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的門‘哢噠’一聲合上,伴隨著這聲音室內的氣氛也仿佛突然緊張了起來。葉皖臉色和唇色都蒼白的厲害,轉過頭定定的看著許程溪:“你想說什麽?”許程溪抿了抿唇,單刀直入的問:“真打算去國外了?”葉皖:“是。”許程溪放在桌下的手不自覺的收攏成拳,一向請悅的聲音裏有一絲隱晦綿延的烈火冰河:“什麽時候的事?”“大概□□天之前吧。”葉皖問什麽說什麽,坦白的很:“導員告訴我有一個交換生名額,藤校的,坦白說是個很好的機會。”他這麽‘磊落’的態度,一瞬間忽然讓許程溪有點泄氣——就好像這段時間他一直太自信了,自以為算無遺策的各種方法讓他膨脹成了一個大大的氣球。此刻葉皖輕描淡寫的幾句話,一下子就把這個氣球戳破了,一地狼藉,一地碎片。葉皖前段時間,好像隻是短暫的喜歡了他一下。“......挺好的。”那些本來想說的話忽然說不出口了,許程溪自問沒有任何的資格去阻止葉皖追求更好的前途,他隻得勉強笑了一下:“大概要去多久?”“我也不知道。”葉皖睫毛顫了下,他一直盯著許程溪的眼睛,剛才清清楚楚的看到了裏麵有一絲情緒破碎的感覺。葉皖生性冷漠,對別人一向狠,但他現在有點不想看許程溪的眼睛了。葉皖盯著自己的桌麵,慢慢的說:“可能本科畢業就會回來,也可能在那裏讀研究生......或者別的。”言下之意就是,沒準,他自己都不知道未來會如何,也沒辦法向許程溪‘報告’一下。“你......牛逼大發了,藤校的名額都能拿到手。”許程溪除了眼神微微空洞,又恢複成了平日那種巍峨不動的氣定神閑,故作打趣的挪喻著他:“什麽時候走?”“可能就這一陣吧。”葉皖輕聲回,細長的手指輕點著桌子腿:“大概就這一個月吧。”距離這個月結束,還有不到十三天的時間。許程溪目光微沉,抿了抿唇沒有說話。五分鍾的時間,讓他清晰的明白了什麽叫鏡花水月,海市蜃樓。美好的時間往往都是短暫的,虛假的。隻是他更感覺自己現在的心情就仿佛在一個半長不短的假期中,好不容易把老師留的作業沒日沒夜的全部做完,拚著掙著終於看到一絲曙光的時候......老師又留了更多的作業。失望,許程溪自嘲的笑了笑,終於開始接受‘老師’可能根本不喜歡他的事實。其實葉皖表現的一直都不加掩飾,很明顯的厭惡他。隻是偶爾他白皙的耳根微紅,對待自己的時候那不一樣的情緒總容易讓人自作多情。這世上還有比自作多情更讓人覺得難堪的事情麽?許程溪不知道,他隻知道他現在還在不切實際的總覺得這作業他能做完,他想試試。於是許程溪沉默半晌,看著葉皖平靜的側臉果斷的問:“在走之前,你要不要談一個戀愛??”葉皖手中抓著的筆在許程溪這句話後‘啪’的一下落了地,擲地有聲。“你......”葉皖已經不知道第多少次對著許程溪有這種‘不可置信’的情緒了,然而這次最為強烈:“你說什麽?”“我說,你再走之前要不要試著談個戀愛?”許程溪笑了下,掩去眼底的一絲疲憊,靜靜的看著他:“跟我。”“你瘋了麽?”葉皖這次聽清楚了,也聽明白他的意思了,他忍不住皺了下眉:“你到底什麽意思?”“是不是我說的每句話,你都以為另有目的。”許程溪苦笑:“我沒什麽意思,就是想跟你談個戀愛。”不像之前的滿腹謊言的包養,和現在扭扭捏捏的曖昧,他就是想認認真真的和他談個戀愛。心無旁騖的那種,就算他明明知道葉皖還剩下十幾天就要走了。可能去美國英國加拿大,就是不會再這裏,s市。“......你別胡說八道了。”葉皖分明覺得許程溪這提議是千瘡百孔的漏洞,但拒絕總是很艱難,他半晌後才開口:“我沒興趣來個一夜,或者是一周的談戀愛。”“誰說一夜或者一周了?”許程溪一挑眉,語氣淡淡:“等你走了,咱們就異地戀。”葉皖:“......”“不管幾年,你早晚會回國的吧,除非不打算回國......”許程溪一頓:“那就到時候再說。”其實他最怕的,就是葉皖一去不回了。s市這麽大,他們碰到尚且不容易,條條大路,一個轉彎就有可能錯過,更何況廣闊的全世界。“抱歉,我不能。”窒息的氣氛中,過了好半天葉皖才說話,他重重的吐了一口氣,聲音都帶著一絲感冒混沌的濁氣。十分累的模樣,卻也十分堅定:“我不喜歡這種藕斷絲連的感覺。”他不喜歡這種仿佛走在懸崖邊上瑟瑟發抖惴惴不安一樣所謂的‘戀愛’,說實話也不喜歡這個時機,什麽地方都讓葉皖感覺不對。就好像許程溪興致所起,就隨口提了一樣。哪怕他......有點喜歡許程溪,但不完美的感情,他寧可強迫症發作的不要。“是麽?”許程溪喃喃自語的說了一句,頗為失落。其實葉皖的拒絕本就是在意料之中——他是一個再冷靜理智不過的人了,怎麽會接受這麽瘋狂的建議。自己剛剛也隻不過是抱著魚死網破的心情最後搏一把罷了,搏一把葉皖到底有沒有點喜歡他。果然,他放棄了這個提議。許程溪深吸一口氣,聲音有點不易察覺的微訝:“幾號走,到時候......我送你。”其實他還有話想說——到國外你怎麽生活,那的東西那麽難吃,你又挑食。自己還不會做飯,廚藝那麽差,蘋果都能削成骷髏頭。還有......【去幾年?好多年吧。】等你回來,我又老了一些了。其實他不是不介意自己的年齡的,隻是許程溪往往對自己其他方麵更有自信。而他現在終於確信,無論他什麽樣子,都打動不了葉皖了。離開學校的時候,許程溪撥了個電話——“他在跟你說官司不打了的時候答應就好,撤訴吧......不需要什麽理由纏著了。”沒吃飯的胃隱隱作疼,手機裏劈裏啪啦的每一天都有看也看不完的消息。曾經他會大略翻翻看有沒有葉皖發來的消息,今天過後,這個習慣也沒必要了。......葉皖這個本來隻是感冒的小病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早秋的關係,竟然發展的逐漸纏綿起來,流鼻涕打噴嚏咳嗽三部曲一個不落的好生折磨了他一段時間,直到月末他要離開的時候才轉好。但聲音聽起來依舊啞啞的,鼻音濃重。他早就把家裏的備份鑰匙寄了一個給宋陽舒讓他幫忙照看著點,走的那天是早班機。葉皖本打算獨自一個人拎著行李箱到機場,沒有通知任何一個同學和朋友......除了許程溪。畢竟那天都說好了讓他來送的了。雖然他們從那次教室裏就沒有再見過麵,也沒有再聯係過。隻是許程溪非常守約,葉皖拎著行李箱下樓的時候就發現許程溪已經把車啟動開到樓下了。早上六點鍾天剛大亮,還帶著一絲清晨特有的露水氣,他靠在車門上抽煙,火光忽明忽暗。半個月不見,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覺得許程溪瘦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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