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陷的眼窩,藍晶色的瞳孔,以及洋人發色的絡腮胡。


    如果給這家夥戴上一副金絲眼鏡,再換上一套幹淨的西裝,那絕對是妥妥的華爾街精英人士。


    更值得一提的,是他臨危不亂的那股底氣。


    見到我們過來了之後,他隻是淡淡地翹起二郎腿,雙手合攏放在腹部,靠在了椅子上。


    就這樣平靜地看著我們,仿佛自己才是審問的人。


    “滾尼瑪的。”


    楊山絲毫沒給他麵子,上去就對著他腦袋推了一下,罵罵咧咧道:“少他娘給老子裝深沉,一會兒我大哥問你什麽,你就說什麽。”


    “要是敢說假話,老子就扒了你的皮。”


    我知道這家夥是想跟我來個紅白臉,但麵前這個養蜂人,似乎壓根就不吃這一套,臉上看不出什麽喜怒。


    “行了,別整的跟土匪似的,找個椅子來,我跟他慢慢聊。”


    我對楊山擺了擺手,他回頭瞪了瞪這家夥,就給我搬了張椅子過來。


    我坐在養蜂人的對麵,麵帶微笑的看著他:“想必現在問你什麽,你也不會老實說,所以我們不如單刀直入。”


    “我是紮菲和庫徒請過來的軍師,這場行動是我策劃的。”


    “目的就是為了釣你出來,沒想到你真上當了,而且比我預想之中要快很多。”


    他聽到我這麽說,這才張口笑了笑,那是一種標誌性的皮笑肉不笑:“你以為你的手段很高明?”


    “不高明,當然不高明。”


    我也翹起二郎腿,聳了聳肩道:“但這並不是你我之間的博弈,而且你從同意跟庫徒見麵的那一刻起,其實就中招了。”


    “純粹是你自大了而已。”


    他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目光盯著我道:“把你臉上的那點灰弄掉吧,頂著這種醜陋膚色,你不覺得惡心嗎?”


    我沒有回應他的話,但也沒有繼續易容,而是卸掉了部分,足以看清我麵容的同時,不影響恢複原狀。


    “啊……”


    他盯著我看了幾秒,微米起眼:“你是個華夏人,我好像在哪裏見過你,嘶,可能是新聞上,還是哪裏……”


    “不重要。”


    我笑著說道:“其實我喜歡跟聰明人講話,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既然你落到了我的手裏,那你就隻有兩個選擇。”


    “要麽,配合我。”


    “要麽,丟掉性命。”


    他沒有回應我的話,而是仰起頭來,伸了個懶腰:“你難道不好奇,我為什麽要讓那個中東蠢貨,去上那些修女?”


    “願聞其詳。”


    我知道他是在搶我的話語權,這是談判技巧裏麵的常用招數,而我選擇接他的招,確確實實是對原因感興趣。


    “你知不知道,這個世界上,哪怕是總統級別的人,內心也有一個地方是肮髒的?”


    他用手撐著下巴,麵帶笑容道:“這種肮髒的地方,總是藏著不為人知的小秘密,假如你有本事找到這個小秘密,那麽就能換取無數的資源。”


    我略微抬頭:“你的意思是,你搞這麽大一個騙局,就是為了換取資源?問題是,你的目標是誰?”


    “裝條毛啊,死撲街。”


    不等他回應我,楊山就在一旁譏諷道:“我大哥早就調查過你,你就是喜歡跟修女玩,跟尼姑玩,這就是你的癖好,什麽交換資源。”


    “別敢做不敢認啊。”


    我繼續盯著這個養蜂人,等待他回應我,楊山的話並無不妥,這家夥是個聰明人,他在幫我確認對方所說是真是假。


    來自第三方的合理質疑,同樣也是談判技巧裏的一種方式。


    養蜂人端了端胳膊,淡然回應道:“你當然可以不信,我隻是碰巧心情好,給你科普一下罷了,你自詡軍師,可連這點都不知道,如何讓我聽你的話?”


    “我大可告訴你,摩洛哥首都的警察局長,就喜歡看著修女開膛破肚。”


    “他在二十五歲的時候,暗中抓過幾個患上了毒癮的修女,親眼看著她們為了毒癮,挖開自己的肚子。”


    “那種畫麵,在他心中種下了種子。”


    說到這,他停頓了一下,隨後捂嘴笑了起來:“說我喜歡跟不同的宗教女人上床?嗬嗬嗬嗬,哈哈哈哈哈,真是汙蔑我的智商。”


    “這個世界上的任何物品,都可以用來置換資源。”


    “隻不過女人恰好是最容易換資源的東西罷了。”


    “你們這些垃圾,怎麽會懂?”


    啪。


    楊山沒慣著他。


    抬手就給了一巴掌。


    “說話給我禮貌點。”


    他冷冷道。


    這一巴掌的力度很大,養蜂人的嘴角都變得青了一塊,我看著他那仍然不惱不怒的麵孔,心中知道這家夥恐怕有些難纏了。


    假設玩弄擁有那些宗教信仰的女人,真的就是他的弱點,那麽我有一百種方法,能夠讓他老老實實配合。


    但他剛才說的那些話,卻讓我打消了這個念頭。


    這個家夥,是絕對的利己主義者。


    而且,智商很高。


    想要利用他為我所用,光靠手段是不行的,不是說這種人天生不怕死,而是他一定會有反骨,就算配合了,也隻是假象。


    誰知道他會在哪個關鍵的節點,突然反叛並改變戰局?


    不管是做局,還是與人博弈,都不能跟這種危險分子達成合作。


    仿佛有著他心通一樣,這個養蜂人似乎看出了我心中所想,他對著我陰沉怪笑了起來:


    “你知道,有多少人逼供過我,想從我這裏得到情報嗎?”


    “我數不清了,但他們沒有一個人成功過。”


    “無論用什麽方式,最終都會選擇放棄。”


    等他說完,楊山在一旁冷笑道:“少吹牛逼了,你就算掌握再多的情報,殺了你不也一樣?重要的是情報,可不是你!”


    養蜂人猛地抬起頭來,看向了楊山:


    “你知道什麽東西最適合存放情報嗎?”


    “腦子!”


    “我在北非這裏混了二十多年,這二十多年來我所知道的秘密,幾乎可以推翻兩隻手掌加起來的軍閥勢力。”


    “而這些,都存在於我的腦子裏!!!”


    “為什麽他們不殺了我?為什麽呢!因為他們知道,我是一個商人,隻要選擇跟我交易,就能換取重要的情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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