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亓衡之很是不忿地踩了腳害得他滑倒的小水坑,水花濺了他滿滿一褲腿。 “你自己沒注意,難道還要怪無辜的水坑嗎?” 亓衡之抬眼,就見顧擁雪站在門口。 茶色琉璃瞳在夜色中泛著點點星光,顧擁雪雙眸黑淺,眉梢眼角似乎帶了一絲笑意,裏屋的燈光撒在他背後,將他整個人都顯得暗了,隻有那雙眸子亮得驚人。 亓衡之看得呆了一下,轉瞬便沒好氣地道:“師尊這是來看我笑話嗎?” 顧擁雪便淡淡地道:“好好的門不走,你翻窗做什麽?” 亓衡之轉了轉眼珠,曖昧地道:“當然是想竊玉偷香了,師尊以為呢?” 宋沉軒剛好收了書走了出來,聽到此話,瞄了亓衡之一眼。 亓衡之:“……” 顧擁雪便沉下臉,道:“別胡說!”他用餘光看了宋沉軒一眼,口氣更不好地斥責,“這麽晚了,還不快回去換衣服睡覺!有什麽事的話明天早上再說,下次你再敢翻窗,我打斷你的腿!” 亓衡之眼見宋沉軒向他點了點頭便越過他離開,忙道:“弟子這就回去睡覺!” 飛快地回屋換衣服,亓衡之摸到宋沉軒屋子,利落地撬窗又翻了進去。 宋沉軒正站在梨花木桌前,瞧著那人翻窗進來 ,雙眸幽涼冷淡:“師兄這爬窗的習性從哪學來的,師尊應該沒教過師兄這個吧?” 亓衡之咳嗽了一聲,湊到那桌旁坐下:“小師弟,我覺得咱們之間,多有誤會。” “誤會?”宋沉軒淡淡道,“我們之間能有什麽誤會?” 亓衡之道:“我對師尊——不是你想象的那樣。” “師兄指的是什麽?是指你先前偷吻師尊,還是指你今日的‘竊玉偷香’?”宋沉軒目帶輕嘲,道,“亓師兄倒是說說,我誤會了你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l=如無意外,作者菌以後定時下午三點更啦!蹭大家!~今天開始不短小君(偶爾可能會短……),菌類癱.jpg ps:今生師尊對亓衡之的情完全是上一世遺留,會沒的=l=尊的,贏家是宋沉軒。衝鴨!!!! 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鈺子啦~~~、萬歲爺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 巫煉 43瓶;蔡居誠的老公 15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第19章 百年窺伺,亓衡之與顧擁雪的一切宋沉軒都了如指掌。 欲,極易被誤認為是情。 清高傲岸如顧擁雪都會在亓衡之的曖昧溫柔中迷情,在被舍棄之前,他甚至都以為亓衡之對他情深義重! 隻要顧擁雪瞧破他無情便能斷情——但宋沉軒卻嫌這過程太慢!! 當初顧擁雪對亓衡之動心用了幾年,如今時光鏡遺留了他對亓衡之的愛意。他要磨滅它,又要用幾年? 亓衡之慌忙解釋道:“師尊他身受重傷,需要純陽真氣愈療。我並不是真心想輕薄他——小師弟,你可千萬不要誤會!” 宋沉軒的眸光閃了閃,道:“這麽說來,師兄是真的對師尊無意?” “那是自然,結契大典之上,我連道心誓都發了,師弟難道還不相信我麽?” 宋沉軒故作沉吟,露出幾分憂鬱之色:“你是為師尊療傷,可是師尊並不知情。若師尊以為你喜歡他,再要與你結契你怎麽辦?” 亓衡之道:“我拒絕他便是!” “可隻要你或師尊動心,大師伯他們就會逼你們結契。”宋沉軒將顧擁雪隨身攜帶相思毒一事告訴了亓衡之,道,“大師伯他們將這藥給了師尊,自然是想讓師尊用在你的身上。若確認你對師尊動了情,這契,你不結也得結!” 亓衡之眸子黑得發亮,渾身顫抖——他希望宋沉軒認為他是被氣的,但其實他多是興奮與驚歎!顧擁雪竟也會用這樣的手段,看來時光鏡的確未曾磨滅他對他的愛意! “往後這會讓師尊誤會的事,師兄還是不做為好。”宋沉軒瞧他半晌,眉眼倏忽都舒展開來,笑道,“若能讓師尊徹底打消結契之念,師兄也就不必煩惱了。” 下弦月掛在夜幕當空。 今夜的月色越發清亮。 顧擁雪入睡前腦子裏都還閃過亓衡之半身濕透的狼狽樣。 但在他的夢中,卻也是個下弦月高掛的夜。 “你的道侶,與我想象之中相差甚大。他很自我,很不羈,似乎,也不大在意旁人的眼光。” “夏兄見笑了,劣徒多年來都還是赤子之心。我多番管教,毫無作用,沒辦法,也隻能隨他去了……” 一座閣樓,似乎建造在高處。 窗外群山矮小,人煙難見。隻天幕,近得仿佛伸手便能摘下星辰…… 戴著張鏤金龍紋麵具的白衣人就倚在窗前的小塌上。 白衣如雪,肩頭垂落的發絲漆黑如墨,蜿蜒地沒入了他的衣襟之中。 “——顧兄尋來的琴是好琴,不過,今日我不大想彈。” 顧擁雪似乎聽出他心情不好,體貼道:“你既不想彈琴,今天我們隻喝酒如何?” 十八年的梨花白,色如冰魄,醇香誘人。 顧擁雪拍開了兩個小壇子的泥封,神情自若地對著壇口喝了一口,將另外那壇,遞給了白衣人。 白衣人接過壇子,目光幽幽地在那酒壇口中逡巡:“有一種說法,梨花白意指美人淚,柳外樓高空斷魂,梨花一枝春帶雨……” 顧擁雪嗆咳了一聲,道:“今日,你為何忽出傷情之語?” “也許因為這酒是傷情之酒,我見之感懷。”白衣人的眼清澈卻又幽暗,內斂而又溫柔,“——也或許是因為我瞧見了你的道侶,所以我不高興了。” “咚咚,鏗——” “咚咚,鏗——” 一陣銅鑼之聲,由遠及近。 顧擁雪從睡夢中驚醒,翻身起床,一扯架上的衣衫便闖出了門去。 但隻見淩空一道血月,原先清明的白月已然不見,周邊星辰都已隱沒得沒了蹤跡。 宋沉軒與亓衡之亦聽見銅鑼聲響,兩人一同從宋沉軒屋中跑出,惹得顧擁雪看了他們一眼。 “公子出巡,閑魔避讓!” “咚咚,鏗——” “咚咚,鏗——” “公子出巡,閑魔避讓——” 銅鑼聲響徹夜幕,但偌大的餘橋鎮,竟無一人驚醒。 顧擁雪眉頭一擰,道:“你們倆留在這裏,我出去看看。” “吱呀”一聲,顧擁雪拉開了中庭大門。 但隻見夜色如霧,如夢如幻。 一大片一大片的漆黑如墨硯,卻有一陣白霧緩緩從街頭溢出。 一頂軟轎從那白霧中晃悠悠地冒了出來。 四個抬轎子的戴麵具的粗使轎夫,前後各八名提著盞瑩白透亮的燈籠的貌美婢女。 每一人,都像提著一輪明月。 轎上一張藤椅,藤椅上斜倚著一個白衣人。 比風更柔軟的白紗隨風飄蕩,白衣人慵懶地支著腦袋,衣袂也柔軟得像風一樣…… 顧擁雪召出含光劍,握住劍柄,拔劍出鞘! 那儀仗到了他們府邸門口便停了下來。一個化著濃濃醜角妝容的矮小之人趨步至顧擁雪身前,絲毫不懼含光劍之芒,深深地行了一禮,道:“長華仙長,我家公子有請。” 顧擁雪手中長劍一挽,指向那軟轎:“夏與秋?” 白紗後的男子輕抬了抬手,四個轎夫便將轎子放了下來。 男子掀開白紗,悠悠然地下轎。 “一月之期已近,仙長卻還未動身。與秋本想將仙長高徒永留在身旁賠罪,但轉念一想,仙長許是怕我擺了場鴻門假宴。為表誠心,我這便親自來請仙長了。” 顧擁雪握劍的手緊了緊,盯著他臉上那張鏤金龍紋的麵具。 狐妖洞中輕薄他的白衣人,還有方才他那個被銅鑼驚醒才未做完的夢—— 夢裏的人,是夏與秋?!! “怎麽,仙長如何這副表情?”夏與秋沙啞著聲音,道,“長華掌門失了功體,難道連膽子也變小了嗎?”他情不自禁地笑道,“世人皆知,我不愛殺人,顧仙長若聽過我的名頭,便不該怕我才是。” 顧擁雪冷冷道:“你是不殺人,你讓手下的妖魔殺!” “那是他們賭輸了。”夏與秋漫不經心地道,“願賭服輸,天下間再沒有比這更明白的道理。” 宋沉軒與亓衡之一前一後出了門來,瞧見遮掩麵容的夏與秋,兩人的目光都有些微地變化。 夏與秋卻是目光流轉,掃過了他們兩人。 “啊呀呀,仙長這兩個徒兒真是姿容不俗,比你的大弟子都不惶多讓呢……” 顧擁雪麵色一寒,道:“魔界群龍無首,自顧不暇,你若敢傷我弟子,我長華必越琰浮州,屠你魔宮上下!” 夏與秋微收了笑容,道:“若如此,那我得回一趟魔宮,多帶些人手過來才是。” 氣氛一時之間凝滯了起來。 魔界與琰浮州相安無事已久,雖然琰浮州妖魔不絕,但魔界上層對琰浮州的態度卻不敵對。 若魔界的魔在琰浮州搞事被弄死,魔宮多隻怪那些魔學藝不精。 除了幾個小心眼的魔會為自己的“親朋好友”討公道外,魔君從不會為這種事大動幹戈。 ——然而夏與秋身居高位,恰巧是個心眼小的,若他真有那個權力越過魔君,兩界血流成河不說,大戰一旦開打,往後也未必能止住這個頭。 夏與秋知道顧擁雪忌憚,笑了笑,道:“仙長何必把氣氛鬧得這麽僵呢?令徒在我府上好生地養著,我可沒動他一根毫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