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霄點頭:“是,搞了一堆奇奇怪怪的玩意,也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做什麽。”“如果他有把握,他會直接上門,而不是故弄玄虛。”沈清喻輕聲說,“他這麽做,其實正說明了一件事。”他說至此處,嶽霄一下便明白了:“他在心慌。”“看來張修遠一死,他手下出大亂子了。”沈清喻說,“若隻是後援未到,他尚且可以潛伏等待,如今他著急出來裝神弄鬼,正恰恰說明了後援已到,數量卻遠不如他心中所想。”若是照如此方向去想,馮雲君裝神弄鬼得越厲害,所殺無辜之人越多,他其實便是越心慌的,他想借此嚇一嚇沈清喻與嶽霄,好叫他二人也跟著慌亂起來。沈清喻已不覺得不安了。棺材鋪在鎮中不遠,山莊弟子為二人引路到棺材鋪外,他們便見這棺材鋪大門緊閉,嶽霄敲了好一會兒門,也無人回應。嶽霄與沈清喻對視一眼,心想這棺材鋪老板一家也許也已遭了不測了。嶽霄忍不住便罵:“他還真下得去手。”這一路過來,馮雲君已經殺了許多人,如果他們不盡早製止馮雲君,鬼知道他還會做出什麽事情來。沈清喻則覺得,馮雲君越失控,就說明他越心虛,他們的勝算也就越大。如今他們隻要穩下來,馮雲君必然是要落敗的。……既然棺材鋪中無人應答,嶽霄便隻能強行開門了,他又推了推門,門後應當架了門栓,他將刀貼近門縫之中,一刀便斷,推開門後,卻險些嚇了他一跳堂上搖搖晃晃掛著兩個人影,他原以為是棺材鋪老板與他的家人,可定睛一看,那之時棺材鋪老板紮的兩個紙人。沈清喻實在忍不住歎氣,說:“又來這一套。”他們走進了一看,那兩個紙人身上果真貼了紙條,一張寫著沈清喻一張寫著嶽霄,寫著沈清喻的那個紙人還被畫得麵目全非,捅了一把刀,沈清喻站著欣賞了片刻,道:“他恨我可比恨你要深。”嶽霄萬分無奈:“這真像是小孩子吵架玩的玩意,還紮小人呢。”“他就是想要我們被嚇到,想看我們慌亂。”沈清喻微微皺眉,說,“隻要我們不慌,他就越亂。”嶽霄說:“隻是不知何時才能找到他。”“隻要我們不慌,對他不理不睬,他必定會再出現的。”沈清喻說,“我與你打個賭,撐不過幾天,他就必定會再來李家試探。”嶽霄說:“我才不與你打賭呢,一看我就得輸。”沈清喻低笑幾聲,與嶽霄說:“那先回去吧?”他們離開之前,還是在棺材鋪內繞了幾圈,未見棺材鋪老板一家,也不見半點血跡或是打鬥的痕跡,加上他們清點出消失不見的李家後廚的人數,鍋裏燉的可沒有那麽多人,那也就是說,這些人很可能還活著。沈清喻覺得馮雲君本沒必要留活口,如果這些人還活著,那他們對峙之時,這很可能會是馮雲君威脅他們的人質。他不由便在腦中演練,一遍遍去想。若馮雲君手中有了無辜之人,並以此要挾他與嶽霄,馮雲君會讓他們做什麽?放下武器?認輸?亦或是……把入歧交給他?夜中沈清喻實在睡不著,胡思亂想到此處,不由拍了拍嶽霄,問:“你短刀使得可好?”嶽霄睡得迷迷糊糊的,被他忽然拍了拍,醒了過來,喃喃說:“還好吧……”沈清喻又問:“比起你素日用的長刀如何?”他還記得上一世嶽霄護他之時,最後是棄了長刀而用短刀的,生死關頭,他如此去做,應當是短刀對他而言更為順手才對。“我小時候練的多是短刀。”嶽霄不明白沈清喻為何要問這件事,還是在這種半夜他都快睡著的時候,“長刀是後來我父親讓我練的。”沈清喻點頭,說:“我明白了。”嶽霄清醒了一些,問他:“你問這個做什麽?”沈清喻答:“隻是想做好萬全的準備。”……他們等了幾日,江延一直未曾尋到馮雲君現今的落腳之處,沈清喻便一直按兵不動,甚至故意讓人四處放出消息,說前些日子有兩位背著奇怪長劍的老者上了山,那劍摸一摸便覺得冰寒徹骨,如今他們已在山上呆了這麽久了,雪停之後,一定是要回到山下來的。老百姓本就愛聽這些奇奇怪怪的故事,沈清喻稍做渲染,也不介意他們傳成了什麽樣,他就是想叫馮雲君知道,拿著寒鐵劍的赤玄子就在附近,若是馮雲君拖到雪停,赤玄子一下山,馮雲君必定要落敗。果然沒過幾日,馮雲君便熬不住了。他又開始騷擾李家,可這幾日之間,燕凜之已帶著教中後援回來了,李家守衛森嚴,馮雲君怕死得很,又不敢自己親自露麵,至多在夜中搞些稀奇古怪的招術騷擾李家。這麽又拖了幾日,夜間鬧得越來越誇張,但還並未鬧出人命,李老爺每日戰戰兢兢,還真以為家中鬧了鬼,隻想請出馬仙來看一看,被嶽霄攔下,而沈清喻猜想,馮雲君已按捺不住了,動手之日,應該就在這一兩日。他未想當日夜中,馮雲君手下的黑衣人就來了。他們也知道沈清喻和嶽霄不好招惹,好容易繞過守衛,竟直接去找了淩自初的麻煩。淩自初本來就膽小,馮雲君讓人裝神弄鬼鬧了這麽多日,他嚇得好幾夜沒睡好,今天可算睡熟了,可一睜眼便見幾個穿得黑漆麻烏的人站在他床邊,直接抬刀朝他砍來。淩自初嚇得慘叫,不想黑衣人的刀遲遲未曾砍下,睜眼一看,竟見江延赤手抓著那人的刀,鮮血劃過刀刃,滴落在淩自初麵前的棉被上。江延本也就是巡邏路過此處,在院中見淩自初房門開了小縫,覺得不對勁,方一推門便聽淩自初大叫。他的刀太長了,屋內狹窄,床榻又在角落中,乍一下無法用刀為他抵擋,情急之下,他隻得伸手,握住對方刀刃,強行以內力震退那黑衣人。那幾人知道他們得罪不起江延,慌不擇路逃躥,江延皺眉想追,淩自初卻抓住了他全是血的手,攔住他,說:“傷口這麽深,你下輩子還想不想拿刀了!”江延一頓,竟也真的不追了,站在原地,等淩自初為他包紮。淩自初見了這麽多血,擔心那刀口傷到筋絡,若是如此,江延下輩子可能就真的隻能換隻手拿刀了。可江延運氣頗好,刀口雖深,卻隻算是皮肉傷,出血是嚇人了一些,好在並無大礙,那些人的刀上也不曾塗毒,包紮之後養些日子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