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敘生側目看著秦不晝,秦不晝抱了一會兒也歪過腦袋,和他對視了一會兒,咧嘴笑著說:“離川莫要這般看著我。我會想親你。”秦不晝說著,卻不等莫敘生回應,自己含住了莫敘生的唇舔咬吸吮。莫敘生微微張開了唇,任由他深入自己口腔細細舔過敏感的上顎,然後用牙齒輕咬舌中段,舌頭一點一點小小的撩撥,最後唇舌糾結著,將莫敘生的舌頭輕拉出他的嘴含住,像在品嚐著什麽稀世珍饈般認真而輕柔。莫敘生將主導權完全交在他手心,不時輕輕地回應,連骨隙間都蔓延進了這一刻的愉悅與戰栗。他不知道自己在期待著什麽,又或者遺憾什麽,但很快也沒有心思多想。秦不晝離開莫敘生濕潤的唇瓣,啵地在他嘴唇上又親了親,“我知道你也喜歡我的。”然後就倒在他頸窩,呼吸逐漸變得均勻而輕盈,日光下睡容平靜。莫敘生凝視著秦不晝的麵龐,看著看著,心下塌陷了一片柔軟。湊在他耳邊,低聲道:“不晝……我……”風乍起,掩住了青年的一段心事,喜歡二字卻是清晰,也許是在回答男人之前的話語。睡夢中的秦不晝舒展了眉心,莫敘生將秦不晝抱到院中屋簷下設的軟塌上,小心翼翼地脫下大衣裹住睡得正酣的男人。房門關開。許久過後,有人再次進了院子。秦蓁停在軟塌邊。秦不晝打了個哈欠,翻了個身,背對著少女:“他走了麽。”“走了。”秦蓁眼圈紅紅的,低聲答道,咬著下嘴唇看著秦不晝,欲言又止。莫敘生足夠謹慎,用很多的時間觀察和確認,以為自己摸清了離開的方式,卻並不知道秦不晝所在的城池,每個角落都在他的掌握之中。未經過秦不晝的允許,連一隻蒼蠅也別想飛離雲都。“還是走了啊……”秦不晝發了一陣呆,把腦袋上睡得翹起的毛捋順,站起身。身上的大衣尚且殘存那人微薄的溫度。秦不晝拍散肩頭的雪,抬起頭。一枚小小的雪花落在他鼻尖,冰冰涼涼地化開。長久的靜默裏,秦不晝並未伸手將鼻尖的水珠抹去,轉身大步往房中走,唇畔莫名勾起了一點笑。我等你回來。雲都城門半開,雪天無多少行人,一輛樸素的馬車停在城門邊上。守城的士兵確認了車主人手中持有出城的文書,行了一禮後便再次回歸自己的崗位。城牆後,有一棵祈福樹。雪將樹枝壓得低垂,祈福樹上紅箋如鶴羽將飛。莫敘生衣衫翩飛,將最後一封紅箋係上樹梢,最後回眸望了雲都一眼,掀開簾子進了車廂。“出發。”車夫揚起馬鞭,“嘚兒……駕!”一聲輕喝。馬兒頸上鐸鈴搖晃,拉著馬車緩緩駛離了雲都,在薄薄的積雪之上留下兩道清晰的轍痕。 ☆、97|5.26“公子進去吧,老爺有請。”管家低聲道。莫敘生是家主,在他口中卻仍是公子。莫敘生平靜地走了進去。“啪!”茶杯砸碎在腳下,碎屑迸濺。莫敘生麵容平和,緩緩跪伏,膝蓋磕在茶杯的碎片上,鮮血淋漓。“你要向我辭行?”一簾之後,莫半知聲音嘶啞。當朝丞相莫半知,指得其實是麵前這一位,莫敘生的父親。後莫半知突染重病,又是想鍛煉莫敘生,便叫他代替自己。皇帝也不管這些事兒,跟他報備一聲便可,因莫家行事神秘,又有多方幫助遮掩,除了陳大元帥和一些眼力明白的官油子,竟無人知曉莫敘生與莫半知乃是父子。官場上的許多事,若無莫半知的指點,莫敘生怕是早已被吃的連骨頭都不剩。好在他學的很快,莫半知也就賦閑在家中,暗地裏將注意力轉移到了平叛之上。莫敘生低著眉眼,不閃不避,答道:“是。”滾燙的茶水淋在修長瑩潤的手指上,瞬間便燙去了一層皮肉。大永北南皆寒,中部卻溫暖,隻是今年似乎格外的冷。雲都就處在由南向北的第一個變溫帶上,恍若一月之間由春入冬又冬去春來,沒能堆積多久的雪很快便融化。近來的戰事並不順利,甚至有些損失慘重,秦不晝無論麵對什麽樣的敵人都未曾放鬆,但到了這時更是十二分的投入。畢竟下一道關隘他們將要麵對的是大永最精銳的軍隊,而他們的指揮者是大永的軍方第一人陳聽濤。秦不晝整日就關在院裏,推演沙盤,反複修整。間隔幾日也親自去校場點兵,鼓舞士氣。自從莫敘生離開以後,他雖仍是那漫不經心的模樣,但秦蓁來找他時,常見他獨自一人的背影。雖然以前也是獨自一人,但如今連背影都是薄涼的。恍惚之間,秦蓁才發現,原來自己竟早已習慣了莫敘生侍立於哥哥身側的景象。哥哥是真的很喜歡莫敘生吧。秦蓁已然知道那“白離川”的身份,她隻是不懂哥哥為何要放他離開。丞相一向是他們最棘手的敵人之一,若是哥哥喜歡,強留下他便是,放虎歸山算什麽?莫敘生名義上是文書,實際上執掌往來公文戰報,知道的軍情已早已不比自己少。在秦蓁眼裏,她哥哥便是那九天上的神祗,就是該一生任性不羈隨心所欲的。莫敘生付出了什麽,憑什麽讓他動心,又憑什麽讓哥哥為他思,為他想?秦蓁向來藏不住事,這樣想了便也問了。秦不晝想了想,含笑道:“蓁兒……也許有些事,不能以付出和收獲來論處。兄長現在也是不知,但我總有一日會明白。更何況,”秦不晝揉亂她的發絲,“我相信敘生,希望蓁兒也能相信。”秦不晝尚且不懂的,秦蓁也不明白。但盡管她為哥哥覺得委屈不平,秦蓁從來都不會幹涉兄長的決定,隻會盡其所能去支持。她一直都是個好妹妹。這天難得從前線傳來一次大捷,疲憊數月的將士臉上都帶著笑容。秦不晝大手一揮,吩咐火頭軍開灶做了一大鍋土豆燒肉。晌午,秦蓁烏黑的發間插著秦不晝送她的簪子,抱著紙鳶,一腳踢開了院門:“哥哥!”坐桌子邊扒飯的秦不晝還未來得及反應,就被這丫頭拉出了院門。秦不晝睜著死魚眼盤坐在草地上盯著秦蓁:“……所以你,拉我出來就為了陪你放紙鳶?”他還有好大一碗土豆燒肉拌飯沒吃完呢。秦蓁帶著一群小娃娃呼啦啦在草地上跑了一大圈,把紙鳶放飛,一邊看著秦不晝開心的道:“不是呀!誰說要給你放了,是讓你看我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