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您標記的綠豆發芽了!” 一道突兀的機械音突然將沈清然擊中,他下馬的動作一亂,“嘭”一聲砸進下頭的黃沙裏。 “夫人小心!” “夫人!” 周圍人齊齊一驚,手忙腳亂一窩蜂上去把沈清然刨出來。 “咳咳咳……”沈清然吐出嘴裏的沙子,大喜過望他已經做不出任何表情,渾身顫抖著道,“我、我知道他在哪兒了!我知道了!” 好像全身又有了力氣,沈清然掙開常蟬的攙扶,被常蟬一個反手夾著放上了馬背,她自己握住韁繩,“夫人,往哪兒走?” 沈清然點開係統界麵,“往東。” 薛匪風就在那片雨幕裏! 沈清然心揪了起來,他不確定薛匪風到底是主動讓綠豆發芽,還是綠豆被雨水淋到,無意間發了芽。 如果是後者,沈清然不敢再往下想。 不斷順著沙坡下滑,上爬,戰馬在沙漠裏艱難行走,慢慢踏進雨幕,良久,眼前突然出現一片小小的綠洲,藍色的一汪湖水像是散落沙漠的寶石,隨時可能被風沙淹沒。 樹下似乎有個人影躺著,沈清然踉蹌地從馬背滾下來,一邊抹著臉上的雨水,一邊跑過去。 如果這是海市蜃樓,那他這輩子就不要醒來了。 鞋底踩到了綠草,沈清然激動地像飄在雲端,他不知道這小小幾十米怎麽過去的,看見薛匪風渾身是血的那一刻,驟然紅了眼眶,不敢靠近。 他愣愣地盯著薛匪風掌心散落的綠豆,大雨將他身上的血色稀釋,染紅了一片泥土。他看著常銘和常柏奔過去,自己就像個懦夫一樣癡癡地不敢動。 常銘飛快地過去捏住薛匪風的脈搏,“有氣!” 沈清然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暈之前握著常蟬的手臂,囑咐道:“別讓他知道我來了。” 他現在的樣子很不好看,也不知道要暈多久,如果薛匪風醒了,先好好養傷別操心他了。 …… 薛匪風昏迷太久,反而比幾天沒合眼的沈清然醒的早。 他吊著一隻手臂,胸膛橫七豎八綁著紗布,衣服套不進去,走哪兒都像耍流氓。 可惜他走不動。 舊傷複發。 嚴重到隻能躺在床上,或者坐著。 就很好欺負,幾個人聯合起來就能瞞得滴水不漏。 這些日子沈清然的辛苦以及對薛匪風的深情大家都看在眼裏,常蟬本來不願意替他瞞著,可是看見將軍這副樣子,她便明白沈清然的話是對的。 沈清然現在還在隔壁的隔壁營帳昏睡著,瘦得脫形,薛匪風要是知道了,那還怎麽安心養傷,怕是兩條腿都不要了也得過去看媳婦,親手伺候著穿衣吃飯喝水,一個激動胸上的七八道傷口都得裂開。 不敢說。 誰敢讓一個手殘腳殘的傷患去照顧另一個昏迷的人?怕沈清然先急醒了。還是等夫人醒了自己說吧,除了夫人,誰安撫得住暴躁發瘋的將軍。 各自養傷,各自安好。 薛匪風身上無一處不在痛,捏著額頭:“我昏迷的時候好像見到沈清然還有常銘了。” 常柏麵不改色:“將軍若是想夫人了,不如寫信讓他過來。” 這幾天能見到薛匪風的,除了大夫,常柏,一個端茶送水的小兵,就是章懷蒲和幾個副將。大夫和小兵以薛匪風的身體為先,自然不會提。 章懷蒲被常蟬一頓敲打,“吃了我家夫人種的紅薯,就是夫人的朋友,仗義一點,懂嗎。” “行吧。”章懷蒲活了一大把年紀,最怕牙尖嘴利的小姑娘,思路都跟不上趟,別說反駁了。 “那你幾個副將也交給你通知了。”常蟬發現沈清然這一招真好用,先嚇唬大的,大的嚇唬小的。 薛匪風一無所知,越是想沈清然,越不敢讓他知道。 他答應過沈清然不再受傷了。 現在卻差點又瘸了。 等好一些再告訴他吧。 薛匪風回想夢裏的沈清然,瘦削得過分,不可能的,他寶貝媳婦哪能瘦成這樣。 於是他又艱難地寫了一封信,要求慕文寇一天給他媳婦準備七頓飯。 種田體力消耗大,頓頓要山珍海味,有魚有肉,飯後水果甜點。 菜單列在後麵,一個月不重樣,都是薛匪風八歲以前聽宮裏的太監報的宮宴菜名。 “快馬加鞭,送到天下山莊。” “是。”常柏鄭重地接過,出門左轉,走了幾十米,徑直進了另一個營帳。 “將軍給慕莊主的信。”上麵的漆印樣式不一樣,表明這又是一封無關國事軍事,隻關於沈清然的信。 常蟬接過,直接打開,語調不帶變化地念給睡著的沈清然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