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殊途 景玨突然被推,坐地上茫然了一會兒,手裏還拿著毛巾。 程杭現在身體虛弱,這一下突然發力,用力過猛,差點把自己掀翻出去,不過總算暫時擺脫了那股扯著他眼皮的沉重力量,終於能睜開眼。 景玨見他臉色不對,剛要上來扶,卻被他抬手攔住了。 “你別……別過來。”程杭喘了一會兒,用力晃晃腦袋,“不太對勁,我剛才好像真想吃了你。” 景玨:“……” 朝夕相處這麽多年,他臉色一頓,程杭就知道他在想什麽,臉色一變,“……我沒在搞黃色!” 景玨點頭,“嗯”一聲,明明臉上什麽表情都沒有,看起來十分正常,但是程杭就是覺得他沒信。 程杭:“……” 不知道為什麽,緊張的氣氛突然就有點維持不下去。 好在這時候有人敲門,廚房終於煮好了東西送過來,伴隨著一聲充滿驚喜的:“宗主?你怎麽也在這兒?” 是岑元九。 聽見他的聲音,景玨眉頭一皺,“你在我家幹什麽?” “來抓你啊!”岑元九理直氣壯,“宗主讓你來照顧我,結果你這麽不講義氣,自己就先跑了!把我一個人丟在醫院!我不管,反正我就賴在你這兒了……不過宗主怎麽在這裏?你倆路上遇見的?” 景玨:“……” 景玨一點也不想跟這個大燈泡說話。 程杭正想著該怎麽解釋這件事情,這時門口又傳來一聲:“小玨,你有新朋友來啦?” 隻見一個中年男人巴在門口好奇地往裏張望,穿著十分講究,表情裏卻帶著孩子般的天真。 景玨臉色稍緩,介紹道:“這是我爸。爸,這是程杭。” 景爸爸似懂非懂地點頭,盯著程杭看了一會兒,問:“你和我兒子是什麽關係?” “他們倆沒什麽……” 岑元九剛開口,景玨眉頭一跳,立即打斷道:“男朋友。” “……哈?” 岑元九的聲音戛然而止,緩緩轉頭,視線在程杭和景玨中間來回轉了轉,一臉震驚。 景玨垂下眸子,眉眼間帶著含蓄的得意,一般人看不出來,程杭倒是瞧得無比分明。 “……” 麵對問心宗元老成員的質疑,程杭咳了一聲,忙糾正道:“是前男友。” 岑元九的神色一緩。 景玨:“???” 景玨一直維持的淡定表情終於裂了,猛地轉身看程杭,滿臉寫著“什麽時候的事情?我怎麽不知道”。 程杭聳聳肩,誠懇道:“忘了跟你說。不過我身邊的鬼都知道的。” 景玨:“??????” “哦——”景爸爸點點頭,又問景玨:“怎麽前男友還睡你房間呢?咱不能做那死纏爛打的人啊!” 岑元九也不知道是出於什麽心理,拚命點頭,“是啊是啊!” 景玨:“……” 看著這倆人一唱一和,偏偏程杭也在旁邊添亂,景玨一瞬間頭大如鬥,深吸口氣,“爸,他病了,需要安靜。您和岑元九先出去,我跟他說會兒話。” “哦。”景爸爸愣愣地點頭,提醒道:“晚上不要睡一個房間啊!” 岑元九也跟著目光灼灼望過來,仿佛當了這麽多年的發小,他還不相信景玨的節操一樣。 雖然對著程杭,景玨的確沒有那東西。 景玨不想答應,奈何景爸爸一直站在原地,一副你不點頭我就不走的架勢,他隻好頷首,“知道了!” 景爸爸和岑元九這才離開。 景玨閉了閉眼,心累無比,回頭正要問程杭分手是怎麽回事,就聽見程杭道:“我現在是具屍體,嚴格來說已經死了。” “……” 景玨神色一凝。 接下來的時間,程杭幹脆一五一十把自己穿越過來,發現自己附身的是一具屍體,隻有吃惡鬼才能保持身體新鮮,還有後來建立問心宗,收容遊魂的事情都說了。 景玨越聽臉色越沉凝,程杭自己倒是沒有太大的感覺,“……差點兒忘了,你待會兒跟岑元九說,以後別跟著我到處跑了。” 他語氣輕鬆地說道:“他身上的陰氣是待在我身邊太久,傳染的。我之前給他的符隻能防其他鬼的陰氣,沒辦法防自己的。” “知道了。”景玨這回倒是答應得挺快,“那你現在怎麽辦?知道是怎麽回事嗎?” “鬼珠吃多了?”程杭自己其實也沒有搞明白這東西怎麽用,“畢竟是傳說裏的方子,沒人見過,可能缺點什麽東西?” 其實也是他自己太冒進,上回吃完鬼珠就天天打鬼車,他也沒有太放在心上,想著吃鬼珠的確能讓靈魂和身體變得更契合,隻要身體腐爛的危機解除了,變成陰氣重的見鬼體質也沒什麽。 結果還是低估了鬼珠的副作用。 這回吃了這麽多惡鬼,應該足夠撐到拍完這部戲了,但是這股吃人的衝動要怎麽解決? 程杭有點犯難。 景玨聽他一點計劃都沒有,就吞了那麽多鬼珠和厲鬼,簡直不知道說什麽才好,想怪他不小心,見他這幅模樣也不好開口了。 他頓了頓,“不是說餓了?吃點東西再說。” “哦。” 廚房做的是小餛飩,程杭剛才覺得自己餓得要死,端起來正要狼吞虎咽,誰知道剛聞到味道就一陣反胃,突然又不想吃了。 程杭看了景玨一眼,胃裏那種恨不得生吞石頭的饑餓感才重新冒出頭,而且來勢洶洶,幾乎又要動搖他的理智。 他一拍腦袋,指天發誓:“我真的沒有搞黃色,但是我現在隻想吃你。” 剛才管家和傭人進來送吃的,他就沒有這感覺。 景玨:“……” 景玨這會兒的表情已經恢複正常,也沒問他分手的事情,頓了頓,開始擦自己的手,問:“什麽症狀,想吃肉、喝血,還是單純想咬?” 程杭瞧著他的動作,緊張感徹底蕩然無存,“你等會兒……你不會真想讓我啃你的手吧?” “也不是不行。”景玨理所當然道,還一本正經算起了程杭的飯量,和自己的體重,“……夠你吃一陣子的了。等吃完了,我們倆一起死。” 程杭:“???” 程杭簡直懷疑他是不是穿回來的時候姿勢不對,腦袋被門擠了,“誰要跟你一起死了?你不想活我還想活呢!” “反正你都想跟我分手了。”景玨仔細檢查自己的手指,根根整潔修長,就連指甲縫都十分幹淨,“當初說好了的,分手就割腕,現在這情況也差不多。” 程杭:“………………” 他就說!以這個人的性格,怎麽可能這麽容易就讓他打岔過去? 原來在這兒等著呢! 程杭頓了頓,試圖理直氣壯起來:“正吵架呢!你一失蹤就是一個多月,什麽消息都沒有,公司也找不到人,我不分手難道還死纏爛打,讓人看笑話?” “一個多月?”景玨眉頭一皺,“我們來這裏的時間是一樣的,我為什麽會失蹤那麽久?” 程杭哼了一聲,“誰知道你!” 景玨:“……” 這麽一說,景玨還真是有點理虧。 他仔細回想了一下,自己回來的時間的確跟程杭穿過來的時間相同,但如果是這樣,中間的一個多月到底去哪兒了? 就算是穿越需要時間,他原本就是這個世界的人,按理說熟門熟路,也該是程杭消耗的時間更長才對。 不過他也挺冤枉的,“這不是我能控製的事情。我那天原本……” 景玨頓了頓,另起了一個話頭:“那現在為什麽還要分手?” 程杭梗著脖子道:“我話都說出去了!轉頭就改口多沒麵子!” 景玨沒說話,就這麽瞧著他,看神情明顯一個字也不信。 程杭向來頂不住他這種目光,不由得錯開視線,低聲道:“而且我現在這個樣子,誰跟我在一起都得死。” 岑元九天生陰氣重,對這種事情的感應更敏.感,在他身邊待了幾天就病倒了,換成普通人,最多也就幾個月的時間。 人鬼殊途說的可不就是這個。 要不然他也不用讓小王爺和錢睿禾離婚,還把他帶回問心宗了。 景玨瞧著他的臉色,走到床邊坐下,抬手想摸摸他的腦袋,卻被程杭躲開了。 他也沒說自己命硬不怕克這種廢話。 雖然沒有學習過玄學的東西,每天看著程杭鼓搗,他多少也懂一些理論知識,知道這話說服不了程杭。 既然如此就不必說了,何況他也更喜歡用實際行動證明自己。 “你告訴我怎麽做。”景玨輕聲道,同時抓住程杭的手,沒讓他掙開,“要畫什麽符?還是需要黑狗血、桃木劍之類的?” 說話間神色深沉,明顯已經在思考到什麽地方買,什麽樣的品質能更好地發揮作用了。 “……一邊兒去!”程杭一秒破功,哭笑不得,“黑狗招誰惹誰了?我看你是想直接害死我,找個年輕漂亮的!” 還能開玩笑,就表示在程杭心裏,目前的情況還不至於太嚴峻。 景玨鬆了口氣,眼角染上笑意,望著他,提醒道:“你現在十九。” 言下之意,誰還能比程杭年輕漂亮? 程杭呸了一聲,“我看你就是饞我的身子!” 作者有話要說: 景玨:我就饞了怎麽著吧!孤男寡男共處一室,你就算叫破喉嚨也不會…… 程杭:破喉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