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靜喻從陳家回到林府,邁進林府大門,目睹著林文燦光著膀子,跪在冰冷的水泥地,眸光凝向一臉凶狠的林智笙,坐在一旁烤著炭火,抽著香煙,抿著茶水。


    陳靜喻鼓起勇氣,走到林智笙麵前,淡定從容道:


    “大帥,我私自回家,是我個人的主意,與文燦沒有任何關係,你要罰就罰我一人,求你放過文燦。”


    林智笙揚起手指彈了彈煙灰,鄙夷斜視道:


    “你如何替他受罰。”


    “文燦現在受的是什麽罰,我就受什麽罰。”


    “說得好。”林文昌和林文盛邁進家門,林文昌嘲諷道:“陳家大小姐,剛才在家裏出盡了風頭,剛回到林府,老毛病這麽快就犯了?”


    “別忘了,這可是林府,不是你陳家。”林文盛瞥了眼跪在地上林文燦,目光轉向陳靜喻,麵露訕笑:“你現在是頭頂林府的天,腳踩林府的地,不是你想撒野就能撒野的,你在陳家上房揭瓦沒人敢管你,在林府就不同了,對付明知顧犯的人,林府有的是辦法。”


    “你倆,把事情辦得怎樣了。”林智笙怒氣問。


    “爹,咱們上二樓書房聊。”林文昌道。


    “爹,我和大哥先去書房等你。”林文盛道。


    林智笙不屑地瞥了眼,麵露痛苦之色的林文燦,手一揮,示意陳靜喻過去跪下。


    陳靜喻不畏前行,抬腳邁步,神色凜然,十來步之遙,來到林文燦身旁,輕輕掀起襖裙一角,身子彎曲,雙膝即將到地,林文燦伸手攔住,大聲道:


    “這是男人做的事情,你一個弱女子摻和什麽,快回屋裏去。”


    陳靜喻眼看著,臉上凍得發紫的林文燦,更加堅定自己的赴湯蹈火,用力推開林文燦的手,雙膝快要著地,林文燦用力一推,靜喻往後倒退幾步。


    林文燦此舉,徹底激怒了林智笙的滿腹怒火,拿起茶杯往地上狠狠一砸,碎片四濺,放聲怒罵道:


    “好啊,既然那麽懂得憐香惜玉,就連她的那份並罰,多加兩個鍾頭,今晚的晚飯不許吃,誰要是敢送飯給他倆吃,我就讓誰嚐嚐槍藥的味道。”


    王副官,拿來掃把,把地上的陶瓷碎片打掃幹淨。


    林智笙眼睛盯著,王仕利打掃好的陶瓷碎片,故意大聲道:


    “王副官,誰要是再敢違抗命令,就讓他試試這陶瓷碎片的滋味。”


    “是。”


    林文燦不屑一顧,麵對刺骨的寒風,昂首抗衡,故意對身邊的陳靜喻大聲道:


    “叫你回屋去,還愣著幹什麽,是不是我馬上死去,你才甘心?”


    陳靜喻抿緊嘴唇,噗通跪在地上。


    “想跟我一起死,你不配,再不給我滾回去,我死後化為厲鬼也不會放過你。”


    陳靜喻默默地跪著,默不吱聲。


    林智笙輕咳幾聲,站起身來,怒聲喊道:


    “張媽,趕緊衝壺茶,達到二樓書房。”


    正在屋裏打掃衛生的張媽,迅速出來,低聲道:


    “老爺,我知道了,我馬上去做。”


    林智笙闊袖一揮,瞪了眼跪在地上的兩個人,轉身上樓去。


    林智笙上樓,林文燦迅速起身,把放在旁邊的大衣立即穿上,王副官見狀,立刻上前伸手阻止,一臉難為情道:


    “三,三少爺,大帥吩咐過的,沒有他的允許,三少爺不可以擅自離開,我要是不遵從大帥的吩咐,腦袋可是要搬家的呀。”


    林文燦整了整衣冠,一把抓住王仕利的衣領,淡定放話:


    “你的腦袋保不保,我可不知道,我的腦袋長在自己脖子上,自己愛做什麽,自己說的算。”


    林文燦伸手拉起默默跪著的陳靜喻,直接上樓去。


    “三少爺,三少爺。”


    王仕利想上樓去告知林大帥,可林大帥正在跟大少爺,二少爺在商量事情,林大帥常放狠話警告,如果他在書房商量事情的時候,有人前來打憂,就一槍崩了他。思忖了半響,王士利隻好苦著臉,急得直跺腳,眼巴巴地看著林文燦,陳靜喻上樓去。


    林文燦雙手抱臂,陳靜喻瑟縮發抖,上到三樓的房間,林文燦立刻回臥室鑽到被褥裏,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


    林文燦瞧著瑟縮發抖的陳靜喻,故意取笑道:


    “好暖和啊,被子大得很,一起來暖暖。?”


    陳靜喻瞪了眼,一臉壞笑的林文燦,低首含羞,臉頰緋紅。


    “林老虎要懲罰的人是我,你一個弱女子逞什麽強,這會可好了,手腳一定是發麻的,喝點熱水緩解一下。”


    陳靜喻到客廳拿起熱水壺,水壺是空的,她揉搓幾下雙手,說道:


    “水壺沒水了,我到一樓廚房去拿壺開水上來。”


    先揉搓一下雙手再下去。”林文燦關心道:“要不然,手腳麻了,把水壺打碎了,還喝什麽水?”


    陳靜喻揉了幾下雙手,心裏明白林文燦對自己的關心,柔聲道:


    “知道了。”


    陳靜喻拎起空水壺,準備下一樓去打開水,林文燦吩咐道:


    “隨便去趟莫毅仁的住處,把他給我請上來,他就住在後院的單獨房屋。”


    “我知道他的住處,你找莫醫生做什麽?身體不舒服麽?”


    “你把他叫上來就是,我好久沒跟他聊天了,今天突然心血來潮,趁此機會跟他敘敘舊。”


    “好吧。”


    陳靜喻到了一樓廚房拿了壺開水,拐個彎就看到了莫毅仁住的單獨房屋,大老遠就聽到了屋裏頭放著歡快的曲子,陳靜喻暗想,這個莫醫生,還挺會享受生活的,在這危機四伏的地方生活,還有這番雅興,心態得多好才能做到。


    陳靜喻伸手輕輕敲了幾下門,屋裏頭傳出莫醫生歡快的聲音:


    “來了,來了。”


    房門打開,定眼凝向站在門口,手拎著水壺的陳靜喻,他驚訝的神色夾雜著絲絲疑惑:


    “三少奶奶,你來找我有事嗎?


    “無事不登三寶殿。”陳靜喻正色道:“不是我找你,是文燦。他說好久沒有跟你聊天了,想跟你聊聊天。”


    “聊天隻是個晃子,找我有事倒是真的。”莫毅仁嘿嘿笑道:“三少爺剛被他爹責罰跪在地上,一跪就是兩小時,不被凍死,也得凍出個毛病來,我拿個藥箱立馬就到,三少奶奶先行一步。”


    “好的。”


    莫毅仁拎著藥箱,走出門口,五姨太的貼身丫頭秋雪,徑直而來,大聲喊道:


    “莫醫生,五姨太身體不舒服,叫我來請你去她屋裏瞧瞧,你這是要上哪兒?”


    莫毅仁佇足,瞧著迎麵而來的秋雪,張著嘴,吐不出話來。


    “莫醫生,是誰趕在我前頭請你了,是大太太?二姨太?四姨太?”秋雪迫切追問。


    莫毅仁晃了晃腦袋,靈光一閃,脫口而出:“大帥吩咐王副官來請我,說五姨太這兩天得了傷害,叫我速去她屋裏瞧瞧,我這不是剛出門,你就來了。”


    “大帥,到底還是對五姨太最上心。秋雪捂嘴一笑,炫耀道:“五姨太為林家添丁進口,身份高貴,自然是別人忘塵莫及的。”


    “拍馬屁,倒是挺在行的。”莫毅仁淺聲嘀咕。


    “莫醫生,你說什麽?”


    “我是說,五姨太是個有福之人。”


    “那是當然的,快走吧,別讓有福之人久等了。”


    陳靜喻回到屋裏,泡了壺熱茶,擺上點心,糖果。


    林文燦打扮整潔,坐在沙發上,恭候莫醫生的到來。


    陳靜喻突然嚏涕連連,心想一定是剛才跪在地上凍著了,她準備再下一樓找張媽幫忙煮兩碗紅糖薑湯,林文燦也得喝一碗,把體內的寒氣逼出來。


    敲門響了起來,坐在沙發等侯的林文燦,笑臉相迎,打開房門的瞬間,臉上的笑容,瞬即收斂,如霜打的茄子,一下蔫了下去。


    “二哥找我有何貴幹?”


    囂張拔扈的林文盛,故意把房門重重一推,手指著林文燦道:“你好大的膽子,沒有爹的允許,既然敢違抗命令。”


    “腦袋就長在脖子上,隻要爹一聲令下,隨時來提頭。”林文燦不屑道。


    “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活得不耐煩了。”林文盛威脅道:“爹就在二樓書房,王副官剛上來報稟告,你擅自違抗父命,是爹叫我上來找你下去問罪的,爹現在殺你心都有,至於去還是不去,自己看著辦?”


    林文盛摞下狠話,邁出門口回眸凝向陳靜喻,麵含奸笑:“還有你,別以為自己還是陳家的千金大小姐,現在的陳家就是個垃圾堆,你還比不上林府的下人丫頭呢。”


    “要殺要剮,衝我一個人來,對一個弱女子這般羞辱,那是小人的做派。”林文燦駁斥。


    “大人也好,小人也罷,都不重要。”林文燦用手往脖子比劃一下,冷笑道:“重要的是,誰的腦袋在脖子上長得更牢固,那才是最重要的。”


    林文盛甩門離開。


    “文燦,我跟你一起去見大帥,禍是我惹的,要罰的人也該是我,而不是你。”陳靜喻夾著哭腔。


    “在這好好呆著,另給我添亂,我就感謝你了。”


    林文燦神意自若,披上大衣下二樓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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