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永宜本人比照片上的還要漂亮,因為懷孕剪著短發,發梢順在耳後,露出圓潤的臉。 她整個人看起來紅光滿麵,珠圓玉潤,氣色很好,最顯眼的還是她的肚子,按照趙永輝說的,她懷孕六個月了,肚子比普通孕婦大。 安樂從見到趙永宜的那刻起,目光就沒辦法從她的肚子上移開。 看起來很普通啊,裏麵真的有奇怪的東西嗎。 大概是他的目光太露骨,趙永宜微笑著摸摸自己的肚皮,說:“這小孩兒真好玩,沒見過孕婦嗎。” 安樂慢了半拍才反應過來趙永宜在說自己,臉紅了紅,連忙站起來。 趙永輝給妹妹介紹安樂,說他是公司的新人,今天來家裏說事情。 趙永宜笑著說:“自從我懷孕之後,家裏好久沒來藝人了,看來哥哥很看重你。” 安樂不知道說什麽,隻能傻笑。 趙永輝見狀連忙跟趙永宜說:“剛好,我有事要去樓上處理一下,你幫我招待一下小新人,跟他聊會天。” 他說完,就跟一邊的蔣鳴玉使眼色。 趙永宜以為蔣鳴玉是工作人員,還想著公司裏的幕後都開始要求顏值了,她往沙發這邊走過來,對安樂說:“這小孩好害羞,讓姐姐跟你說說話。” 被說害羞的皮皮怪安樂同學衝趙永宜靦腆地笑。 這麽看來趙永宜很正常啊,很難想象她會有那些奇怪的舉動。 一想起蛋,安樂就坐立難安,他甚至開始想吃蛋要不要剝殼。就在這時候蔣鳴玉衝著迎麵來的趙永宜伸出手,一把抓住她的胳臂。 安樂和趙永輝兩個人的心差點從胸口跳出來。 趙永宜的胳臂意識想縮回來,可是蔣鳴玉不讓。 蔣鳴玉目光落在她凸起的肚子上,嘴角拉成一條直線,就在安樂以為他會說些什麽的時候,他突然放開手,轉身朝外走去。 趙永輝連忙追上他,走的時候轉頭看了安樂一眼。 安樂了然,對趙永宜打招呼說:“趙姐姐快坐吧。” 趙永宜目送那兩人離開,蔣鳴玉剛才嚇到她了,她的神情有點驚慌。趙永宜摸了摸鬢發,整理好表情,對安樂笑笑說:“公司裏的人越來越奇怪了。” 兩個人坐在沙發上,安樂害怕趙永宜跟他聊娛樂圈的事,他一問三不知,那就露餡了,主動對她說:“趙姐姐,恭喜你馬上就要當媽媽了。” 趙永宜對懷孕的事很高興,安樂的馬屁拍對地方了,她說:“你這小孩嘴甜。”她低頭看向自己的肚子,露出溫柔的笑容,“我曾經以為一輩子都不會有寶寶,結果老天爺賜給我這個機會。” 她的神色柔和,臉上帶著即將做母親的喜悅,讓她看起來會發光一樣。 安樂在心裏想,是不是搞錯了,這樣一個準媽媽怎麽會做奇怪的事,那張彩超照片是假的吧。 “啊,不對,不是老天爺。”趙永宜突然湊近安樂,安樂下意識後背一緊,聽她說道,“孩子是仙女給的。” 安樂:“……” 好吧,收回前言,她確實不正常。 安樂強迫自己保持鎮定,笑著詢問趙永宜:“趙姐姐開玩笑吧,哪個仙女這麽神通廣大?” 趙永宜瞪他,說:“不準不敬。”她回憶著自己的往事,“我從小就身體不好,醫生說我永遠不可能懷孕,小的時候我覺得這沒什麽,可越長大越想要一個自己的孩子。” 她抬起頭歎了口氣,說:“那些男人啊,都是看中我家的錢,嘴巴上說著不在乎沒有孩子,其實心裏都在想退路。”她看向安樂,笑著問,“你是不是也跟他們一樣?” 安樂被她問得一怔,差點脫口而出我結婚了,想想又不對,幹脆沉默著不說話。 趙永宜盯著安樂看,說:“反正男人都是大豬蹄子。” 安樂被她看得發毛,認慫點頭。 趙永宜這才滿意地繼續往下說:“幸虧神仙給了我有靈力的稻穀,我吃了以後就有了孩子。”她憐愛地撫摸著自己的肚皮,“隻有孩子才是我的寶貝。” 跟趙永宜聊久了就能體會到她的神經質了,安樂忍不住給男同胞們打抱不平:“也不是所有的男人都是壞的,比如你的哥哥就對你很好。” 如果不是真的擔心,趙永輝不會為妹妹的事情這麽憂愁,還到處替她奔波。 提到趙永輝,趙永宜就沒好氣,她說:“他一直想把我送醫院,想讓醫生拿走我的孩子。後來還請一些莫名其妙跳大神的人回家,搞得烏煙瘴氣。” 安樂有點心虛,他也算跳大神的人之一,他說:“趙先生都是為你好。” 趙永宜哼了一聲,說:“他是你的老板,你當然替他說好話。”她說著說著打了個嗬欠,“哥哥他們怎麽還不回來,我都有點餓了。” 她也不客氣,立刻叫家裏的阿姨過來,說要吃東西,還扭頭問安樂要不要一起吃。 安樂記起趙永輝說,趙永宜愛吃生腥的下水,連忙把頭搖成撥浪鼓,他可不想吃那些。 趙永宜也沒有強迫他,阿姨從廚房端來一個碗,裏麵有白湯,湯麵上浮著白色的絮狀物,軟乎乎的,嫋嫋地冒著熱氣。 趙永宜接過碗,用勺子舀著那些軟東西吃,一臉滿足。 安樂驚疑地望著那碗,不知道裏麵是什麽。 也許是湯有點燙,燙得趙永宜的嘴唇一片血紅,她勾著唇衝安樂笑:“真的不吃嗎。” 安樂咽了咽口水,問:“這是什麽?” 趙永宜回答:“是腦花哦。” 安樂的臉刷地一下變得慘白。 趙永宜見他這個樣子,大聲笑起來,邊笑邊抹眼淚,說:“欺負小孩兒太好玩了。”她再次吃了一大勺那玩意,說,“豆花都沒見過嗎?真的不來點嗎,紅豆牛奶豆花很好喝哦。” 她用勺子翻動碗裏的牛奶,把紅豆從底下翻了出來。 可安樂一點也笑不出來。 剛才趙永宜的笑聲,就像趙永輝說的那樣,又尖又利,非常刺耳。 人類真的能發出這種聲音嗎。 安樂在心裏默默祭出他常用的那個詞匯:臥槽。 他很想跑出這個房間,但蔣鳴玉還沒回來,他和趙永輝應該還在二樓查看趙永宜的房間。 安樂想著總要發揮作用套出點話吧,硬著頭皮問趙永宜:“趙姐姐,你剛才說的神仙到底是誰?” 趙永宜放下勺子和碗,又笑了兩聲,神秘兮兮地說:“是身披羽衣的神。” 安樂一愣。 就在他想仔細詢問的時候,趙永宜湊過來,用黑得像洞的眼睛打量他,說道:“好奇怪,雖然是第一次見你,你給我一種很親近的感覺,忍不住把一切都跟你說。” 安樂心想,完蛋,這下實錘了。 跟我親近的不是鬼,就是被鬼附身的。 趙永宜越來越詭異,安樂實在忍受不了身上的雞皮疙瘩,從沙發上站起來,說:“趙姐姐,我去看看趙先生和我的同伴談完沒有。” 他說完扭頭就往外麵走,要不是怕露出破綻,他恨不得發揮自己的絕技——拔腿就跑。 可還沒到門口,安樂就被從後方拽了一下,趙永宜扯著他的胳臂,逼得他不得不回頭。 一轉頭,就看見趙永宜咧著紅色的嘴,那張嘴怎麽能張得那麽大,幾乎要扯到耳根,她笑著說:“我知道為什麽會覺得你親近了。” 她拉著安樂的手,力氣大得不像一個懷孕的女人,安樂顧及她是孕婦,不敢拚命反抗,由著趙永宜扯住安樂的手接觸到她的肚子。 她說:“因為我的寶寶很喜歡你。” 手掌下的觸感硬梆梆,孕婦的肚子是這個樣子嗎? 安樂頭皮發麻,管不了那麽多了,用力抽回手,這次他再也不矜持,扭頭朝著門口跑過去。 身後響起趙永宜的笑聲,聽在耳裏像爪子在玻璃上撓。 他剛跑出門,就撞見回來的蔣鳴玉和趙永輝。 趙永輝聽見房裏的笑聲表情不太好看,而安樂則是一把抱住蔣鳴玉的手臂,躲在他身後,緊緊捏住他的衣服。 蔣鳴玉見到安樂這幅被嚇壞的樣子,臉上的神色愈發冰冷,抬眼看向追出來的趙永宜。 趙永宜對上蔣鳴玉的目光,身體一震,往後退了一步。 接著她捂住自己的肚子,滿頭的冷汗,對趙永輝說:“哥,我不舒服。” 趙永輝連忙喊人來,送她回二樓的臥室,暫時顧不上蔣鳴玉和安樂。 兩個人站在一樓,安樂說出自己的感覺:“和趙小姐說話,跟我前幾次撞鬼的感覺一樣,渾身發冷。” 蔣鳴玉點點頭。 安樂剛想問蔣鳴玉在樓上做了些什麽,這時候趙永輝回來了。 “小宜她回到房間就好了。”趙永輝說著,遲疑地看向蔣鳴玉,“她好像很排斥先生。” 那就對了,安樂想,鬼都喜歡他,怕蔣鳴玉。 趙永輝眼巴巴地看著蔣鳴玉,問:“先生,我妹妹到底有事嗎?” 蔣鳴玉冷冷往樓上的方向看,說道:“你妹妹肚子裏的孩子是普通的人類胎兒。” 趙永輝終於吐出一口長氣,他之前甚至考慮到異形一類的事,整日嚇得魂不守舍,現在聽蔣鳴玉這麽說,簡直要謝天謝地。 不過事情還沒解決,他又問:“那、那蛋是怎麽回事。” 蔣鳴玉收回目光,看著趙永輝,從薄唇裏吐出兩個字:“有鬼。” 趙永輝嚇得瞪大眼睛。 蔣鳴玉說完皺起眉頭,又反悔了:“似鬼非鬼,非鬼又是鬼。” 這下不止趙永輝,安樂也不懂了,他問:“大佬,這什麽意思?” 蔣鳴玉想了想,對安樂說:“我們走。” 安樂和趙永輝都傻了,趙永輝攔住他,都快哭了:“先生,你別走,到底應該怎麽辦啊。原先請的道士都沒用,隻有你畫的符能讓我睡好覺,我現在隻信你。” 安樂:“……” 趙永輝要是知道那些符都是蔣鳴玉閉著眼睛瞎畫的,估計會吐血。 蔣鳴玉說:“我留下也沒用,那鬼怪是你妹妹自己惹上身的,她用指甲供養那東西,有你妹妹的掩護,那孽障不出來,所有人都沒辦法。” 趙永輝萬萬沒想到是這樣,整個人愣在那裏,跟傻了似的。 安樂見他如此,心有不忍,趙永輝作為哥哥對妹妹真的很好,他做的一切都是出於對妹妹的擔心。 安樂忍不住看向蔣鳴玉去求情,蔣鳴玉低頭,看見安樂揪著他的衣服,一雙眼睛又大又亮,可憐兮兮的,仿佛會說話。 “……”今天就不該讓安樂化妝,結果瘋狂被萌到,蔣鳴玉抬手掩住鼻子,整理了一下表情,才對趙永輝說:“你妹妹做這些事應該有人在背後支持,你不如去查查吧,說不定跟孩子的父親有關。” 蔣鳴玉說完,就再也不願意多說,他用胳臂勾住安樂的手,拉著他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