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院長：“……”　　黛西：“…………”　　科研人員：“………………”　　一切盡在不言中。　　連編瞎話的流程都省去了。　　他們默契地選擇什麽也不說，沉默著回到實驗室，科研人員又給貓薄荷檢查了一遍，但和白天那次一樣，可以確定貓薄荷完全沒有任何異常，黛西隻好歎口氣，“算了，反正今天我也睡不著覺了，不然趕一趕培育艙吧。”　　她的提議得到了一致的讚同，“好。”　　“沒問題。”　　院長幫不上什麽忙，但同樣擔心貓薄荷，他坐到一邊滿臉慈愛地看著貓薄荷。　　一夜過去了。　　沈桐昨晚睡得沉，並不知道有人去而又返，他醒來見到歪倒在實驗室裏的幾人，難免有點驚訝。　　但這驚訝並沒有持續太久，吉美就來了。　　她是來跟沈桐道別的。　　吉美這批實習生下午會統一離開泰坦星，她便抽空來見貓薄荷最後一麵，沒想到推開了門，吉美竟在實驗室裏看見了別的人。　　有院長，有亞伯，有艾倫，還有黛西！　　——這些可都是頻繁在教材中出現的業界大佬呢！　　吉美難掩興奮。　　但同時，她也開始猶豫該不該進來了。　　沈桐見到吉美，忍不住輕輕搖晃幾下，用自己的方式向她打了個招呼。　　吉美目光遊移，定格在玻璃罩內的植物，她陡然睜大眼睛，受到了驚嚇似的捂住嘴巴。　　沈桐一僵。　　嚇、嚇到了？　　吉美輕手輕腳地走進，離得近了，沈桐才瞧見女孩麵色通紅，眼神也亮晶晶的，與其說是受到了驚嚇，倒不如說她是……激動？　　果不其然，吉美壓低聲音，捂住心口說：“小薄荷，你知道嗎，你晃起來左一下右一下的，葉尖尖也會跟著輕輕搖，這也太可愛了吧！”　　沈桐：“……”　　行吧。　　吉美怕吵醒別人，盡量抑製住自己想要尖叫的心情，但她還是小看了大家對貓薄荷的緊張程度，一點細微的動靜也足以把人驚醒，趴在實驗桌上的黛西抬起頭，把這個陌生的實習生上上下下打量一番，才疲憊地問：“現在幾點了？”　　“八、八點半。”　　“哦。”　　黛西揉了揉太陽穴，吉美忍不住問：“老師，昨晚出什麽事了嗎？你們怎麽都在這裏加班？”　　“貓薄荷……”　　黛西隨口一說，眼神也往那邊瞟，結果當即愣住了。　　昨晚還蔫巴巴的幼苗，此刻又是直挺挺地立在土壤裏。　　黛西：“？”　　事關貓薄荷，吉美擔憂地追問：“老師，貓薄荷怎麽了呀？”　　黛西也頗是摸不清頭腦，“不對啊，昨晚十一點多，我們眼睜睜地看著它耷拉下來。”　　“他？誰？”吉美越聽越糊塗，“有人睡著了？”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黛西喃喃地說：“檢查出來沒有任何問題，但總會打蔫，我們還以為是不適應氣候，可晚上十一點到早上八點多，這段時間好像真的是休息時間，隻不過——”　　“這是植物”四個字，黛西沒說出來。　　因為她突然想起來，星際史上並非沒有出現過其他物種得到進化的記載，大概每隔幾百年，總會出現那麽零星的一兩個，盡管少，但是有。　　難道這株貓薄荷也得到了進化？　　需要休息，可以聽懂他們的對話，甚至可以給予回應。　　這麽一想，黛西心跳微微加速。　　如果這是真的，說不定未來的哪一天，貓薄荷甚至可以和貓科動物一樣，擁有自己的人形狀態！　　而沈桐，也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了什麽。　　難道他睡覺的時候會打蔫？　　這群貓還以為他出了什麽問題，所以這才又在深夜返回了實驗室？　　這也是為什麽，白天的時候，就算在室內，隻有幾縷陽光，院長也要給自己撐著遮陽傘？　　沈桐根本沒想到，自己隻是睡個覺而已，就害得這幾隻貓擔憂了一整夜。　　他很愧疚。　　黛西把情況向吉美大致描述了一遍，並答應會把後續結果告訴她，吉美點點頭，依依不舍地向沈桐告別，“小薄荷，我走啦。”　　沈桐望著她，輕輕地搖晃幾下。　　響聲沙沙，像是在道別。　　——再見啦，小卷耳。　　實驗室裏依舊是忙碌的。　　黛西有了這個猜測，但還需要驗證，不過培育艙的製造也沒有落下。好在這次沈桐弄明白了原因，為了不讓這些人太過擔心自己，他每天都睡得很準時，即使睡不著，也會按時裝睡。　　每天晚上十點左右，到第二天早上八點，下午一點到兩點半。　　這樣堅持了一段時間，這些科研人員終於確定了！　　“我們這是……種出來了一株進化過的貓薄荷？”　　“現在還不能確認，而且這也不重要，隻要貓薄荷沒事就行了！”　　“對。”　　“到點了就要睡覺，這也太可愛了吧！？”　　不管怎麽樣，大家終於不再擔憂貓薄荷的異樣，也不用再日夜守著他了。　　沈桐鬆了口氣。　　但他不知道，弄清楚一切之後，黛西征得了院長的同意，專門截取了一段視頻，轉換為gif格式的動圖，發布在科學院的星網認證賬號上。　　當然，也屏蔽了氣味。　　黛西發布這個動圖，完全是因為覺得打瞌睡的貓薄荷太過可愛，想和別人分享，但她壓根兒就沒想到，竟然會引發這麽大的反響！　　有多大呢？　　科學院的官博因為夠皮，也會玩梗，本身就有一批固定的粉絲。這一天，粉絲們在自己的首頁刷出了科學院發布的動態，那是一個動圖，她們和往常一樣，隨手點開。　　很明顯，這個動圖是從一段視頻裏截取下來的，暖洋洋的陽光灑下來，落在不知名的植物上。　　不得不說，很小的一株，外麵還有一個玻璃罩。　　看起來平平無奇。　　粉絲：你就讓我看這個？　　她們有點不滿，但還是強忍著不耐，接著往下看。　　幾秒後，植物動了一下。　　不，不能說動了一下。　　鏡頭推進了許多，花盆裏的幼苗本來還直挺挺地立在土壤裏，突然間蔫啦吧唧地垂下葉尖，淡金色的陽光溫柔地灑落，下一秒，葉稍輕微抬高，但沒撐多久，又“啪嗒”一聲耷拉下來了。　　粉絲：有、有點意思？　　點擊關閉的手停止了動作。　　這次耷拉下來，幼苗依舊沒放棄，它努力地抬了抬自己蜷起的葉子，隻是動作輕微到不仔細看，根本察覺不到。更殘酷的是，不論它怎麽嚐試，非但沒有把自己撐起來，而是又發出一聲輕響，葉尖垂得更厲害了。　　而後畫麵一黑。　　粉絲：！！！　　這、這就沒了！？　　圖片到這裏就結束了，粉絲從一開始的一頭霧水，到後來的意猶未盡，統共也不過五秒，她們把這張動圖反複地看了好幾遍，終於興奮地發出評論：　　[後來的姐妹聽我的，耐心一點，你們即將收獲一個絕世小可愛！！！！]　　[像極了課堂上打瞌睡的我，有顆無處安的腦袋。]　　[淦。過於可愛。]　　[這他媽也太可愛了吧？想養！！！]　　[這是什麽品種？？我也想！]　　[這種時候就得@開花店的植物人]　　[@開花店的植物人花叔，這是什麽植物？想擁有！]　　……　　在這條微博下，開花店的植物人被@了將近八百條。　　開花店的植物人是這幾年在星網走紅的科普型博主，粉絲百萬，他為人幽默，又富有學識，很多網友碰見了不認識的植物，總會@他來辨認，甚至有人會故意惡搞，把燒在飯菜裏，已經看不出原樣的植物挑出來，問開花店的植物人這是什麽。　　要是隻有一兩條，開花店的植物人可能會錯過，但是八百多條，他想看不見都難。　　於是開花店的植物人打開了這個動圖。　　最開始，他是以純學術的眼光來看待的。　　直到這株幼苗晃了一下。　　開花店的植物人的心也跟著顫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