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著肖嬤嬤一臉欲言又止,維珍擺擺手讓茯苓跟甘草退下,然後含笑問道:“嬤嬤找我可是有什麽事兒嗎?”


    肖嬤嬤有些遲疑著道:“老奴是有些話想對格格說。”


    維珍點點頭:“嬤嬤有話不妨直言。”


    “老奴托大,說句犯上的話,老奴是看著四爺長大的,對四爺的性子也算是有些了解,四爺一直都很看重格格,自然格格心裏也有數,不必老奴多說,”說到這裏,肖嬤嬤頓了頓,然後又道,“老奴隻是想告訴格格,四爺不是冷情之人,心裏是在意格格關心格格的。”


    昨天四爺從李格格這邊拂袖而去,據說當時臉黑的像鍋底,然後轉天就下令禁足李格格,引得闔府上下都猜李格格不知怎的惹惱了四爺,四爺這是徹底厭棄李格格了。


    更有人說,是因為後宅新添的兩位侍妾,李格格拈酸吃味不容人,才讓四爺動了大氣。


    肖嬤嬤聽了一天的閑言碎語,不免擔心,就怕維珍聽了這些碎嘴紮心,隻是她也不知道四爺到底是個什麽意思,她也沒見到四爺,是小連子來傳的話,所以她也搞不清楚四爺對維珍的態度。


    但是以肖嬤嬤對四爺的了解,四爺這樣重情重義的人,哪怕真的厭棄李格格,也會顧及兩人的情分,還有大格格以及李格格腹中的孩子,他是不可能讓李格格這麽難堪的。


    而且最重要的是,四爺真要禁足李格格的話,是絕對不會把大格格留在李格格這裏一並禁足的。


    所以肖嬤嬤猜四爺並不是禁足李格格,要麽是真的生氣給李格格長長教訓,要麽就是……擔心自己這段時間不在宮裏,怕有人別有居心攪擾了李格格養胎。


    肖嬤嬤也不知是哪種可能,這時候隻想著來給維珍寬寬心,沒得她胡思亂想傷了身子。


    維珍沒想到肖嬤嬤來這趟就是專門來安慰她的,肖嬤嬤平時瞧著特別嚴肅,沒想到竟生了一副柔軟心腸,維珍自是感激。


    “多謝嬤嬤提點,我心裏有數。”維珍道。


    肖嬤嬤這才鬆了口氣兒,將方才放在一邊的錦盒遞到了維珍麵前,道:“這是四爺吩咐讓老奴交給格格的,格格收下吧。”


    維珍一怔,四爺竟然還給她留了東西?會是什麽呢?


    維珍伸手接過了錦盒,輕輕的,沒什麽分量,維珍將錦盒放在了桌上。


    肖嬤嬤起身告退:“時候不早了,老奴就不攪擾格格了,老奴告辭!”


    “茯苓,好好兒送送肖嬤嬤!”維珍道。


    當下茯苓殷勤送著肖嬤嬤出去,維珍對著桌上的錦盒發呆,半晌,她深吸一口氣兒,將錦盒打開,裏麵是……


    一本書。


    封麵上沒有書名,空蕩蕩的,維珍拿在手裏,緩緩打開——


    願吾珍珍胸有丘壑筆走龍蛇。


    康熙三十六年夏 胤禛親筆。


    待扉頁上熟悉的字跡映入眼簾,維珍的鼻頭陡然一酸,眼睛就濕了。


    “就沒有一個寫得好的?”


    “要不爺給你本字帖,你照著練?”


    “要你親手寫的!”


    “行,爺親手寫。”


    ……


    她當時就是隨口一說,也以為四爺跟她一樣,這事兒她說過就忘了,沒想到四爺竟然真的為她寫了一本的字帖,看著紙上公穩沉靜的小楷,維珍的視線越發模糊。


    “青青園中葵,朝露待日曦……”維珍翻過扉頁,照著字帖輕輕念著,才張嘴就哽咽的念不下去,她“啪”地一聲把字帖丟在了桌上,然後伸手捂住了臉。


    討厭,這人怎麽就這麽討厭!


    ……


    這趟伴駕也不輕鬆,正是七月酷暑的天兒,萬歲爺跟太子是坐著寬敞舒適還有冰的馬車趕路,自然是舒坦的,但是像三爺、四爺、五爺、八爺卻要一路騎著馬時刻跟隨聖駕左右。


    等到塞外的時候,四爺渾身都長了痱子,腿根兒跟屁股早磨破了,臉跟脖子也被曬脫了皮。


    別的皇子也好不到哪兒去,尤其是一向體胖的五爺,生生瘦了一圈,帶來的衣裳褲子都不合身了,聽說跟來伺候的兩位格格一路上淨顧著給五爺做衣裳了。


    五爺私下跟四爺抱怨,他是再不想伴駕出遠門兒了,實在是太受罪了。


    四爺也覺得受罪,但是這樣的罪他隻盼著能多受一些。


    到了塞外也不輕鬆,隻歇兩天,後天就要開始圍獵了,四爺腿跟屁股就沒好利索過,那地方的肉太嫩,經不起這麽長時間不間斷的騎馬趕路,再加上天氣太熱,都開始微微有些化膿了,四爺每天都是咬著牙撐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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