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裏亂糟糟的,還沒長大的蘿卜被拔出好多,隨地亂扔。張嬸一來就歎了聲“作孽喲”,她指著一片地對沈清然道:“這蘿卜得過了冬天拔才好。我那邊的葫蘆瓜熟了,你摘幾個回去炒菜。”    張嬸見沈清然一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模樣,苦口婆心道:“這蘿卜葉子也能吃的,或者拿去蒸籠裏蒸兩天,醃成鹹菜,能藏一年呢。”    沈清然一臉懵逼,他剛才還想把葉子扔了。    在張嬸的指導下,沈清然去她家地裏摘了一個葫蘆瓜,然後抱著一大捆蘿卜葉回家了。    中午,沈清然以非常虔誠的姿態,洗了三遍水,才把葫蘆瓜切開。    沒有削皮。    他盡量把每一片都切均勻,倒油下鍋翻炒,油水滋滋作響,沈清然看著有些滿意。    就是它怎麽還不熟?    沈清然疑惑地一看灶膛,火滅了。    他蹲下,繼續生火,等火燒旺時,心裏一突,連忙起身一看,瓜已經糊了。    “……”湊合吃吧。反正薛匪風看起來什麽都吃得下,軍營裏的夥夫廚藝可能比他差。    常柏昨晚替主子砍了半夜柴,沒來得及劈就天亮了。薛匪風便自己劈了一早上。    不得不說,沈清然做飯不怎麽樣,還十分耗柴。    桌上終於出現綠色蔬菜,沈清然毫無自知之明地推到薛匪風麵前。    吃。    薛匪風嘴角一抽:“辛苦你了。”他夾了一塊葫蘆瓜入口,眉頭瞬間一皺。    苦的?    沈清然做菜容易焦他有準備,但這個苦味是怎麽來的?    沈清然期待地看著薛匪風,應該能吃?    薛匪風麵不改色咽了下去,不好評價,隻把菜碟子往沈清然那邊推。    自己嚐嚐。    沈清然端起碗,他嘴巴叼,不好吃就不入口,寧願幹吃米飯。每天變著花樣做難吃的菜,隻為了薛匪風做。他自認為今天的菜應該還行,但田裏的兄弟倆讓他有些心虛,便客氣地沒有動筷。    最後看薛匪風不吃了,才夾了一塊。    剛一入口,沈清然臉色一變。    他忍著沒有在薛匪風麵前吐出來,保持了一個廚子最後的尊嚴。悄摸地捧起碗,吐在碗底。    最後收拾碗筷的時候,薛匪風無意間瞥見沈清然的碗底,又見他走動間腰間露出一串銅錢,露出一個疑惑的神情。    沈清然捂著碗,麵紅耳赤地去洗碗。    薛匪風沒有味覺嗎!這都吃得下去!    ……    洗了碗,沈清然開心地拋著天上掉下來的銅錢,一路勾著嘴角出門。    剛才回來的時候看見村裏有一家木匠,他要給薛匪風弄一副輪椅。這樣,薛匪風在家裏就不用拄拐杖了,手臂肌肉也能休息休息。    木匠叫老餘,見沈清然指著輪椅,又隻有四十文錢,搖了搖頭,“不賣。”    “嗯嗚……”沈清然撅著嘴,他沒有其他錢了,他摸來摸去,摸到手腕上一對銀鐲子,立刻褪了下來,連同銅錢一起遞給老餘。    行麽?    老餘吧嗒吧嗒抽著旱煙,覷了一眼沈清然,早聽說豐子家的媳婦敗家,到處勾男人,可今天這一看,擺明是為豐子買輪椅來了。    “我這把本來是打算拿到鎮上去賣的,價格定的高。我看你誠心,這樣吧,你幫我把那些黃豆撿了,就算補上差價。”老餘指著旁邊那一堆黃豆莢道。    沈清然露出一個迷茫的表情。    老餘恨鐵不成鋼地“嘖”了一聲,“這樣先用這個把豆子爆出來,然後把枝幹上的爆出不出來用手掰,最後撿幹淨,簸一下。”    “會嗎?”    沈清然懵懂點頭。    然後就在老餘越發大的嗓門中,沈清然笨拙地幹了一個時辰,惹得身上毛毛的,還還紮了手。    “你走吧。”老餘揮揮手,“看你幹活,我都替你著急。”    沈清然目光不舍地看著輪椅。    “拿走吧拿走吧。”    沈清然喜出望外,連對著老餘鞠三個躬,吃力地搬了輪椅回家。    村裏都是泥路,為了讓薛匪風用上最嶄新的輪椅,沈清然沒有直接拖,而是一直拎著,不沾一點灰塵。    “呼——”沈清然抹了把汗,突然胃中翻滾,有些發虛,他停下來休息了會兒,才覺症狀減輕。    今天也沒吃什麽不該吃的啊?    ……    薛匪風在吃完午飯一個時辰後,意識到自己中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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