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益清到地方的時候薑夫子已經開始講學了,但講的都是些無關緊要的東西,趙益清便向四處瞅了瞅,發現整個破雲書院除了他們班幾乎全來了。廣場上並沒有座位,所有人都是站著的,可即便如此,每個人都聽的相當認真,且沒有一個人說話,即便天還不暖和,每個人也都是一筆一書握在手,即便是手指凍得通紅,也沒有人偷懶。趙益清不禁佩服起來,不愧是天下書生出京城,京城書生出破雲。但他可頂不住長時間冷風嗖嗖,不一會兒便凍得瑟瑟發抖。好在沒多久,薑槐就步入了正題。“想必同學們也知道昨日出了什麽事情。”此話一出,站滿了人的廣場上頓時傳來一陣騷動。薑槐並沒有製止學生的議論,而是等到他們自發的停下來才接著道:“我今日提起此事並非是想要你們做些什麽,而是想讓你們思考,為什麽會如此。”他完這話便停了下來,學生們也是安靜的站著開始思索。薑槐則是掃視著正在思索的學生們,麵無表情,不知道在想著什麽。忽的他眼神一頓,眼神直直的看向趙益清所在的方向,扯出了一個笑容。他笑的趙益清頭皮發麻,渾身緊繃了起來。隻見他笑完便又回到了之前麵無表情略微嚴肅的樣子,道:“你們為破雲子弟,是國之棟梁,我希望你們即便在事情已經塵埃落定之後,也能夠想清楚究竟是什麽在擾亂大玄之根本。”這話說的趙益清渾身發涼,薑槐並沒有明說收六州這件事情,但他這番話比他挑明了說還要厲害。有心人隻要細細一想就能回過味來,為什麽在流光跟季茂成被捕之後事情就塵埃落定了?那還不是因為他們就是所謂的“奸細”!高明,實在是高明,就這麽一番話,就能讓破雲子弟在心中給流光跟季茂成判了死刑。趙益清站在廣場之上呆立了很久,所有人都走幹淨了他也沒有發覺。直到薑槐走到他跟前道:“你覺得這步棋走的怎麽樣?”趙益清回過神來,麵上不顯,但心裏已經掀起滔天巨浪,這次的事情果然是薑槐做的!他故作鎮定道:“不怎麽樣。”薑槐見他如此,臉上又掛起了趙益清最討厭的皮笑肉不笑的笑容,道:“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跟我來。”第92章 薑槐把趙益清帶到了一個他從沒去過的地方,他們還在破雲書院內,隻是趙益清從來不知道破雲書院還有這樣的地方。他們在一間不大不小的屋子裏,屋裏滿滿當當的堆著架上麵同樣滿滿當當的放著書,兩人連坐的地方都沒有,隻能站在屋內。見趙益清略微有些驚奇的樣子,薑槐道:“這是當年不庸先生給我的地方,怎麽樣?”可趙益清根本不關心這些,他開門見山的問道:“你為什麽這麽做?”跟聰明人說話從來不用說的清楚明白,薑槐立馬知道了他在問什麽,回答道:“我知道季家三子是你好友,這次雖牽連於他,但按照他們家的家世,他不會有什麽大礙,待到事成之後,你再給予他好處就是了。”“那流光呢?”“流光?”似乎是沒想到趙益清嘴裏會出現這個名字,薑槐微微一愣,不過馬上就哂笑開來“不過是一個妓子罷了,犧牲她能拿到的好處太多了。”趙益清忽然就憤怒開來,他相當不滿薑槐所說的話。仿佛是看出了趙益清的不滿,薑槐道:“你現在可是去搏那個位置的人,有所犧牲在所難免。”若是趙益清還不知道那封信的內容定然不知道薑槐在說些什麽,可他已經知曉薑槐他們在打什麽主意,可他覺得自己知道還不如不知道,因為他現在無法反駁薑槐。見趙益清悶聲不說話,薑槐忽然就笑開了,問道:“你喜歡她?”這個她自然指的是流光,趙益清剛想矢口否認,但想到如果他否認便可能將流光推入更危險的境地,但他如果承認,那薑槐難免又會拿此做文章,於是他轉念一想,反問道:“夫子有喜歡的人嗎?”“有過。”趙益清以為薑槐會不繼續這個話題,但是薑槐居然毫不猶豫的點頭了。“是個怎樣的人?”趙益清下意識的就接了一句,接完了才發現自己不該多嘴問,畢竟他們現在是在談事情,話題就這樣拐走並不是很好。果然,趙益清這一問,又把薑槐問回了那個皮笑肉不笑的模樣。隻不過薑槐沒想太多,隻當趙益清是少年心性,回了句“是個唱歌很好的人。”便又把話題轉了回去。“即便你再喜歡一個人,也要知道在這個世上你自己才是最重要的,當你大權在握的時候,才會明白喜歡這種東西有多麽不值一提。”這話看起來是說教,其實是擺明了要犧牲流光,趙益清不明白,流光被捕究竟在哪一環裏,又有什麽好處。於是趙益清回道:“夫子,既要合作,我希望你們能將計劃全盤托出,莫要將我蒙在鼓裏。”他這話說的相當有底氣,畢竟在知道信的內容他便可以百分百肯定他是整個計劃中最重要的一副棋子。薑槐卻不是很願意,他道:“你不用知曉那麽多,隻需要按照你平日裏所做的去做就行了。”然而趙益清可不會乖乖聽他的話,他道:“既然如此,那我做了什麽事情擾亂了夫子的計劃,夫子可不要怪罪於我。”薑槐聞言挑了挑眉,一副覺得有趣的樣子,問道:“你真的想知道?”趙益清重重的點了點頭。“那你在放學後,隨我去北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