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隔壁門派的小狼狗惦記我 作者:東家書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雲台元氣大傷,尚掌門根本招架不住仙門百家一起上門。”楚笙神色蒼涼,“他們說是來商議下一步對策,話裏話外,隻想探聽雲台是否收到過你們偷傳出的消息。” “他們連你們的命都不救,卻隻關心蒼海玉。”楚笙語氣愈發悲痛,“後來長瀛說你沒死,他們連長瀛都搶走了,百門施壓,尚掌門什麽都做不了。” 喻識沉默:“他們逼死了師娘?” 楚笙麵上現出幾分遲疑,又悲痛不已:“不是,師娘她,在消息傳到雲台的當天,就自盡了。”第50章 在小院其三 喻識沉默半晌,低聲道:“師娘不是如此軟弱之人。” “當年事發突然,我回到雲台,喻師娘已然下葬了。別說查證了,我連師娘最後一麵也沒見著。”楚笙哀慟不已。 喻識仔細想了想:“流景閣顧老閣主怎麽說?” 楚笙回憶片刻:“顧老閣主從那時起身子已然不好了,他來看過一眼,也沒有說什麽。” “沒說什麽?師娘可是他的親妹妹。”喻識疑惑。 “你也知道,流景衰落多年,雲台又逢如此劫難,顧老閣主即便疑心什麽,在那個當口,也不能說什麽。後來聽聞顧老閣主一病不起,我也再沒見過他了......” 日光零落,喻識望著花木縱橫交錯的影子,怔怔地思索了半日。 楚笙盯著他瞧了瞧,滿心沉痛中略微浮起一絲安慰。 雖然已看不出半點從前的影子,但他的六師弟,令世間妖邪聞風喪膽的劍修喻識,分山劈海天下無雙的劍修喻識,眼下又回來了。 楚笙一時悲喜交加,輕聲道:“六師弟,你要做什麽,我都幫你。” 喻識收回思緒,隻道:“我想要你去青江城。” 見楚笙不解,喻識又低聲道:“這件事情,我不相信雲台毫無幹係。起碼師娘死於雲台,如果不是自盡,難道還能是旁人闖入雲台殺了師娘不成?” 他低頭沉吟:“在陸府你我都眼見為實,造夢術、水火陣,這種隻在《天機卷》中所載的上古法術,現下還有流傳,那歸墟中的控心、金石,也絕非我憑空亂猜。但你我活的歲數都不短了,之前從來不知,你覺得為什麽?” 楚笙頓了頓:“你的意思是,有人在刻意隱瞞這些法術的存在?” 他似乎有些明白:“小門派一定會被大門派發現,能瞞得如此密不透風,隻有這幾個大門派能做到,雲台、扶風和青江。” “還有流景閣。”喻識默了下,還是補充道。 “大門派源遠流長,積澱深厚,能對《天機卷》有所領悟參透,也不是沒有可能。”楚笙點點頭,“仙門之中傳承最久的門派,就是青江城。” 喻識搖了搖頭:“我不是讓你去查這個,青江城未必是於背後下手的門派。” “那是查什麽?”楚笙有些迷惑。 “我一直在想,若是扶風對我們下手,我還能理解一二,扶風與雲台同源,卻總是被雲台壓上一頭,如果雲台再得了蒼海玉,那扶風再無出頭之日了。” 喻識頓了頓,又道:“可如果是雲台門或者青江城動手殺害我們,有何好處?青江城地位卓然,仙門百家如何,對其皆無什麽影響;雲台更不必提,如你所見,雲台一朝蒙難,自損半壁江山,如今尚未恢複往日地位。” 楚笙思索片刻:“如果幕後之人是雲台或者青江......那隻能是,殺了你們,能得到更要緊的事物。難不成......和蒼海玉有關?” 喻識篤定:“隻能與蒼海玉有關。而且,師娘之死我總覺得蹊蹺。” “任何門派潛入雲台殺人,尤其是殺修為那般高的師娘,既不留痕跡,也沒有引來雲台追查,這都不太可能。我現在隻能賭一把,我更傾向於,幕後黑手就是雲台自己。” “或許是,蒼海玉中有一件天大的秘密,雲台不惜自斷臂膀,也不想讓蒼海玉和這個秘密現於世間。師娘之死,很可能是雲台擔心她收到了我們的傳信,斬草除根、清理門戶。” 楚笙懂了:“所以你想讓我去青江城,先查蒼海玉究竟有什麽秘密。” 喻識點點頭:“如果上麵的推斷都是對的,青江城就是最有可能還知曉這個秘密的門派。當年一行,隻有青江城所派之人,沒有進入歸墟,他們聲稱醫修道法不精,不肯進去,隻留在外麵救人。” “現在想來,或許他們早就知道蒼海玉絲毫也沾不得,但他們不敢說,此行百門都參加,他們不能不派人,是以才有此舉。” 喻識隱隱約約有些念頭,蒼海玉也許並不是一塊能令死人重生、令活人長生的石頭。 這其中有一個讓仙門忌憚不已的秘辛。 知道這個秘密的門派,不敢說出口,也不敢去探查是否還有旁門知道,他們隻能將這個秘密埋起來,或者離得遠遠的。 楚笙也有所回憶:“這樣想來,除魔之戰之時,青江確實頻繁派人出入歸墟,沒有大妖便是他們探查得出。後來老城主戰死,宋持城主接管青江,便再無人前去了。現在想想,可能不是除魔之戰中傷了元氣,而是那時突然發現了什麽。” 喻識亦點頭,按這個時間點推算,說不準,這個秘密或許還和魔修有關。 想到此處,他又念起楚笙:“崔淩說你怎麽樣?陸雙用你做噬嬰術的引物,損傷一定很大。” 楚笙有些虛弱地勾了勾嘴角:“姓陸的是個十足的半吊子,這近百年也隻動過一次煉靈陣,還差點燒死自己。約莫一兩年前,來了個人將陸府中的孩子救走了,卻並沒有管我,也還養著凶靈。” 大約是雪斛和她背後之人。 這其中線索更加雜亂,喻識理不清楚,也不敢貿然下定論,想了想,才又道:“即便上麵的推測都不對,幕後黑手並非雲台,你眼下去青江也是最好。” “那裏大夫多藥材多,地界氣候也好,城池封閉又安全,權當過去養養身子吧。” 想了想,又叮囑道:“養好身體要緊,這些事也不必太上心,左右都還有我,千萬別去冒險。” 楚笙深深歎了口氣,明澈的日光映在他臉上,襯得他愈發蒼白羸弱。 他愣著出了會子神,才開口:“六師弟你放心,我時至今日才知道孟弋死得有多冤枉,這個公道,我一定得替他討回來。更何況你還在,我有一日活著,都不能讓你自己去擔這件事。” 喻識心裏堵得慌,末了隻能道:“大師兄已然沒了,你多保重。” “我會替孟弋好好活著的。”楚笙抹了把臉上的淚,“我和孟弋是在無量涯立過誓的,我生是他的人,死了就是他的鬼,他臨終前讓我好好活著,我一定活得好好的。” 他似乎又有些氣惱,眼裏滲出幾點淚光:“隻是有句話我不聽,他憑什麽讓我找旁人做道侶?我不找,他這輩子敢先死了,就是欠我的,我下輩子還要纏著他。” 喻識念起年少時的事,心裏發酸,又略微有幾分安心的歡喜。 那一百年無妄的心結,好歹是過去了。 * 花木的影子在風中微微晃動,落下一地零零碎碎的花瓣。粉白的花瓣飄飄灑灑,掉了陶頌一身。 他把身上的符撕下來,又轉頭看向崔淩:“有辦法在青江城照顧楚前輩麽?” 崔淩點點頭:“青江素來收留傷者行善,平時這些人都在山門外住,由小弟子往來照看。這些人中多得是受傷的雲遊散人,或者附近生病的百姓,因而都隔開居住,看護也十分精心。楚前輩稍微遮掩一二長相即可,絕對不會引人懷疑。” 封弦在一旁笑笑:“你倒是肯幫忙,也不怕查到自己門派頭上?” 崔淩一心坦蕩公正:“我相信青江清白,我門中不會行苟且之事。若是查出門內有鬼,青江自然任憑處置。” 封弦暗中讚許,心道青江城還真是尋了個接班的好苗子。 他又瞧瞧陶頌,便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意味:“你和喻識在外頭玩了一夜,你連個話都沒對他說清楚?” 陶頌正在愣神,聽見這話先頓了一下,才無奈笑笑:“他心裏沒我,我便是說了,也沒多大意思。” 封弦一個白眼:“他本來就不開竅,你再不說,你看他猴年馬月才能有意思?” 陶頌垂眸:“他既然不喜歡我,我拿從前的話出來逼他,他就能喜歡了麽?” 說著他又抬起頭,笑了笑:“左右我以後都在他身邊了。隻要他不躲著我,不趕我走,我就有辦法讓他喜歡上我。” 封弦想起陶頌對他所說昨夜之事,終究歎了口氣:“我勸你少搞迂回曲折的路線,我這兄弟的腦子,真的和一般人不一樣。” 陶頌揚眉笑笑:“那日後還得勞煩封前輩多幫忙。”又拱拱手:“多謝前輩了。” “不必。”封弦又歎了口氣,“改日你們成婚,記得給我包個紅包就行了,要純金的。” “還有,”封弦又補了一句,“我不和你師父坐一桌吃酒,到時候把莊慎安排得離我遠點。” 陶頌笑笑應下,卻於此時見到封山鼎金光一閃。 封弦一臉嫌棄:“說曹操曹操到,這麽快就來了。” 喻識也察覺了,匆匆出門一看,卻正見到階下笑盈盈的陶頌。 喻識忽然又想起昨夜福祥樓之事,一時滿心尷尬,硬著頭皮打個招呼:“你怎麽在這兒?” 陶頌歪頭笑了笑:“我和前輩一起去見我師父呀。” 喻識想想莊慎的臉,又想想莊慎的劍,立在大太陽底下,覺得自己已經涼了。第51章 在小院其四 正午的陽光明澈,從滿院的樹枝花影間漏下來,明晃晃地落了一地。 封弦笑笑走過來,揶揄道:“膽兒挺大啊,還真把莊慎的寶貝徒弟拐到手了。” 喻識心裏涼得像一碗冰碴子:“你就別說風涼話了。”又突然反應過來:“你怎麽知道的?” 封弦道:“他和崔淩說話的時候我也在。” 喻識更驚:“崔淩也知道了?”又生出狐疑:“不會又是你搞的鬼吧?” “誒誒誒,別什麽鍋都扣給我。”封弦拍拍他,“你自己惹的事自己收拾,別扯上我。” “再說了,什麽叫又,上次是意外,和我有什麽關係。”封弦始終不肯認上次之事,把自己擇得幹幹淨淨。 喻識沒心思同他拉扯了,離院門口走得越近,他就越心慌。 莊慎並肖奉,和扶風山的幾位弟子立在院門,一排仙風道骨的出塵氣派,落在喻識眼裏,卻隻剩了殺氣凜凜的樣子。 喻識上輩子加這輩子,頭一遭兒看見莊慎的臉就心裏直哆嗦。 不過隻有他心虛得厲害,莊慎等人似乎並不曾多注意他,也不過隨口打了個招呼。 眾人在花廳子裏坐著喝了會兒茶,寒暄了幾句不要緊的話,才說起近來臨安與燕華的事。 也不過是肖奉殷勤地拉著封弦,說得熱火朝天,莊慎在一旁不苟言笑地肅著一張臉,端著茶盞,偶爾插上兩句話。 喻識心裏有鬼,每回聽見莊慎低沉的聲音,他就頭皮發怵一次。 好不容易忍了半日,日光已逐漸西斜,莊慎才放下茶盞,客套了幾句場麵話,沉聲道:“打擾封散人了,還要勞煩封散人安排幾間客房,其餘同行的門派不久將至,懷霜劍之事我們容後再詳細商議。” 莊慎還真的在這小院住下了,這低頭不見抬頭見的,喻識心裏愈發打鼓。 莊慎卻於此時又開口,語氣端肅:“陶頌,你來一下,我有些話和你說。” 喻識心中莫名一慌,一抬眼,卻正直直對上莊慎的雙眸。 莊慎冷眼瞧著他:“六長老是有什麽話說嗎?” 這普普通通一句話,聽起來卻像審犯人一樣。喻識突然莫名其妙地覺得,莊慎知道了什麽。 他益發心虛得厲害,勉強維持著冷靜:“沒有沒有,您和弟子說話要緊,我沒事。” 莊慎似乎盯著他看了兩眼,又抿了口茶,望向陶頌:“你跟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