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我們與你,共生死!  阿錦又問了一遍,“你不是我男人嗎?啊,安偕,你摸著自己的良心,我和安成靜誰才是真心對你的那個!”  安偕尷尬的放開他,看阿錦臉氣的通紅,眼角也是,他趕緊小聲哄。  “眼皮子怎麽這麽淺,我說你幾句你就要哭?”  “哭你大爺!”阿錦罵他:“你是不是想要做什麽?我放心不下,我就要跟著你!”  “嘖!”  安偕又壓下去,閉嘴開始扒衣服,不扒自己的,就扒阿錦的。  阿錦察覺到什麽掙紮起來,他有武功,下手狠厲,當他扭腰抽身肘擊時,沒料到安偕竟然不躲開。  胳膊肘打在穿了盔甲的胸口上,內勁不是那麽輕鬆被擋住的。  安偕當時就悶哼一聲,咳嗽了出來,阿錦沒想到自己會傷到安偕,嚇得臉色瞬間沒了血色,扭著身體想看安偕怎麽樣了。  但帶著金甲指套的大手按住他的腦袋往杯子裏陷,不許他回頭。  安偕抽口冷氣,胸口悶疼,“謀殺上級啊你。”  他說完,阿錦臉更白了,“您傷到了嗎?怎麽不躲開呀!”他焦急的掙紮,想看安偕。  安偕不讓,笑了幾聲。  “緊張什麽,沒什麽大事,不過你要是再給我幾下我可能真就要讓你打吐血了。”  他安撫的摸摸阿錦的後脖領,阿錦每次害怕他生氣,都會把‘你’換成‘您’變成骨子裏都卑微的當年的那個下仆。  他說完,阿錦就不掙紮了,他乖順的宛如拔了牙齒、剁了爪子的老虎,自己跪在床鋪下,上身伏在被子裏,低眉順眼的配合。  那模樣瞅著讓人心疼。  安偕心裏有些不是滋味,表情和散發出來的氣息都柔和了不少,涼涼的盔甲打在阿錦的皮膚上,金屬碰撞,阿錦眼眶發紅,冷的背後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安偕的手弄散了那頭綁著的頭發,黑發散落,襯得阿錦白了很多。  其實阿錦很白,生下來就不是麵黃肌瘦的樣子,他脖子和臉跟身上完全不是一個顏色,身上的皮膚跟新擠出來的羊奶似的,摸上去都滑手,臉和脖子都是跟著他東跑西跑被曬的。  這傻子啊……  安偕親吻在他的脖頸和臉頰上。  四個時辰後,日漸黃昏,天暗了。  有仆從過來敲門說其他幾個將領找大將軍。  “知道了。”  安偕應了一聲,仆人走了才鬆開阿錦的嘴,沒了支撐阿錦軟綿綿的跪在地上,被安偕撈著腰扔到了床上。  安偕拿了布巾擦擦,整理好自己的鎧甲,之後沾了點水給阿錦也擦了擦。  阿錦小聲急促的呼吸,眼睛半合著,全身皮膚都刷了一層淡淡的粉,嘴唇晶亮,那點死皮都讓安偕啃了。  他身體時不時的抽動一下,雙腿絞著被子。  這也太可憐了……怎麽那麽可憐呢?讓人想要摟著他,輕輕的安撫一會兒,慢慢摩擦他的臉頰。  安偕被自己的想法弄得有些懵,隨後又笑開了。  他靠近阿錦的耳朵小聲說:“你挺有本事啊,皇上的牆角都真的讓你挖倒了……”  床上的人嚅囁著,說著什麽,聲音太小了實在聽不清。  手掌按在阿錦的臉上,一下下的戳著,安偕笑的像個傻子,也不知道高興什麽。  他又想起了過去看過的話本,上麵說:跟喜歡的人在一起,哪怕一個眼神都如同行走雲端,飄飄欲仙……  喜歡的人啊。  過會兒,安偕伏下身靠在床上的人耳朵旁,低聲問:“阿錦,你做給我的錦囊呢?你放哪了?”  阿錦努力想睜眼,但是他太累了,被折騰狠了,他聽自己含糊不清的說:“做好了……床底、下……”  他說完,視線一片昏暗,隻能看到男人好像蹲下身去床底掏了什麽。  視線徹底黑了,他沉沉的睡去。  而安偕拎著那枚繡了鴛鴦的紅繩錦囊看了好久,他將它掛在脖子上,就這麽出了門。  阿錦,我說過,要是我死了,或者僥幸活下來,那都是下輩子……  幹幹淨淨、理直氣壯、灑灑脫脫——隻屬於你的下輩子。  ……  不知道多久,床上的阿錦猛地坐起來,他做了噩夢,夢見安偕被人殺了,被驚醒的人睜大眼睛環顧四周發現沒人後,他踉蹌著站起來,扶著牆裹了衣服就衝了出去。  什麽時辰了?  安偕去了多久了?!  他推開仆人的攙扶,衝向軍營,他剛走到軍營就愣住了。  火把一根根的燃燒,所有將領單膝跪在軍營的門口,這些曾經看不起身為貴族的安偕,又被安偕一個個收服的將士們紅著眼看著他。  狐狸一樣的軍師第一次沒有笑眯眯的看人,而是沉著臉杵在那裏。  這場麵,就好像……  “安偕呢?安偕呢——!”  阿錦心裏咯噔一下,衝他們吼。  將領們沒吭聲,軍師歎口氣放低聲音說:“糧草剛剛運來了,阿錦,你看看吧……”  他示意讓人把一袋封口的糧草抬上來,當阿錦走過來時,他抽出一把刀,在糧草上紮了一下,麻布袋子漏了個大洞,本來該流下來的糧食,成了沙粒……  阿錦瞳孔緊縮成針。  軍師搖搖頭歎息:“都是假的……那位……是想我們死啊!”  “大將軍沒等糧草運過來的時候就知道了,他四個時辰的時候就重新點了兵,跟我們講了這件事……”  安偕連夜召集了所有士兵和將領,他這次沒有站在閱|兵台子上,而是坐在台子邊緣,手邊還拎著一壺酒,旁邊的幾個仆人有兩個用木杆扛著一大缸的酒水,幾個抱著托盤,上麵都是疊成碟的小酒盞。  將士和幾個下屬不知道要做什麽,疑惑的看著安偕,而安偕也沒說話。  直到所有人都到齊了,安偕開口了。  他的第一句話是:“敵方在山上的消息是假的,糧草怕也是假的!皇帝想讓我們死而已。”  第二句話是:“我決定帶著一個小隊獨自上山,他最想弄死的是我,我死了,他能留下你們。”  第三句話是:“我安偕對不住你們,跟我在邊境保家衛國,拋頭顱灑熱血,馬革裹屍,最後……嗬嗬,卻要被我們自己人弄死,我從你們裏麵選出二十個人,不要家中獨子,不要已經成婚,不要父母健在,不要年齡低於二十的。”  “兄弟們……”安偕咧嘴笑了笑,眼神望向跟他出生入死無數次的兄弟們,“你們有陪我死的,就站到台子上。”  他說完,下麵的將領先是震驚,然後是憤怒,最後卻紅了眼眶。  他們早知道,飛鳥盡良弓藏的例子不在少數,而且一般死的都是他們這群能殺能死的將士!享樂的都是那些手中握著筆杆子,嘴皮子一哆嗦就是一群人生死的大臣!  士兵們握著拳頭抽噎,有人瞪著猩紅的眼睛盯著安偕吼:“將軍,我們反了吧!”  他們不把我們當人看,我們守這群畜生做什麽!  有個帶頭的,下麵全是喊著附和的,一會兒就成了一排。  “反了他!反了!反了!”  安偕坐在台子上拎起酒壇開始喝酒,喝完了,他臉上的笑一變,陰沉沉的把酒壇子摔在喊得最響亮的一個將領麵前。  “砰——”  所有人都住了嘴。  “反?放屁!”安偕指著他們冷笑:“你們他娘的說反就反,家裏的老婆孩子,老娘老爹就不管了嗎!我死了,你們就不用死聽懂了嗎?!”  “死二十多個,和死兩萬個,你們他娘的不會算數嗎?!”  安偕吼完了,下麵的將領不說話了,有幾個年紀小的開始掉眼淚。  “將軍……我們不想讓你死……”  安偕眼眶一紅,鼻頭酸澀,他抖了幾下嘴唇忍住了,隨後他咧嘴爽朗的大笑,“我安偕要是為了你們死,我安偕死的值!”  他拎起酒壇,“少廢話,一會我就去給人家送菜了,跟我去的站出來!”  他說完,好幾個人哄一聲往台子上爬。  這個爬上去就被另外的人踹下去。  “你特麽上個屁,你家裏就剩你一個帶把的了!”  “嘿!你滾,我上!你自己娶沒娶媳婦心裏不知道啊!”  “死崽子,二十歲到了沒!滾下去!”  “我要跟將軍去!”  “去個屁!”  後來後麵都快打起來了,大家紅著眼睛互相拉扯,軍師擦擦眼角,喊了聲:“行了!”  台子下麵的人僵硬住了,台子上麵的人卻笑了。  安偕回頭,絕對超過二十個的漢子們咧嘴衝他樂,齊齊的喊:  “將軍,我們和你共生死!”  安偕伸手狠狠揩掉眼角的水痕,站起來拎著幾個領軍的將領給他們踹下去,他的兵,他都認識,所以裏麵混進去的幾個他都挑挑揀揀扔了下去。  最後卻怎麽也撕扯不下去了,剩下的那些,眼裏含著淚水跪在安偕的麵前抱住他的腿,好好的漢子,上陣殺敵都沒麻過爪,慌過神,現在哭的鼻涕眼淚一大堆。  “我們不下去,死也不下去!”  他們一哭,台子下麵又開始繼續往上爬。  “行了!”  安偕啞著嗓子吼了一聲,看向軍師,軍師這會用袖子遮住了臉哭的一抽一抽的。  安偕被他逗笑了。  “就這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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