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打通了手太陰肺經,阿原食不甘味,夜不能寐,一心沉醉在練功通絡之中。餓了拿起東西就吃,困了倒頭就睡,旅館、市集、山野、夢境,到處皆可修煉。當真是心無雜念,一心向道。


    自然,也鬧了不少笑話,惹了不少麻煩……


    好在阿原如今有俠會木牌掛在腰間,也算是有身份的人了。就算白吃點東西,人家也不會拿他怎樣,頂多去找俠會說理,從他名下劃點俠米兌銀付賬。


    手太陰肺經熟極而流之後,又用了幾天,手陽明大腸經也順利打通。可下麵的足陽明胃經已是舉步維艱,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僥幸過關。待到了足少陰脾經,進展一下子停滯下來,阿原反複揣摩,最終隻能接受一個無奈的事實——真氣修為還不夠。


    不過,能在幾天內連通三經,已經算是進展神速了。典籍中甚至說一個月打通一經已是極快,要戒急戒躁,謹防真氣潰亂有損經脈了。


    而打通三經之後,“力舉千斤,跑跳如飛”更現實了幾分。手足經絡一通,種種“動功”法門更是如魚得水,效力倍增。真氣修煉似乎也突破了一個小瓶頸,配合新得的心法,采氣定氣的進境又快了起來。如此阿原倒也知足常樂,漸漸放下了銳意進取的心思。


    幾日間恍如一夢,阿原“醒來”才發覺,辛苦積攢的一百多個俠米,已經稀裏糊塗花掉大半,都是兌銀支付吃住用度了。這下阿原肉疼不已,連忙重回俗世,重新惦記起俠米來。


    回到俠會,阿原還了《內功綱要》,目光再次看向俠部大廳牆上掛著的“菜譜”時,氣度已截然不同。捕魚摸蝦之類不入流的小任務自然不用再提,木牌已經掛在腰間,是該好好點點菜了。


    那一塊塊竹片,最大隻有巴掌大,倒像是一塊塊令牌,上麵或疏或密,寫著一行行小字。而竹片下邊最顯眼的位置,則大字標明了任務的等級和報酬。


    任務等級與俠士等級相應,都是金銀銅鐵四大等級,下麵又細分三階。一般來說,俠士不能越級接任務。每一級別的俠士,都有一本專門的“菜譜”。而能掛在牆上廣而示之的,自然都是些不限俠士等級的特殊任務了。


    沒有等級要求,就意味著不管老少強弱,都有完成的可能。這些任務,要麽是些瑣碎的小活,難度極低,報酬也不值一提。要麽是些全憑運道的任務,比如尋個人,尋個丟失的珍愛之物一類,大海撈針一般,雖然報酬不低,可也不好拿。


    找人尋物這類無聊任務,阿原自然不感興趣,隻想找個重金懸賞捉拿江洋大盜一類的,一舉成名。可他也不想想,那麽危險的任務怎麽會對木牌開放,豈不是白白送死?


    阿原一找就是半個時辰,看得頭暈眼花,也沒挑出一個合適的。倒不是說緝賊拿盜之類的任務就一個也沒有,而是還有一個天大的難處,就是竹牌上的任務描述都極其簡略。


    “尋獲蘆洲楊蛤喇”,青銅任務,懸賞五百俠米。阿原倒是有心接下,可也不說明白,誰他媽知道“楊蛤喇”是個什麽東西啊!?


    站在這個大廳裏的大多是鐵牌的正式俠士,又多半是本地人,老江湖。這些讖語一樣的任務說明他們倒是看得懂,可苦了初入江湖的少俠阿原,厚著臉皮問了幾句,就再也不好意思張口,隻能夢遊一般來來回回看著一張張竹牌。


    一來二去,阿原火氣漸生,索性一翻白眼,直接從最上麵的竹牌看起,反正也是看不懂,接不下,何不見識見識,過過眼癮?


    一排排竹牌堆成一個塔型,塔底一排有上百塊,而塔尖卻隻有三塊竹牌,排成一個三角。阿原把頭仰平向上一望,一眼就看到左下那張竹牌上幾個大字“赤銅任務,一萬俠米。”


    好家夥,一萬俠米!阿原險些嗷地一聲叫出來,連忙踮起腳尖,眯著眼睛仔細一讀上麵的小字:“捉拿紅妝大盜,玉閻羅。”


    “紅妝大盜?莫非是個女的?!”阿原這回是真叫了出來,也不顧別人鄙夷的目光,把嘴張得老大。


    書中種種女魔頭的形象一齊湧入腦海,有的坦胸露背,風流妖嬈。有的冷若冰霜,心如蛇蠍。不多時,一個身著鮮紅衣衫,頭戴大紅花,用一塊紅布蒙住嘴臉的女子形象,便在心中定格。一萬俠米,就抓一個女賊,還不是手到擒來?


    阿原興奮得直搓手,斜眼又往右下那張竹牌上一看,讀道:“望雲山莊莊主楊懷獨生愛女近日離莊出走,尋得其芳蹤者,速報俠會。赤銅任務,兩萬俠米。”


    兩萬?!阿原險些咬了舌頭,怎麽找一個走丟了的孩子就能值兩萬俠米?難道說俠會任務都是越高級越簡單麽?


    阿原迫不及待地跳將起來,終於將最高處竹牌的內容收入眼中:“近日東國大疫,疑有妖人作祟。溯其本因,捉拿元凶。”居然是一個白銀任務,報酬不是俠米,而是四個大字“直升赤銅”。


    “赤銅?那不是一下子連升……一二三——六級?!”這個懸賞哪是俠米能比的?赤銅牌,已經是俠會的高層,從此一生吃穿用度都由俠會負責,何等的逍遙快活?


    呆立半晌,阿原猛然醒悟——這還等什麽?正要飛身一躍,一把摘下三張竹牌,冷不丁有人從背後猛拍一下,手勁之大,差點把他打了個跟頭。


    “小兄弟,在這發什麽呆啊?”


    阿原愕然回頭一看,不是別人,正是那個虯髯滿麵的銅牌大漢,穀月天。


    “穀、穀大哥?”阿原遲疑地叫了一聲。


    “哈哈,蒙小兄弟看得起,叫我一聲大哥。走走走,大哥帶你喝酒去!”穀月天哈哈一笑,上前一把拉起阿原就要往外走。


    阿原架不住穀月天的巨力,連忙大喊道:“等等!穀大哥,我要接幾個任務!”


    “俠會的狗屁任務,接個什麽勁?走走走,先去喝完酒再說!”穀月天不由分說拉著阿原就出了聚義樓。


    阿原雖然有些莫名其妙,但他本來就是自來熟的性格,也沒覺得有何不妥。上次靈石之事若不是穀月天點醒,他至今還蒙在鼓裏呢,就算談不上感激,起碼也無惡感。更何況生平第一次有人請自己上酒樓喝酒吃肉,不去豈不是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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