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不過十二三歲,連牙都還沒長全的一對表兄妹。  表妹說:“表哥,表哥,長大以後我要嫁給你!”  表兄說:“不成,咱爹媽說你和別人牽了姻緣線,有天定的姻緣哩!”  “我不想和別人牽,我就想和你牽!”  “那,那我求爹幫人給你解開姻緣線!”  表妹眼前一亮,吧唧一口親在她表兄的臉上。  後來,他們當真偷得了幾年。  表兄信守承諾,托他爹找到了一位高人。  那位高人的確是高,撮合了這對表兄表妹,又冥冥之中將表妹的真命天子推向了另一個女人。  桃花落盡,花落人亡。  到頭來卻還是竹籃打水,不過是一場空。  顧擁雪才踏上離恨天,就聞到了一陣酒氣。  折梅殿前的台階上,亓衡之在身邊堆了二十來個大壇子,左手扒著一個大壇子,右手舉著一個小壇子咕嘟咕嘟地灌。  顧擁雪瞧清那些壇子的泥封,倒抽了一口涼氣。  他自修行起,每一年都會取雪水采花瓣,釀一壇子酒放在他的小窖子裏。  亓衡之也不知怎麽找到的他的私窖,竟把他的酒都摸出來糟蹋了!  生氣,氣得渾身發顫。  宋沉軒隻道顧擁雪還對亓衡之有感情,道:“師尊,師兄借酒消愁,怕是你之前那一巴掌傷了他的心了。”  這一把油添得顧擁雪的怒火更旺!他幾步就過去將埋在壇子裏的人揪起來,道:“今日你就搬走,往後都不許再來折梅殿,聽見了沒有!!”  亓衡之眯著眼睛,瞧他半晌,竟是打了個酒嗝,笑道:“顧,  顧擁雪——師尊……”身子一歪,眼看要歪到顧擁雪的身上。  顧擁雪冷酷無情地後退一步,他就整個人跌在了台階上……  亓衡之艱難地爬起來,搖搖晃晃的往眼中的白影處靠近。  顧擁雪麵無表情,道:“你前麵是柱子。”  “嘭”地一聲,亓衡之腦袋撞上了殿柱。  他捂著自己的頭,靠在那雕龍畫鳳的柱子上,雙手一環,就將殿柱抱住:“師尊……師尊~~~”他親那柱子,一邊親一邊用臉頰磨蹭。  顧擁雪周身氣壓越來越低,及膝的發都有幾縷被那氣勢激震了起來。  亓衡之卻渾身顫抖,淚流滿麵。  他抱著柱子,氤氳的桃花眼卻是對上了顧擁雪。  “旁人天定姻緣,連解都解不開。為什麽,我卻連愛都愛不上你?”  顧擁雪有一瞬間的怔忪,不知所起、不明來由。  宋沉軒卻忽然抓住了顧擁雪的手,道:“師尊,師兄醉了。”他手掌輕移,變換角度……  五指相扣!  顧擁雪低頭,便見他與自己小徒弟的尾指上,也牽了根姻緣線。  作者有話要說:心機小宋,目前傻白甜的大亓是鬥不過他的,快樂.jpg  作者菌昨天去掛瓶了,感冒,驗血各種數值超標得很厲害,晚上睡覺沒睡著,結果白天起不來,我好不容易養成的生物鍾啊嗷嗷嗷嗷!今天明天還要再掛瓶,可能都不會中午更,但盡量會早的蹭大家=3=  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三七、233的傻子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  eggle 10瓶;233的傻子 6瓶;嘿舞法天女變身 5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第43章   心頭那一點悲哀瞬間被衝散。  顧擁雪麵色一凜,抬高與小徒弟相牽的右手,盯著他們的尾指!  宋沉軒似乎才發覺不對,略有些慌張地想要抽手。  顧擁雪看清那姻緣線的粗細深淺後,竟是啞然。  在蔣府之時,他便想問,小徒弟是不是對他別有心思。  但他沒想到,他連試探都還沒試探,就已發現這是個事實!  普通的姻緣線不會太粗,這掛在他和宋沉軒尾指上的姻緣線,卻比他和亓衡之的粗了一倍!  在餘橋鎮上,他曾讓亓衡之去天機閣買姻緣線。那根姻緣線不明不白地失蹤了,他當時未曾多心,沒想到,竟是被小徒弟拿走,用在了他的身上……  顧擁雪鬆開宋沉軒的手,道:“胡鬧!”  宋沉軒本來微紅的臉登時變白,垂下了頭顱。  顧擁雪道:“百曉生那兒的姻緣線不是擺著好看的,你亂綁亂係,會被迷了心竅!”  宋沉軒低聲道:“弟子沒想過那麽多。”  顧擁雪似欲斥責,卻又把斥責吞了下去:宋沉軒一向乖巧,縱對他起意,到底也是少年迷思。  “……你年歲還小,一時情迷也是正常的。”顧擁雪皺眉道,“不要胡思亂想,等你以後長大了,便不會再多心了。”  宋沉軒抬頭,一雙清眸中說不出的深邃:“師兄隻比我大了兩歲。”  顧擁雪心頭一個咯噔,隻覺得宋沉軒比他想象中認真得多!如若他這小徒弟真存了這樣的心思,他又如何能再教他,行師長之責?  宋沉軒心知火候差不多了:顧擁雪既知他的心意,往後便不會再把他當小孩看待。他若此時再進一步,顧擁雪就怕要把他和亓衡之一塊兒打包送給馬舟遠了。  “師尊,師兄倒了。”  顧擁雪的注意力登時被轉移。  亓衡之醉糊塗了,抱著柱子倒在了地上,嘴裏喃喃著聽不清楚的音節。  顧擁雪正欲把他拖起來,宋沉軒道:“我來吧。”  顧擁雪沒說什麽,就看著小徒弟上前,把亓衡之拖扶起來半架在肩上。  宋沉軒扶著把亓衡之去了他的房間,走到床邊,把人丟到了床上。  亓衡之口裏仍在喃喃,喚著顧擁雪的名。  宋沉軒眼睫微垂,揉了揉自己手腕。  “以後,你說不定就要叫他師叔了。”  說到這裏他似乎想起了什麽,嘴角微彎,笑恰似那風拂玉樹、月下清泉,真正有七八分清淺,兩三分愉悅……  黃昏,橘黃色的光線透過窗子照紅了床尾。  亓衡之自床榻上坐起身,頭痛欲裂,腦仁似乎都在突突跳動。  他按著自己腦袋齜牙咧嘴了半晌,好半天才想起來,自己喝光了顧擁雪十幾年珍藏的佳釀。  昨晚他偷摸潛入蔣府,本是  憋著一口氣,想打顧擁雪一個措手不及。  然而,女鬼的魂靈飄入蔣府的主臥,他不知怎麽想的,就在那屋外站了小半個時辰。  女鬼的生平多數在他腦海,隻有赴死一節,被怨氣所扭曲。  在她的記憶中,她是因為蔣進陵負心薄幸,接了聖旨而死的。  其實若仔細想想,蔣進陵曾欲尋她一道私奔,說是負心薄幸,倒不如說是為權勢所逼,無可奈何。  她終究還是愛他的,怨氣淨化後,就那麽站在床前,癡癡地看著自己的愛郎。  ——因怕陰氣對人有損,她連碰也不敢碰他。  亓衡之腦子裏混混沌沌,沒去找顧擁雪,倒回了長華。  意難平。  不知為何地意難平。  女鬼與蔣進陵未牽姻緣線,可她都能癡情若此。  蔣進陵與吳蓉蓉牽了姻緣線,便連命數都在將他們捆在一起。  為什麽他和顧擁雪,偏是不行呢?  亓衡之正自出神,卻忽然往窗外看去。  馬舟遠與江岸柳一前一後,路過他的房間。  亓衡之心中一動,便溜了出去。  顧擁雪房間,顧擁雪本人卻不知去了那裏。  馬舟遠推門而入,將疊黃紙放在了窗邊的小幾上。  他照例在黃紙上壓上了塊鎮紙,防止它們被風吹落。  亓衡之剛貼上窗旁,便聽裏頭的人問道:“師兄,便不再努力了嗎?”  馬舟遠歎道:“你也知道擁雪心軟,可一旦下定決心,八頭牛都拉不回來。”那時他寫了式書,他便知他心意已決。隻不過,他和亓衡之到底牽著條姻緣線,他們這幫師兄弟還是不死心罷了。  江岸柳澀然道:“不結契,便隻有八年了。”過去那八年他們想了多少法子,也不過延顧擁雪的性命至今。這一個八年,他們又有何法可想?  “再不行,便隻好再舍老臉,與久招一道闖無妄宗——”  江岸柳驚道:“師兄真想闖無妄宗?!”  “佛骨雖珍貴,哪有我師弟性命尊貴。”馬舟遠如此好的性子,也不免咬牙,“無妄宗本該救人扶世,四大皆空,聽聞昆侖之主亦上無妄宗討要佛骨,不嗔主持對他還是那一套,不肯相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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