    獨眼龍原本沒把楊蓁他們放在眼裏,他的好幾個兄弟力大如牛,掄著鐵錘砸向楊蓁他們,還有幾個擅長近戰,雙拳如鐵錘,一拳就能讓人骨斷筋折。


    可是楊蓁她們靈活得像泥鰍一樣,讓人抓不住,常常猝不及防的一個轉身,便能瞬間割喉。


    跟在獨眼龍身後的林段,趕到之後,也瞬間加入了戰場。


    四人配合,沒多久,獨斷龍等人便無招架之力,有人想棄車逃跑,盡數被楊蓁等人斬殺。


    ……


    趙慧彬接到楊蓁讓人送來的消息,趕到九裏山,聞著空氣中淡淡的血腥味,心都跳到了嗓子眼。


    走近了,才發現九裏山的山路上一片狼藉,土匪們的屍體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鮮血染紅了這片土地。


    而楊蓁和三個穿著黑衣的男人,站在戰場中央,眼神冰冷如寒霜。


    趙慧彬瞪大了眼睛,看著眼前的場景,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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