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門虛掩,林文燦推門直進。


    憤怒的目光,邪惡的眼神,往林文燦身上掃視,林智笙疾言厲色道:


    “林府的家規,都忘得一幹二淨了?跟你說過多少次了,敲門才能進來,?你什麽時候能學學你大哥,二哥,成家,立業,幹件人樣的事情。還有剛才,你竟敢公然違抗我的命令……”


    林智笙氣得,臉上青筋暴露。


    “我就是個廢物,爹比誰都清楚。”林文燦一副油鹽不進的模樣,直坐椅子。


    “剛才還沒跪夠?你是在提醒我為何不讓你繼續跪到明天,是這意思嗎?”林智笙拍案訓斥。


    “爹的話就是聖旨,誰敢不服,誰敢不尊?”林文燦頂風抬杠。


    “三弟此言差也。”林文盛挑撥:“不是說爹的話就是聖旨嗎?爹還沒下令叫你起來呢?你就自動起身回屋裏去了,一定是堅持不住了吧,這抗旨可是要殺頭的。”


    “咱們林府不是帝王家,要不了三弟的項上人頭。”林文昌添油加醋:“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大哥,二哥,也太把自己當回事了吧,爹都沒說定我的罪呢?你倆上什麽火啊?”


    “爹,你瞧瞧?”林文盛咬牙道:“爹要是不給他點顏色瞧瞧,他還以為老虎不發威是病貓?”


    “好了,還把你老子放眼裏嗎?”林智笙板著臉,“平日裏,我不管你兄弟仨之間是否和睦,在大是大非麵前必須得團結一致,正所謂,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


    林文燦,聳聳肩,一副置身事外的架勢。


    林文盛斜了眼林文燦,一臉得意道:“爹,你說的話太深奧了,有人聽不懂,腦袋瓜子轉不過彎來,你就直接說出來吧。”


    林智笙呷了口茶水,順著林文盛的話,瞥了眼不討人歡喜的林文燦,放下茶杯,卸下嚴父的麵具,慈父形象立即呈現,語氣溫和:


    “文燦,爹知道你從小就愛自由,喜歡無拘無束的生活,可咱們林府,畢竟不是平民之家,所以注定了凡事都得講規矩,講原則。你娘死得早,爹對你的管教要比你大哥,二哥嚴厲,也恰恰說明爹對你的關愛,不比你大哥,二哥少,還有幾日你就要成親了,你娘也該含笑九泉了。言歸正轉,爹希望你和靜喻成親後,不要像現在這樣,任性妄為,放蕩不羈,得有個男子漢的樣子,是時候該為咱們林府幹件有意義的事情了。”


    “爹是希望我帶兵打仗?還是把守林府的金倉,銀庫?”林文燦不以為然,“遺憾的是,這兩樣我都不在行,恐怕要讓爹失望了。”


    “能正兒八經,聽你老子說幾句話嗎?”林智笙臉上的神色立即變為嚴厲:“爹,要求你娶親後,和靜喻好好打理陳家香燭廠,成家立業兩不誤,該收收心了,別整天不務正業,渾渾噩噩過日,這與活死人有什麽區別。”


    “陳家香燭廠?”林文燦的聲音有意抬高,“據我所知,陳靜喻的大伯陳祖望遇害後,陳家香燭廠就由她娘撐管著,即便我和靜喻成了親,我也隻是個局外人,陳家的家業,我不感興趣。”


    “等你和陳靜喻成親後,你就不是局外人了,而是自己人,管理陳家香燭廠,理所當然。”林智笙語氣肯定。


    “也就是說,我和靜喻成親隻是個掩人耳目的幌子,實則,借水行舟,順手牽羊?把整個陳家家業拽在手裏。”


    林智笙拿起茶杯,瞥了眼林文燦,聲色俱厲:“你隻需聽我安排便是,不該問的就不要多問。還有幾日就是你的大喜之日了,最好別再給我惹事生非,否則,就不是天寒地凍跪地板那麽簡單了。”


    “爹,沒別的事,我就回屋了。”


    林文燦走出房門,林文盛的譏諷聲,立即響徹:“那小子嘴皮子功夫不是挺了得的嗎?下次剿匪的時侯,就讓他打頭陣,看他的嘴硬,還是那鐵核桃硬。”


    “還剿匪呢?人家槍一響,恐怕早被嚇得屁股尿流了。”林文昌嗤笑。


    林文燦完好無損回來,心急如焚的陳靜喻終於鬆了口氣,卻還是忍不住問道:“大帥沒為難你吧。”


    “為難又怎麽樣,不為難又怎麽樣?”林文燦不痛不癢地回答。


    陳靜喻蜷縮在沙發上,神色黯色。


    林文燦倒了杯熱開水,在沙發坐下,目視著茶幾上擺放的糖果,瓜子,泡好的熱茶已冷卻,他突然想起莫醫生,看著陳靜喻,語氣變得溫和:


    “莫醫生,剛才來過嗎?”


    “沒有啊,你叫我去請他來的時候,他分明說得好好的,拿了藥箱立刻就來,卻一直沒有來,該不會?”


    “放心吧,他不會有事的。一定是我爹的幾房姨太太,其中有人生病了,一時半會抽不出身。”


    “你爹找你,一定是有關陳家香燭廠吧。”


    “不僅是陳家香燭廠,我爹還刻意強調,還有幾日就是咱倆的大喜之日了,他說等咱們成親後,一起打理陳家香燭廠。”


    “意料之中的事情。”陳靜喻愁容堆臉,“自從我被爹娘下藥綁到林府,我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結局,林府和陳家聯婚,這外衣多華麗啊,隻有利益,才能把這一切捆綁得無比嚴實。”


    “倒也不必如此絕望,改變不了事實,隻好改變自己。”林文燦胸有成竹,“隻有紮脫林府這個人間煉獄,才能重獲新生。”


    陳靜喻唉歎道:“林府固若金湯,銅牆鐵壁,你跟我說過的,你都掙紮了二十四年,不也掙脫不了嗎?眼下,咱倆就好像被捆在網中的兩條魚,硬闖隻會遍體鱗傷,無濟於事。”


    “之前的掙紮是盲目的,這次卻是逃脫最好的機會,也是唯一的機會?”


    “既然你有好的策略,我當然願意配合。”


    “其實咱倆挺滑稽的,你有沒有覺得。”林文燦搖頭輕歎。


    陳靜喻點點頭。


    “咱倆成婚,並不是倆人自己的事情,而是兩家人和利益的事情,我並非你願嫁之人,你也並非我願娶之人,咱倆八竿子打不著的人,卻被兩個家,活生生地捆綁在一起,這難道不滑稽?不荒唐?”


    陳靜喻掐指算了下,不禁打了個寒顫,聲音弱弱道:“還有五天,就是咱倆所謂的成親之日了,說說你的策略,咱倆再參考一下,是否可取。”


    “其實也算不上策略,隻是正好這件事情讓咱們給撞上了,也許算是因禍得福吧。”“別賣關子了,說吧,要我如何配合你,先有個心裏準備,免得到時候束手無策。”


    “我爹崇拜鬼神,看重傳宗接代。”林文燦描述道:“十裏外,有個寺廟叫“平安寺”,每當林府娶親的第三天,我爹就要求新婚夫婦,到寺廟去燒香拜神,寓意著添財添丁。雖然他安排士兵跟隨,但人不多,每天到寺廟去求神的人不計其數,尤其是中午,是最佳的逃脫時機,‘平安寺、廟四通八達,大哥,二哥成親時,我也隨同去過兩次,隻要離開平安寺,四方皆可逃,前麵通大道,後麵是小道,左麵上荒山,右麵通野嶺。隻要避開耳目,就能夠全身而退。”


    “這倒是個好辦法,隻是?”陳靜喻眉心微蹙,擔憂道:“無論是前後,還是左右,我擔心的是,現在是冬天,天氣寒冷,天黑得快,萬一走到中途迷失了方向,一個人孤苦無依,形單影隻,萬一遇上山匪,後果不堪設想。”


    “既然咱倆意見統一,又何必選擇單獨行走?一起到了安全的地方,再各自離開,你意下如何?”


    “好吧。”陳靜喻問道:“你打算上哪兒?”


    “去湖南?”林文燦不假思索:“我的願望就是去部隊鍛煉自己,成為一名合格的軍人,將來保家衛國,消滅這些禍害百姓的毒蟲。”


    “外麵兵荒馬亂,一個人在外,無依無靠,得多加小心。”


    “我一個大男人,即便是流浪街頭也無關緊要,倒是你一個姑娘家,上哪兒?想好了嗎?”


    “想好了。”陳靜喻嘴角抿著絲絲笑意:“我未婚夫葉振興在外麵等我,我倆見麵後,再商議下一步去哪兒,我倆的願望是,將來攢夠了錢,開一家孤兒院,讓無家可歸,或是失去親人的孩子們,能夠有一個溫暖的家。”


    “你倆的願望一定會實現的,一切都會好好的。”


    “謝謝。”


    “明日,我再給我的發小杜少寬打個電話,先跟他把事情說明白,到那天讓他以巡邏為由,幫襯著分散林府士兵的注意力,給咱倆提供更多的時間。”


    “你發小?他是做哪行的。”


    “西區警察局的警員,總探長杜斌是他的親叔叔,上次陳家香燭廠命案,我打了電話給叫杜少寬,我打算向他打聽一下警局內部的消息,可這次命案,是局長和探長掌管,他倒是盡力了,沒幫得上忙,所以我也就一時忘了跟你說。陳家香燭廠的命案,最終卻以溺水身亡,陳家賠償死者家屬就算了結。”


    “陳家香燭廠,終究還是被瓜分了。”陳靜喻悲傷道,“為了爭權奪利,而不擇手段,大伯的遇害,大哥和久叔,生死不明,大娘身體報恙苦撐陳家,大嫂剛過門不久,卻遭遇著常人難以承受的痛苦,對陳家不離不棄,正是因為她的這份果敢,堅定,才叫人於心不忍。”


    “事已至此,既然改變不了,那就先做好當下吧,隻有活著,堅強地活著,未來才有希望。”


    “希望?未來?”陳靜喻搖頭:“如果犧牲我一人的幸福,能夠喚醒父母的良知,確保陳家基業得以延續,哪怕要我死,我也願意。父母活生生剝奪我的幸福,不但沒有絲毫悔悟之意,貪婪的欲望卻變本加厲,這樣的父母,我還有什麽好牽掛的。”


    “還有幾日,就要離開林府這個人間煉獄了,咱倆現在要做的,就是每天表露得若無其事,千萬不要讓人瞧出端倪來,否則,所做的一切就會前功盡棄。”


    “我明白,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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