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延腿傷已愈,賀逐風也來過信,說醫仙穀穀主已同意將靈訶玉交予他,待他收到之後便會往沈府送來。而自他回淩空後,也已重新將門中大權收了回來,張修遠與他帶離門中的幾人卻始終未曾回去。沈睿文見沈清喻終於出關,頗為欣喜,淩自初卻甚為緊張地拉著他的手為他把脈,生怕再有什麽萬一,好在他身體確實無恙,內力流轉甚至遠勝當初,他這才放了心。沈清喻從他們口中得知了這幾月的情況,他還記得當初給馮雲君送請柬一事,他們當時最懷疑的人是馮雲君與燕凜之,燕凜之一直在附近主持教中事務不曾離去,他將舊部一一召回,又通過這些人收了不少新部下,而沈清喻先前派去尋馮雲君送請柬的人也有了回音馮雲君已找到了,他答應開府大宴之日會過來。當初沈清喻留了個心眼,特意叫去送請柬的弟子多跟馮雲君呆幾天,不管馮雲君是不是那麵具人,總之要盡量纏到他沒有空閑閉關,那幾名弟子倒也算是盡職盡責,至今也隻寫回了幾封信來,告知沈清喻將請柬送到了,信末又話鋒一轉,說他們不負使命,屆時將與馮大俠一同回來。沈清喻看完了那信,心中疑慮反倒是又多了幾分。找到馮雲君的山莊弟子說,馮雲君那段時日似乎一直都在當初宋家興隆商會開辦競寶會和毒龍穀附近,所以他們很輕易便找到了他。可馮雲君自稱與沈契是至交好友,沈契的青陽劍突然出現,甚至後來沈清喻與沈睿文二人也回中原去了競寶會,他竟然一點都沒回去看看?應正陽尚且會為了青陽劍千裏迢迢趕來,他馮雲君倒是灑脫,莫說過來看看,連一點消息都沒往他們這邊送。那麽馮雲君口中所說的關心,究竟有幾分是真,實在引人深思。出關之後,另一件事,便是賀逐風提到的那三個地方了。沈清喻還是想去那幾個地方看一看,他如今的武功,在江湖上已算是上流,雖然還是略不及嶽霄,可應當也鮮少有人能夠打得過他了。他自己武功如此,又有嶽霄跟在他身側,燕凜之帶路,他還有什麽可怕的?反正賀逐風的靈訶玉還未送到,趁此機會,他還有空閑,不如就此動身,到賀逐風口中所說的那三處地方看一看。他還未來得及去尋燕凜之說出此事,得知他出關歸家的宋永年已極開心地跑上門來了。除他之外,同他一塊前來的還有宋永年的宋父,當時他們承沈清喻遣人所救,卻始終未有機會上門道謝,他是已謝過了沈睿文許多次,可他不傻,他看得出張修遠要找的人不是沈睿文,更何況除卻道謝之外,他還有有些其他想法,沈睿文拒絕了他,他便想找這位沈家小少爺試一試。他想與沈家結親。他想得簡單,當年他隨商隊出關,中途遇了馬匪,被沈契夫婦救下,便認沈契是救命恩人,自此一直記在心上,兩家向來交好,宋永年與沈契的兩個兒子也是好朋友,如今他又被沈家人救了一次,世交加大恩,兩家的關係,當然要一直這麽維持下去,恰巧他膝下兒女甚多,他便想要親上加親,與沈家永結秦晉之好。他是富商巨賈之家,自是妻妾成群,他有好些個女兒,貌美的有,才學出眾的有,溫良賢淑的也有,他令宋永年與沈睿文提了一次,沈睿文拒絕了,說是三年喪期未出,他不該多想此事。宋父隻覺得這是借口,他想了許久,便覺得他女兒雖多,可尚在閨閣中又是正妻嫡出的卻沒有一個,沈家大少爺那是嫡子,自然會有些嫌棄,可還好,沈家還有個庶出的兒子啊!他胸有成竹,拉著宋永年說了此事,也不聽意見,今日上門,他便攜了大禮,要將這事定了。他二人坐到堂上,幾句寒暄,他便立即開口,提了此事。沈清喻一口茶還未咽下去,倒被這突如其來的情況驚了一跳,下意識便開了口,用的借口倒和沈睿文如出一轍,道:“我父母三年喪期未到”宋父打斷他:“老夫知道沈賢侄向來孝順,可婚約之事,尚不著急,你我先說定了,三年孝期一出,咱們就這事辦了,豈不樂哉!”沈清喻:“……”堂上不過坐了幾人,沈睿文板著臉,目視前方,一動不動,也一言不發,嶽霄似笑非笑靠在門邊,而宋永年目光飄忽,顯然最為心虛。那日他獲救之時,張修明罵了什麽,他還是記得的。他早就懷疑沈清喻與嶽霄有些關係,可他父親做事就是一根筋,他勸不動,撞了南牆才懂回頭。這場麵太尷尬,隻有宋父一人還在不明所以樂嗬嗬地笑,沈清喻終於回過神來,皺緊了眉頭,又怕說的話太過直接,婉拒道:“宋伯父好意,沈某不過一個病夫,自然配不上宋小姐。”宋父自認開明,覺得年輕人的事,他勸不好,那還可以叫宋永年來,於是他又一扯宋永年衣袖,眼神暗示他勸說,一麵樂嗬嗬地起身,說自己家中還有些事,讓沈清喻再好好想一想,他先回去忙活了。宋永年一個頭兩個大,這等麻煩事,為什麽最後會落到他頭上?待宋父離去之後,他訕笑著,轉頭去看沈清喻,尷尬開口,喚:“清喻,你看……”“小宋哥,你應該明白。”沈清喻未曾直言,隻是暗示,“那日張修明說些什麽,你全都聽見了。”宋永年皺眉:“是真的?”沈清喻:“自然。”宋永年轉頭一看,嶽霄站在門外,他離得遠,好似無所事事地望著院中草木,蹲著逗幾隻貓,不像在聽他們說話,父親交代的事,他還是得辦的,便硬著頭皮湊到沈清喻身邊,道:“你如何,我本不該多說,可你難道不曾考慮過……”“不該多說,那就不說。”沈清喻幹脆打斷了他,“此事絕無可能。”宋永年:“……”“宋伯父若問我為什麽拒絕,煩請小宋哥幫忙與他帶幾句話。”沈清喻道,“就說沈某已有心上人,且已定了終身,三年喪期一過,必將完婚,總不能再委屈了宋小姐。”宋永年堅持往下說:“你……你總該考慮考慮,子嗣怎麽辦?若無子嗣,老無所依”“小宋哥你是知道的,我已習武,收幾個徒弟不算難事。”沈清喻輕聲道,“更何況,我心上人是一莊之主,多養一個吃閑飯的,想來總不會很困難。”他說完這句話,微微抬首側目,果見逗貓的嶽霄唇邊帶笑,似乎很是得意。宋永年說不下去了。他深吸口氣,心想這樣回去,隻怕要被父親罵了,便想著最終再試一次,沈清喻軟硬不吃,可這些時日他看沈睿文是對那個嶽霄十分不滿的,沈睿文又是他至交好友,他或許還可以從沈睿文處勸一勸。於是宋永年回過頭,看向一旁好似專注於喝茶的沈睿文。“沈兄。”宋永年哭喪著臉求助,“你也幫忙說說話,我若是勸不下來,我怕我爹要”“勸不下來就別勸。”沈睿文說,“我弟弟什麽脾氣,你難道還不知道?”宋永年:“……”沈睿文一開口,宋永年不說,沈清喻倒極為訝異。他原以為沈睿文是極不喜歡嶽霄的。宋永年:“可是沈兄你不是很不喜歡他。”“可是什麽可是。”沈睿文端起茶盞,啜了一小口,似是心中忿忿,極不情願地皺起眉,嘟嘟囔囔地便道,“我是不喜歡那兔崽子。”宋永年:“那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