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隔壁門派的小狼狗惦記我 作者:東家書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喻識暗自梳理著話中之意,許愫卻悄悄扯了扯他衣袖。 喻識明白是化形丹時辰快到了,雖然想再聽兩句,卻不得不找個借口先退出來。 二人剛到一個偏僻角落,化形丹便失效了。 喻識頗感遺憾:“還沒看著我變成什麽樣子呢。” 許愫理了理衣袖:“你和我長得一……” 他話還未說完,喻識的劍就出鞘三寸,正抵在他喉間。 許愫頓了一下:“還是被你分了神。” 喻識眸色沉沉:“陶頌呢?” 許愫輕輕一笑:“你還真是關心則亂,我說他在我手上,你就信。” 喻識手上一動,劍意擦斷了他幾根發絲:“別和我耍心思。” 許愫周身一滯,不由自主地微微仰頭躲了躲。 瞧見喻識凜厲的目光,他頓了頓,才從懷裏緩慢地掏出一顆圓潤明珠:“在這兒。” 喻識單手接過,登時皺起眉頭:“收妖的十方珠?” “裏頭沒有別的妖獸精怪。” 許愫瞅了瞅喻識黑沉的臉色,又補了一句:“幸好我沒把他和別的妖獸關在一起,不然看你這架勢,非活剝了我不可。” 喻識隻抬起眼皮瞧他一眼,手中的劍離他又近了些,才定睛去看這珠子,見確實能察覺到陶頌的真氣,方放心些許。 許愫又笑了笑:“扶風的這個弟子修為真的是高,確實堪比你當年的樣子,要不是我化成你的聲音,也不能得手。他對你,當真一丁點兒防備都沒設。” 喻識心下泛起些微波瀾,又正色抬眸:“少拿我在意的人和事來算計我,動手之前,最好掂量下後果。” “我沒想動手,我隻想和你說些話。”許愫依舊這樣說。 “你在裏麵聽了那些話,就沒有什麽疑問麽?” 月色朗朗,許愫神色真摯,並不似作假。 喻識稍一猶豫,他便抬手封了七經八脈:“現在能信我了麽?” 上次也有一女子如此行事,說出的卻是半真半假的一番話。 喻識仔細思量了一遭兒,點點頭。第60章 曲桑穀其二 月色清澈,柔柔地自窗外落入喻識房間。 四下悄寂,喻識將房間裏裏外外鋪了一層禁製,方取出十方珠,念訣放出陶頌。 陶頌雙眸緊閉,眉心微微蹙起,毫無知覺地躺在了榻上。 喻識皺眉,將手放在他頸間,仔細探了探。 “隻是睡著了。”許愫坐在桌案一旁,自顧自地倒了杯茶。 喻識摸著陶頌的手有些涼,又輕輕給他搭上一層薄被。 許愫瞅著他這副細致的模樣,想了一遭兒,不由起了疑惑:“你上輩子,和這個小孩是不是認識?” 喻識給他掖著被角,語氣警覺:“怎麽了?” “就是...”,許愫頓了下,“你們先前在陸府,是不是進的同一個幻境?” 喻識回身,卻隻察覺了其間一層意思:“臨安城之事,你果然也在。” 許愫將手中茶水一飲而盡,似乎鬆了口氣,又似乎做好了準備,檢查了一遍房間內的周致的禁製,才開口:“我來找你,便是沒打算瞞你。陸府的水火陣是我布下的。” 喻識在他對麵坐下:“為什麽?” “殺了你們。”許愫毫不遮掩,“當然,主要是為了殺你身邊這個小孩。” 喻識沒有表示:“你接著說。” 許愫一片坦然:“殺了扶風山新挑選出的繼任者,仙門百家一定嘩然,這樣才能引起足夠多的注意,我會借機,將陸府、將楚笙、將鮫人的虛境引到眾人目光下。當年你們死在歸墟之事,才能有個借口,重新翻出來。” “你想翻出當年的真相?”喻識語氣平靜。 許愫搖了搖頭:“不是我想。” 他默了一下,神色似乎有些不豫:“是我兄長。” 喻識立刻反應過來:“那幅畫像上的人,段慎?” 許愫默然片刻,卻開口糾正了這個不要緊的稱呼:“許慎,他姓許。我喊他兄長。” 喻識直接挑明:“他是鮫人,還是你是?” “你猜到了,也不意外。”許愫點點頭,“他是鮫人,我是他造出來的人。” 他說罷這句,卻是盯向喻識,燭火一晃,涼沁沁的夜色自窗外漫入:“我是他,用蒼海玉造出來的人。” 喻識心下終於起了些緊張。 許愫一雙墨染的眼眸深不見底:“曲桑穀門下,所有長得一模一樣的人,都是蒼海玉造出來的。” 他既然不瞞著,喻識也便直截了當:“這才是蒼海玉的能力?” 許愫聞言,卻是勾起嘴角搖了搖頭:“自然不是,以我多年來與曲桑穀打交道的經曆,《天機卷》中沒有一句假話。蒼海玉確實是能令死人轉生,令生人長生之物。” “它真正能做的,是‘聚魂靈,複肉身’,概括而言,也不過‘靈肉相合,完好如初’八個字。” “阿慎從歸墟中逃出來後,取了一隻手,造出我的肉身,我的三魂七魄,來自收養他的那戶許姓人家病歿的兒子。我與他長相一樣,喚他兄長,卻不是鮫人,也不是他親兄弟。” 許愫又微微一笑:“眾人皆知著《天機卷》的上念真人是位曠古絕今、開宗立派的劍修,卻都忘了他師父,早年間乃是醫修起家。蒼海玉其實是個醫家聖物,上古殺戮征戰太多,是他師父造出來於自己徒兒療傷用的。” 四下靜了一會兒,喻識不知怎的,心裏些微湧上一層失望。 就仿佛一位絕色佳人,歌舞散場罷揭下了她的麵紗。雖然依舊傾國傾城,卻到底失了猶抱琵琶半遮麵的動人意味。 許愫瞧著他的神色:“是不是覺得可笑?仙門百家費盡心力爭奪找尋之物,也不過如此。” “我眼界沒有那麽高,如此之物到底世所罕見。”喻識默了一會兒,“恐怕我活過來,也是蒼海玉的功勞。” 許愫倒是些微一怔:“宋持居然什麽都沒和你說?” 喻識抬眼:“宋持之事你也知道?” “猜的。”許愫道,“青江少城主一直跟著你,宋持對自家弟子關心非常,絕對不可能不接觸你。” “青江知道蒼海玉的所有事,宋持隻要把過你的脈息,一定會知道你是誰。但他竟然沒告訴你......” 喻識低聲道:“宋城主目下無塵,想是並不在意這個所謂的仙家必爭之物。” 許愫默了一下,不置可否地搖搖頭,又笑道:“素日看不出來,宋持倒是個會照顧旁人心思的柔軟心腸。” 喻識抬眸:“什麽意思?” 許愫卻不肯再說,又挑起先前的話頭:“還是和你說說曲桑穀和雲台的事吧。” 喻識揚眉:“你來和我說此事,算是雲台之人,還是曲桑之人?” “我不知道。”許愫眉宇間又現出淡淡惆悵,聲音低了些,“我隻不過是兄長放在雲台的人質,又能算誰的人?” 燭火搖曳,許愫的話語間都染著涼薄而平靜的傷感。 “歸墟眾妖之戰時,阿慎年歲尚不是很大,逃出來被一戶人家救起,為了報恩,才有了我。我們與那戶人家住了幾年,便遇見了尚淵。” “其實尚淵當年看中的是阿慎,但阿慎對仙門百家並正邪兩道,皆深惡痛絕,斷不肯入門。他與尚淵深談一夜,卻是把我送去了雲台。” 許愫笑笑:“你在雲台想必也有所耳聞,我資質遠不及你,不過靠著勤勉老實,便能得掌門青眼,連燃燈的位置都能得到。其實這些,才是背後的緣由。” 喻識想起門中紛紛流言,頓了下:“當年燃燈之事,我並沒有想過搶你的,隻……” “喻識,我沒有嫉恨過你。”許愫抬眸,眼神蒼涼。 “你到現在還不明白,喻識,我從沒嫉恨過你。因為打從一開始,我就知道,尚淵從來沒想過留下你。” 喻識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壓住一腔翻騰的傷感。 這是意料之中的答案,但是此時得到肯定,他還是難受得厲害。 那畢竟是雲台,是將他養大的自家門派。 這是喻識醒來後千百種猜測中,最不願意相信的一個人。 許愫留了些時間與他,又輕輕摩挲著茶盞:“當年喻岱長老將你帶回來,也不知是救了你,還是害了你。” “尚淵從一開始就想殺了我?” “也不算,他想要的,也不是你的命。” 許愫頓了一下,卻是提起別的:“阿慎在外飄蕩數年,就在百年之前,終於找到了曲桑穀裏殘留的鮫人血脈。他終於有了族人,有了法器,有了符咒,能夠施行毀了仙門百家的計劃。” 他兀自往下說:“各大妖族,世代都居於歸墟,井水不犯河水,互不來往。當年若非魔修反複侵擾,歸墟中絕不會有眾妖相爭。阿慎恨魔修,但他,又與你們不一樣。” “歸墟外除魔之戰,再如何慘烈,也不過修道之人正邪相爭。阿慎本就非人,他不僅恨魔修,也恨所謂的正道之士。他不僅想除了魔修,也想毀了仙門百家。” “為什麽?” 許愫勾起嘴角:“因為他說,人心貪婪,你們總是覬覦不該覬覦的東西。” “用妖獸相比,普通人身修習道術,確實難有進益。”喻識默了默,“他若是因此,覺得我們是以肉身妄圖通天之法,也情有可原。” 許愫聞言,隻輕輕搖了搖頭,不再回答這話,而是又接著道:“他想毀了眾仙門,首先一定要先除掉你。” “他在歸墟內借尚淵之手殺了你,卻並不放心。”許愫笑了笑,“阿慎是個心思深沉、思慮周密之人,你當年鋒芒太盛,逼得他連你或許沒死的事,都想到了。” 喻識皺眉:“這是你來找我的目的?” 許愫點頭:“我來,是為了給他傳信,一些他在數十年前交代給我的信。” 喻識卻一手按住了他:“別急,等你交代清楚了,再給我看也不遲。我現在,有話要問你。” 許愫一怔,收回了拿信的手,笑笑:“你問,但我隻說我能說的。” 喻識點了點頭:“尚淵想殺我,和蒼海玉有關嗎?” 許愫簡單道:“有。” 喻識盯著他:“你知道有關蒼海玉的事,全都說了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