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


    這場會麵。


    其實不算特別正式的會麵。


    哪有吃江湖飯的,會帶這麽個西裝男出現?要帶也是帶幾個身上帶刀疤,滿臉橫肉的夥計,也好鎮得住場麵,免得落了下風。


    綜上所述。


    我突然這麽改口的原因。


    是因為這個光頭佬,壓根就不是真正的話事人!


    邊上這個西裝男,才是。


    “你在說什麽玩意?”


    “腦子不對勁吧你?”


    光頭佬反應過來,當即便嗤笑出聲。


    但看他的樣子,其實底氣已經不那麽足了。


    我自顧自往碗裏舀了一碗湯,語氣平靜道:“本來還想跟你說上幾句,但是說句實話,跟你這種貨色說話,太浪費口水了。”


    “腦子,腦子沒有。”


    “尊重,尊重也不懂。”


    “屬於是浪費口舌。”


    “毫無意義。”


    這明顯帶著針刺般的話語,一下就讓這光頭佬臉色抽搐了起來,他本想開口反駁,但那位西裝男,卻在這時走了上來。


    “出去。”


    西裝男淡淡說了兩個字。


    光頭佬當場麵色蒼白,連連點頭,小心翼翼地將桌上碗筷收拾好,隨後又換了一副新的,把椅子拉開了之後,才朝著門外走了出去。


    經過我的時候。


    他壓低聲音警告道:“說話注意點,不然你今天走不出這淩香閣!”


    我全然當做沒聽見,喝了一口清沛的湯,而後指了指麵前,對這個西裝男笑道:“請坐。”


    西裝男的動作並不輕浮,坐下來之後,將公文包放在了一旁,解開了西裝外套,而後將口袋巾塞進衣領,語氣平靜道:“你是怎麽看出來的?”


    我指了指自己的腦袋:“直覺。”


    西裝男嗬嗬一笑:“你是個聰明人,咱們也不必廢話了,剛才你的意思是,想破壞這裏的市場,設法一家獨大?”


    “可我要提前跟你說,京城這一塊製贗的大師比比皆是,都是潘家園走出去的絕頂老師父,拿不出什麽好貨來,壓根沒談下去的必要。”


    不愧是高手。


    一下就指出了問題所在。


    我直言不諱道:“你說得對,但規矩我還是懂的,我的目的不僅僅是來這裏分一杯羹,而是就此打通南北兩個通道。”


    他抬起眼眸看了我一眼:“我調查過你的身份,你也就是個身價過億的港商罷了,暗地裏做些運送國寶出境的事情,我不知道你的渠道都是哪裏來的。”


    “但是在京城幹這種事,你是要被扒皮的。”


    “我們這幫人,向來看不上那幫鬼佬。”


    我笑著說道:“看來你調查的,還不夠。”


    “我的家業,不止這麽點。”


    他的手停頓了一下:“哦?”


    我靠在椅背上,擦了擦嘴角的油漬:“這趟冒險來北方,屬於是天高皇帝遠,換做哪個正常人,守住一畝三分地便可,哪有這個心思去做這些?。”


    “可我這人,就是有些閑不住。”


    “生意做大了,就想做的更大。”


    西裝男眯眼看著我:“你這話什麽意思?”


    我反而看著他:“我的話,你不明白嗎?”


    他沉默了幾秒,隨後笑道:“我明白什麽?”


    我說道:“你當然是明白的,直說就好。”


    他仍然沉默,沒有開口。


    我失望搖頭道:“你這膽量也不行啊,那還是我來說好了,港島有個鑒寶大師,叫徐南海,幾天前東窗事發,被送進去了。”


    “在他後麵,有個叫龍王的隱藏大佬。”


    “死在了公海上。”


    “這兩個人,幾乎控製了南方大部分的製贗、古董行當的渠道,過去五年時間裏麵,不知有多少文物送往國外,也不知道有多少高精做舊的贗品,流落到了民間。”


    “這事,你知道吧?”


    西裝男吃了幾口桌上的菜,細嚼慢咽後才說道:“知道。”


    我咧嘴一笑:“既然你知道,那你就應該明白,這兩個人,一個是被我親手送進去的,一個是被我帶人做局給親手宰了的。”


    “他們涼了之後,港島的銷貨渠道,至少百分之八十成了無頭蒼蠅。”


    “沒了供貨渠道,又沒了安全的銷貨渠道。”


    “庫裏堆著的一大批貨,真是浪費了。”


    “我這趟北上,就是為此而來。”


    西裝男麵無表情說道:“你這個理由,編的不錯。”


    我一頓,問道:“何以見得?”


    西裝男道:“我分明打聽到,徐南海是被手下舉報,龍王是死於競爭對手暗殺。你解決了他們?嗬嗬,顯得有些狂妄了。”


    我沒什麽惱火的動作,隻是淡笑看著他:“你確定?”


    四目相對。


    我的眼神,始終沒有變化。


    仿佛這一刻,底氣十足。


    當然了。


    我也不是在裝模作樣。


    西裝男說的話是對的,隻不過那是官方層麵的聲明,實際上在出發之前,我們和港島高層謀和,暗中放出了是“我”這個港商做掉徐老和龍王的消息。


    隻不過,很隱晦。


    沒點能力的。


    查不到。


    我在場上故弄玄虛,其實就是為了引出這一件事,也是我這趟來的理由和底氣。


    早在端掉龍王那些勢力的時候,莫離就已經查出來,他和徐老所做的不僅僅隻是偷運國寶這麽簡單,製贗這種事情才是最賺錢的大頭。


    有徐老這樣的鑒寶大師做背書,做認證,想要將古董贗品出售,就跟吃飯喝水一樣簡單。


    當一個人有了名氣之後,他所說的每一句話,在業內就是一種認證,在過去的很多時間,不知道有多少人中了招。


    這事兒, 算是機密。


    但隨著倒台之後。


    有本事的人。


    一定能查到。


    而我現在講出來,一是為了讓自己港商的身份更加可信,二就是為了用徐老和龍王,嚇一下這家夥,讓他認可我的身份。


    在我盯著他看的這十幾秒裏。


    這家夥始終沒有說話。


    到了最後。


    他摘下了眼鏡,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喃喃自語道:“還真是這麽一回事,本身我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還覺得有些玄幻。”


    “現在看來,你這人有魄力在身。”


    “不過我很好奇,你是如何幹掉他們兩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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