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員們頓時停下手頭的活,眼巴巴地看著他們。 遲尉抹了把臉,拍了拍葉暉的肩,說:“我去下洗手間。” 等遲尉走了,一個隊員問:“隊……隊長,你真要辭職啊。” 葉暉點點頭,低聲說:“我的情況不適合繼續在這個崗位上。” 他走過去拍了拍小方的肩膀,小方的眼眶頓時紅了,低頭說:“隊長,我,我長得顯老看上去像30多歲,但實際上我才25歲,我21歲來實習開始你就在了,雖然看上去麵冷,但是其實很關心晚輩,什麽危險你都衝在前頭。” “有一次,捕殺凶獸饕餮的時候,我第一次直麵這麽恐怖的妖魔,這麽血腥的場麵,把我嚇呆了,愣愣地站在原地,還是你把我推出去,自己卻被饕餮咬掉了左臂。” 說著說著,小方有些哽咽,隊員們也都聽紅了眼,“雖然後來你的左臂又長出來了,但是當時的痛楚肯定是真實存在的,原本還因為隊長不是人類,我還有些不服氣,那時候我是真真正正服氣了。” 一個人開頭了,接下來幾個隊員紛紛訴說了隊長感動自己的事跡。 幾個平均身高188的大男人想到以後見不到隊長了,越想越難過,哭成一團。 老王吸了吸鼻子,“隊長,你以後要去哪裏?” 葉暉冷靜地抽了幾張紙遞給他們,同時說道:“放心,我隻是辭去隊長的職務,還是會在支隊裏的,隻不過上班時間不定,掛個編外顧問的職務,偶爾給你們一些指導性的建議。” 他淡淡一笑,繼續說:“主要的離職原因還是因為……畢竟現在是有家室的人了,我也想每天按時回家享受家庭溫暖,和老婆培養培養感情,隊長的工作還是挺累人的,尤其是每周每月要交的大大小小的報告,還要管你們這些不聽人話的老油崽子,辭職以後就可以輕鬆許多,著重在家庭方麵了。” “…………”老油崽子們一泡鼻涕都還沒擤完,這,怎麽聽怎麽像是在炫耀啊? 葉暉身後一聲暴喝,遲尉扣住葉暉的脖子,怒吼:“你他媽剛剛在裏麵不是這麽跟我說的。” 葉暉沒有絲毫不好意思,盡管被鎖喉了,依然維持著淡淡微笑的表情,“總之,從現在開始,遲尉就是隊長了,副隊的職務暫時空著,看你們的表現待填補。” 遲尉臉上還滴著水珠:“剛剛是哪個垃圾說自己這幾年暗疾深重,無法繼續為國效力,深感慚愧,隻能退居幕後,把位子讓出來給年輕人的?!” “我就不用享受家庭的溫暖啦?我也有老婆的!我也不想管這群老油條啊!” 老油條們擦擦眼淚,感覺浪費感情了。 刑偵支隊的隊長李若進門的時候,就看到這鬧哄哄的景象。 他抬手敲了敲門,“這麽熱鬧呢?” 目光頓時向他聚焦,李若身後,穀樓鑽出個腦袋,“嗨!” 四人一起進了辦公室。 葉暉用紙杯倒了杯溫水,李若伸手就想接過來,“謝謝謝謝,正好口渴呢。” 紙杯從眼前滑過,放到了穀樓麵前,李若的手尷尬的舉在空中,他聳聳肩,自己起身倒水去了。 葉暉喂穀樓喝了口溫水,輕聲問道:“怎麽跟他一起來了?收拾的怎麽樣?” “在門口遇到的,羊角爺爺家太久沒收拾了,全是灰,房梁也都塌了。”穀樓眼睛看著葉暉,有些心虛又有些懇求地說:“所以我讓他們先住到我們家,等修繕好了再搬回去。” 葉暉看著他軟乎乎的樣子,無奈道:“……我以為我們要過二人世界的。” 李若灌下一大口水,咳了一聲,說道:“今天來找你們,是有要事相商。” 葉暉冷冷地道:“放。” 李若噎了一下,繼續說:“有一起全國性的拐賣案件,原本普通的拐賣案件,是不屬於特管支隊的管轄範圍的,但是我們發現犯罪嫌疑人似乎是特殊能力‘覺醒者’,你們看看這個視頻。” 李若打開平板,一段明顯是監控視頻的畫麵出現,就在大白天,一位年輕的婦人推著嬰兒車走在小區街道上,小區看上去綠化做得很好,婦人不過轉頭跟鄰居聊了幾句,嬰兒車的孩子憑空懸浮出來,借著樹幹的視覺盲角阻擋,飛速往停在一邊的麵包車上“飛去”,婦人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麵包車門一關,孩子無影無蹤。 幾人麵色凝重。 李若按了下一個視頻,“還有這個。” 畫麵是在傍晚,一個高中女生許是回家得晚,一個人走在路上,車來車往的大馬路上,一輛麵包車突然停在旁邊,女生下意識的躲避開來,卻被空氣中的什麽東西拉住,校服都被扯得變形,女生害怕尖叫,大張著嘴呼救,四周沒什麽人。 監控上看起來像是女生在演默劇一樣自己被一股力拉著,倒退著走向麵包車,監控的最後,麵包車一關,又是無影無蹤。 穀樓眼尖地看到地麵上似乎有腳印,“這裏有腳印,這是透明人嗎?” 李若點點頭,“我們懷疑是‘透明人’,或者說這個犯罪分子有某種隱身的能力,而且,已經不僅僅是拐賣案件了,還涉及綁架勒索和販毒,我們懷疑整個犯罪鏈的背後是一整個犯罪集團。” 葉暉看完所有紙質資料,冷靜問:“綁架勒索?販毒?有相關線索證明是同一個犯罪集團嗎?” 李若說:“有一些蛛絲馬跡,但不完全,一切事實還沒出來之前都隻能算是猜測。被綁架勒索是推測出來的,有些符號怕孩子被撕票,根本不敢報警,也有贖回孩子後偷偷報警的,我們根據富豪提供的收款賬號調出取款機攝像,發現所有錢都是在夜半三更無人的時候被透明人取走的,分好幾個批次取走,夜晚人少,錢全裝在黑色包包裏,黑色包包一路飄移到沒有監控的地方,後麵的去向不知所蹤。” 遲尉“嘖”了一聲,“已經大膽到光天化日之下強搶嬰兒了,真以為有隱身功能就抓不到嗎?” 葉暉放下紙質資料,對李若說:“這幾天讓田野去刑偵支隊協助蹲點,你把所有相關資料都發過來,接下來遲尉跟你對接。” 李若挑眉表示疑問。 葉暉歎了口氣,說:“我這幾年暗疾深重,無法繼續為國效力,深感慚愧,隻能退居幕後,把位子讓出來給更年輕的人來承擔,以後我隻當顧問,負責技術性的指導工作,其餘的工作,由遲尉來對接。” 李若揶揄:“可是遲尉也沒年輕到哪裏去吧。” 遲尉翻了個白眼懶得理他:“今天我媳婦兒出院,我得去接他,麻煩顧問大人行行好,放小弟先走吧。” 顧問大人大手一揮,遲尉像猴子一樣蹦起來,走了。 葉暉看了看時間,對李若說:“下班了,麻煩走之前幫我把門關上。” 說罷牽起穀樓的手就出去了。 此時的圓圓正雙手撐著臉,坐在幼兒園遊樂區等著家長來借,順便看著小魔王炫耀他家大白狗。 原本溫順的雙眼皮薩摩耶突然暴起,凶狠地盯著遠處的樹吠叫。 幾個小朋友被嚇到,被家長抱起來遠離薩摩耶。 小胖墩眯起眼睛,眼珠子烏溜溜地轉著,興致滿滿地看著樹的方向。第37章 出院 醫院裏, 許知曉在病床上躺了五天, 遲尉請了三天假, 後來醫生說沒什麽大礙了才回去上班, 這兩天每天下班就過來照看他,路上就在飯店裏買點燉得爛爛的藥粥。 兩人一致決定不告訴家裏長輩, 省得他們操心。 許知曉坐在床沿看著手機, 刷著論壇, 一邊出神地回想著發生車禍的那天, 那輛無人駕駛的麵包車, 還有副駕駛座抱著嬰兒的許勇超。 回憶間, 他一時分不清,到底是腦震蕩產生的幻覺還是真的看到特異事件發生, 還有許勇超,算算時間,已經快有十年沒有見過他了, 世界真的小, 已經遠離故鄉那麽遠了還能遇見。 想到這,許知曉的眼神有些陰沉。 啪嗒,門從外麵推開。 遲尉拎著東西走進來,笑道:“要出院了, 怎麽還一副不高興的樣子?想再多住幾天嗎?” 許知曉回過神, 收起神思, 柔聲道:“沒有, 我收拾一下就可以走了, 整個人躺得都快散架了。” 剛從特管支隊回來,遲尉嘴上沒把住門:“我都還沒動呢,你就要散架了怎麽行。” 許知曉一怔,這是遲尉第一次跟他開黃腔,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遲尉,自從上次兩人說了點心裏話,遲尉已經不再梳著個古板油頭了,劉海放下來,年輕活潑了好幾歲。 感覺還……挺新奇的。 遲尉說出口就後悔了,許知曉肯定覺得自己被冒犯了吧。 遲尉摸摸鼻子:“我……” 許知曉指了指床上的行李袋說:“你拿著行李,我去換件衣服出來就可以走了。” 遲尉像隻大狼狗,搖著尾巴,提起行李袋,乖乖等著許知曉出來,心裏暗搓搓想著過幾天的周二要用什麽網紅姿勢,這幾天的“病假”需不需要補上? 可以說是想得非常多了! “好了。”許知曉穿著淡藍色的襯衫和水磨牛仔褲,一身清爽的出來。 晚上八點多,兩人辦理好出院手續正要往大門走,一個流裏流氣的男人徑直走過來擋在他們麵前。 “這不是我那天才堂弟許知曉嗎?” 看到他的瞬間,許知曉的麵色一沉,果然不是腦震蕩產生的幻覺,這個渣滓真的來成川市了。 許勇超左手被生鏽的鐵鉤劃破,一向貪生怕死的他趕緊來醫院打針破傷風,沒想到會遇到許知曉。 這麽多年過去了,許知曉還是那副高傲又招人疼的的小模樣,身邊這個男人似乎跟他關係很親密,生活看上去過得還不錯嘛。 許勇超笑著向遲尉伸出手:“你好,我是知曉的堂哥許勇超,幸會幸會。” 遲尉由上至下俯視許勇超,看著他幹癟的手,並沒有要跟他握手的意向。 知曉討厭這個人,遲尉感覺的出來。 許知曉輕握著遲尉的手臂,淡淡說道:“我們走吧。” 遲尉點點頭:“嗯。” 被兩人這麽無視,背對著他們的許勇超麵目猙獰,眼角的傷疤像條扭曲的蜈蚣,他轉過身超遲尉喊了句:“喂!許知曉肯定沒有告訴過你吧,他是個神經病!” 兩人腳步不停,但許知曉握著遲尉手臂的手漸漸收緊,明顯在壓抑著什麽。 再次被無視的許勇超不依不饒的跟在二人身後。 來到停車場,見到二人就要上車,伸手攔住他們。 “我說的是真的!許知曉就是個神經病,住過療養院的那種!我們那邊的人都知道,他媽受不了了才帶著他搬走的!別被他騙了還幫著數錢,他媽那個女人也不是什麽好東西……” 許勇超說完,陰笑著看著許知曉,期待看到他被揭穿後露出驚慌失措、痛苦的表情,期待遲尉知道真相後露出嫌惡、被欺騙的樣子。 可是,什麽都沒有,許知曉還是一臉淡定,仿佛當他是個跳梁小醜。 遲尉倒是一臉願聞其詳的樣子,指了個角落,說了聲:“我們到那邊詳細說。” 許勇超大概以為遲尉信了,心裏偷著樂,麵上挑釁地對許知曉咧嘴一笑。 許知曉的臉色刹那間變白了一個度,手被遲尉輕輕撥下,“我……我不是……” 遲尉安撫地拍了拍他的手背。 許知曉眼睜睜看著兩人往角落走去。 忐忑之間,過了不一會兒,悶哼碰撞聲傳出來,他跑過去一看。 許勇超被的嘴被一條領帶狠狠勒住,口水不住流淌,遲尉扯開袖口挽上去,一邊踢他一邊狠狠地說:“讓你他媽的亂說話!” “就你有嘴,一天到晚叭叭叭的,沒被人這麽揍過是吧?老子今天不得把你打得叫爸爸!” 許勇超倒在地上含含糊糊地哭著說:“偶要報警!你打人!” 遲尉咧嘴一笑,蹲下來惡劣地說:“老子認識的條子比你吃過的米都多!要不要我幫你按妖妖靈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