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不知道。”總不能說，對方隻是誇了他本體好看吧……　　灰角看著這個老朋友，語氣認真的說：“我會沿路多注意有沒有和蕭川一樣返祖不完全的情況。”　　“謝了。”　　灰角躺回礁石上，看著天空中飄浮的亮白的雲朵，笑著說：“這可不用你謝，我也是看那孩子還不錯，等他返祖成功，壽命延長，我怎麽著也算是他師父吧，他可得給我養老。”　　米伽羅哼笑一聲，返祖為人魚，哪還有衰老的這個過程。　　“你這又是從哪學來的類人類的詞語，又碰到了？”每次和灰角見麵，他都會聽到許多類人類的詞語。　　“是啊，南極那麵下海打漁的類人類更多了，路上碰到了幾個漁船，你們去的時候避著點，別被類人類發現了。”　　“你還真別說，他們的詞匯都很貼切，咱們可不能固步自封啊。”說完灰角轉頭朝米伽羅齜牙笑了一下“對哦，你可能不懂固步自封是什麽意思。”　　米伽羅看著他，微笑。　　下一秒，一個大浪直接從海麵掀起，衝向灰角。　　“別！別別！我錯了，海皇！我真錯了！”　　蕭川銜著獵物回來的時，海麵上最熱的時間段已經過去。　　探出水麵他首先入目的是垂下礁石的巨大尾鰭，一部分還浸沒在水中，顏色細膩純白，絢麗奪目，在水中微微擺動。　　越是美麗的事物越能讓人忽略它的危險性。蕭川毫不懷疑，這一尾鰭能輕易地掀翻大白鯊。　　結實的魚尾上覆蓋著銀白色的鱗片，晶瑩飽滿，水珠順著鱗片滑落，落在海麵上激起陣陣微波。　　蕭川擺動胸鰭拍打著海麵，發出嘩啦嘩啦的響聲。　　聽到水聲的米伽羅早早地就坐了起來。　　這是他第一次從上方看到蕭川的樣子，背鰭挺拔，一看就是英俊的小夥子，還有他背鰭後方的白斑，顏色純白，特別之處在於居然是心形的。　　蕭川擺動著身體，把口中銜著的大白鯊亮出水麵。　　之前米伽羅一直觀察著海麵，沒發現海鳥聚集的情況，就覺得蕭川可能不是要捕魚。　　卻也沒想到，會是鯊魚.....　　米伽羅摸了摸蕭川的頭：“很棒。”　　灰角湊過來，看到大白鯊後直接笑了：“小朋友啊，你抓到鯊魚是很厲害…但是，這鯊魚咱們不吃啊，你晚上吃什麽啊。”　　蕭川一下子僵住，驕傲的小火苗噗的一聲熄滅。　　但是，為什麽不吃啊，虎鯨不是能抓鯊魚麽？　　米伽羅浸入水裏安撫著蕭川的背部：“能抓到大白鯊已經很厲害了，咱們去捉鱒魚。”　　蕭川蹭了蹭米伽羅，被打擊的心得到了些許安慰。　　米伽羅真的是太好了，又體貼又溫柔，就是…像個愛操心的老父親。　　蕭川都要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　　但是灰角的話也讓蕭川想起來，他還是人類的時候，聽見的也都是吃魚翅，還真沒見過誰吃鯊魚肉的……　　蕭川小聲的問米伽羅：“為什麽鯊魚肉不能吃啊。”　　“嗯…是不好吃。”米伽羅斟酌了一下措辭“鯊魚，…皮膚排泄…嗯…”　　“哈？”反應過來的蕭川一下子鬆開口，換氣孔猛地噴出一道氣體，激起一大片水霧。　　灰角在旁邊笑得更歡了：“我收回之前的話，你到底是怎麽活到成年的啊哈哈哈。”　　蕭川本來就又羞又囧，又被灰角這個開玩笑一般的調侃弄得心裏一驚，連忙偷偷去看米伽羅的反應。　　是啊！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活到成年的啊！　　米伽羅見蕭川看過來，以為他是不好意思了，抑製住自己的笑意，尾巴用力一擺，甩了灰角一身海水，不理會對方的大呼小叫，直接轉身帶著蕭川潛入水下：“走吧，去捉鱒魚。”　　“誒！等我！我每年來就是為了吃鱒魚！”灰角猛的竄到蕭川身邊，一邊笑一邊對他說：“沒事，這些你不記得的米伽羅都知道，他都能提醒你，剛剛沒說吧，其實鯊魚的肝髒還是不錯的。”　　蕭川雖然不知道為什麽兩條人魚都給他的反常找到了合理解釋，但是他完全不敢輕視人魚，他們表現出來的的智力水平完全不比人類低。　　隻是現在他居然很少想到人類時候的事了。　　“我知道了，謝謝灰角哥。”　　灰角高興地眯著眼摸了摸蕭川的頭，完全忽略米伽羅銳利的目光。　　這次捕獵，米伽羅隻在魚群外圍堵了一下漏網之魚，更多的是兩頭虎鯨的專場，一大一小的黑白萌物在魚群之中自由的遊動，享受著屬於他們的饕餮盛宴。　　米伽羅看著蕭川，覺得他學的差不多了，本來就是因為返祖失敗的暫時失憶 ，稍微一學就都會想起來的 ，總之，要早些動身去南極。　　吃過東西，三個返祖生物一邊在水中漫遊，一邊閑聊。　　這次基本都是灰角在說，蕭川安靜的聽著從中分析有用的信息，米伽羅則是慢悠悠的懸浮在一旁，時不時擺動一下寬大的魚尾。　　灰角簡直把虎鯨話癆的本性發揮的淋漓盡致，從哪裏有什麽好吃的，聊到了哪裏的風景最好看，多虧灰角，讓蕭川這個理科生在腦海裏對於地圖板塊有了大致的了解。　　聊到了月亮高高掛在空中，灰角說到了他再在這裏待幾天就要動身去太平洋度過冬天，還介紹了不少太平洋獨特的獵物，最後：“不過，米伽羅這個時候正要去南極，你會和他一起吧。”　　“灰角哥不和米伽羅一起嗎？”不是同族麽？　　灰角看了眼一旁半天沒動假寐的米伽羅，突然神神秘秘的湊到蕭川旁邊：“我隻在大西洋活動，隻是米伽羅孤身一人當然是有不得已的原因啦。”唉，好兄弟話太少了，隻好自己來給他賣個慘了。“你知道他的本體是純白色的座頭鯨吧。”　　“知道啊。”蕭川不理解，這和膚色有什麽關係嗎？　　灰角長歎一聲，小聲道：“他這樣子是變異的，因為外表不一樣，族群一直很排斥他。當然，其他的座頭鯨群也一樣。”　　懸浮在空中假裝睡著的米伽羅聞言看了他們一眼，沒有製止灰角，又靜靜的閉上了眼睛。　　蕭川背對著米伽羅完全沒發現他是醒著的，他完全沒想到是這麽個理由，小聲說：“可是，白座頭鯨多漂亮多好看啊…”　　蕭川記得，以前有人拍到了白色座頭鯨，發表出來後，人們紛紛稱讚，是看到了天使，後來直接傳出親眼見到的人會有好運這種錦鯉效果的美好祝願，而且後續也有跟蹤報道，說白座頭鯨並沒有因為外表被排擠啊，難道是被排擠了，但是沒被人類發現？　　“對啊！白色座頭鯨…多好看啊！”灰角確定了蕭川的想法，鬆了一口氣，就開始下一步“正常座頭鯨不會越過赤道的，南麵和北麵基本上一輩子都不會見麵，但是返祖生物不受限製，米伽羅更是哪裏都去，這和咱們過客虎鯨一樣，你倆倒是正好一起生活。”　　“一個缺乏常識，但是活力十足嘛，一個經驗豐富，就是孤僻話少，你倆搭伴，我還能放心些。”灰角掰著帶有蹼膜的手指，最後拍了拍蕭川“我教你的技巧沒事多練練，以後可要照顧好他啊。”　　灰角隻是準備替米伽羅賣個慘，他完全沒想到這番話讓擁有人類記憶的蕭川，產生了一個“美麗”的誤會。　　原來米伽羅過得這麽慘啊！　　那自己一定要對他更好！　　“嗯！我會好好照顧他的。”　　第二天灰角醒來後便準備離開，他沒有叫蕭川，隻是和米伽羅說了兩句算做道別。　　“蕭川確實是個好孩子”灰角拍了拍米伽羅的肩膀“學捕獵的時候還偷偷問我你能吃什麽，你對他好，他也知恩圖報。我也不多勸了。”　　昨晚蕭川在他的引導下說了會照顧米伽羅，但是，怕就怕在萬一，小虎鯨要是想他一起走，灰角合理判斷，自己沒法完整的遊出新西蘭海域。　　“嗯。”米伽羅看向灰角“我今天就動身去南極，這是我欠你的人情，你以後有什麽需要，在我能力範圍之內都可。”　　灰角快速湊到米伽羅身邊小聲道：“你自己長點心眼就行了，蕭川是好孩子，但是你也別被類人類套路了。”　　說完後退一段距離，笑著對米伽羅擺了擺手：“我先走了，有事再聯係。”便轉身離開了。　　米伽羅立在水中，思考著什麽，半晌沒有動作。　　一覺睡到大天亮的，蕭川萬萬沒想到灰角會說走就走，他覺得自己的捕獵技巧還有待提高啊，以為還要再學幾天才行，怎麽一覺起來老師不見了。　　“灰角哥不是說會在這裏待幾天麽？”蕭川跟著米伽羅一起在水裏遊動“發生什麽事了麽？這麽急。”　　米伽羅給他解釋：“沒事，別擔心，他這幾天順著這個島前進，也就是他所謂的待幾天了，而且…今天我要去南極了。”　　蕭川發現米伽羅側過身，看向自己，欲言又止。　　過了一會，米伽羅才試探著問道：“你，願意和我一起去南極嗎？”　　早些離開這裏，免得夜長夢多。第6章 　　蕭川原以為是發生了什麽大事，聽到這話，有一點受傷。　　米伽羅沒計劃要帶著他一起去南極？　　憋著一口氣的蕭川猛地吐出一大串泡泡：“我當然要一起去！你可不能不帶著我，你都答應我結伴了。”　　雖然最開始蕭川是找個生物結伴就行，但是現在知道白座頭鯨的處境，無論是出於對白座頭鯨的喜歡還是報答米伽羅幫助自己自己的恩情，蕭川也決定要好好練習技巧，保護米伽羅。　　米伽羅看笑了笑，把額頭抵在蕭川身上蹭了蹭：“好的，我答應了，以後不會忘記了。”　　蕭川還是不忘威脅他：“下次再忘，我就咬你一口！”座頭鯨可是在虎鯨食譜上的！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聽到這話米伽羅居然笑得更開心了，但是米伽羅保證沒有下次，蕭川也高興起來。　　他一定要占據這段友情的主導地位，不然米伽羅這麽慢熱什麽時候能混熟啊。　　看著蕭川活力四射的樣子，米伽羅有點點可惜，他想了一早上，準備勸蕭川和自己一起去南極的話，這會完全沒用用武之地了。　　海麵上，黑白分明的虎鯨躍出水麵，躍身擊浪，健美身形隻在陽光中閃露一瞬便再次被浪花遮住，黑亮的背鰭在陽光下反著亮光，下一瞬再次躍出水麵，旋轉著身軀下落後，便在水麵附近側身遊動，白白的肚皮顯露出來。　　虎鯨附近的水麵下，隱約可見有一個兩米多長的白色的影子在隨著虎鯨一起遊動。　　蕭川他們吃過早餐到現在已經連續遊了一上午了，米伽羅以前自己的時候並沒有感受過疲累，能直接遊到下一個小島歇息。　　但是現在看著百無聊賴的蕭川，他覺得還是可以照顧一下的：“蕭川，你累的話可以在我背上休息。”　　！！！　　蕭川特別心動，這可是在座頭鯨的背啊！不管是人生還是虎鯨生都可以說是達到了巔峰了：“我不累，但是……真的可以麽！”　　米伽羅對著蕭川笑了笑，躍出水麵，用行動回答。　　這是蕭川第一次親眼目睹米伽羅的變形過程，海麵出現大片的浪花，雖然有些反常，但它們完全蓋住了米伽羅的身形，再入水時，便是巨大的座頭鯨。　　米伽羅潛入水下後直接遊低，讓蕭川遊到他背上，這樣當他靠近海麵再次遊動的時候，蕭川甚至可以省去換氣的力氣。　　蕭川驚歎出聲，這感覺也太奇妙了！看著碧藍的大海，雪白了浪花，居然有飛行的錯覺。　　米伽羅聽著蕭川的大呼小叫，不禁偷笑，他沒說的是這一般都是座頭鯨帶著幼崽的方式。　　遠處的島嶼上，類人類們正在忙碌的未下一次極夜準備足夠的食物。　　“把這些一起放入地窖吧，最後一批肉塊了。”說話的男人力氣特別大，他徒手拉過一輛裝滿食物的木質的拖車，豪無吃力的感覺。　　他與一起幫忙搬運食物的眾人一樣，都是一頭白發，而其他人頭頂都是一對熊耳，隻有他是狐狸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