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之前宗啟顥還有個問題沒答,卻又忘記自己問的是什麽,祝斯寧隻好重新找個話題:“我覺得你也很重,剛剛壓……”  陡然覺得這個話題展開有點怪,祝斯寧立刻放棄。  宗啟顥則笑開,明白他未盡的意思:“好吧,以後我絕不嫌你重。”  “不是這個意思!”祝斯寧死活沒想起剛才的問題,隻好道,“我覺得我休息好了,可以回去了。”  “好。”  宗啟顥才不會去提醒他,祝斯寧能這麽無知無覺地接受最好。  他半蹲下來,想要重新抱起祝斯寧。  “等一下,手不能碰。”剛才是事急從權,這一回祝斯寧注意了很多,不讓宗啟顥再出現違規動作。  這麽一段路,紅血條史無前例地消耗了百分之七,隻剩下百分之六十一。  祝斯寧覺得心好痛。  “手不能碰還要想辦法把你帶回去,”宗啟顥不見惱意,反而笑了一下,“你這是故意為難我嗎?”第45章   這個是有點難。  祝斯寧想了想, 給出方法:“你背我,我抱著你脖子,保證不掉下去。”  宗啟顥無奈:“手不能托著你,然後讓你抓緊勒死我?”  說來好像是有點危險,有謀殺的嫌疑。  但是感覺自己的腿越來越酸軟無力, 而自己能信任的隻有宗啟顥,祝斯寧也顧不得那麽多了,連連保證:“不會的,我會輕點。”  “算了,上來吧。”宗啟顥半蹲下來,祝斯寧難得作一回, 他跟著配合就是了。  祝斯寧抓著宗啟顥的肩膀,趴在他肩頭:“你慢點,別著急啊, 我不急的。”  宗啟顥歪了歪脖子,祝斯寧的頭發些許散落下來, 劃過他的脖子, 不刺,反而是軟軟的, 非常輕盈地一下子就掃過去了。  “你別說話。”  “好。”祝斯寧點點頭, 雙手環住宗啟顥的脖子, “我準備好了。”  宗啟顥雙手繞過祝斯寧的大腿, 抓緊腰帶。  背後的薑偉帶著宮人默默尾隨, 沒有出聲提醒說背不動還有轎子。  兩人繞過小花園, 重新走入寬闊的宮道,沿途宮人看見他們,皆是低頭退半步,等他們離開才繼續前行。  這樣的姿勢其實是比較費力的,祝斯寧不敢做太多的動作怕增加宗啟顥的負擔,隻好小聲問他:“你要不要再休息一下。”  宗啟顥搖頭:“不用,就快到了。”  遠遠看見椒房殿,宗啟顥開始加快速度,背著祝斯寧快步踏上宮階,一路衝進殿內。  “到……到了!”怕宗啟顥速度太快刹不住腳,祝斯寧連忙指揮他,“可以放我下來了,前麵前麵,那個貴妃椅,我加了墊子,特別軟那裏!”  宗啟顥沒應聲,腳下步伐不停,臨近貴妃椅時,才把手墊在祝斯寧背後,兩人並排倒在貴妃椅上。  聽見宗啟顥加重的呼氣聲,祝斯寧用上自己最新集來的好詞好句誇讚:“陛下真是太好了,救人於水火之中,總是在我有需要的時候及時出現,是潤物細無聲的及時雨……”  宗啟顥隨手拖起旁邊一個抱枕,往祝斯寧臉上拍去:“亂七八糟的。”說是這麽說,他還是忍不住勾唇無聲笑開。  天氣熱衣裳薄,祝斯寧能感覺到墊在背後的手掌潮濕又火熱,不過旁邊的宗啟顥顯然是累到一下都不想動了,祝斯寧隻好自己開始扭,企圖把宗啟顥的手拿出來。  懶得動彈一下,宗啟顥稍稍放鬆閉上眼睛,任由祝斯寧動作。  祝斯寧把手插進背部,摸到宗啟顥的手腕,一路順著往下到手心,手指擦過宗啟顥的手背。  “嘶……”宗啟顥睜開眼。  破皮的手背不疼,可是祝斯寧的手指尖從傷口上劃過,讓宗啟顥一下子就有了感覺。  “祝斯寧!”  “在。”祝斯寧立刻應聲。  宗啟顥言簡意賅:“手。”  “這就拿出來了。”  祝斯寧抽出宗啟顥的手,人家辛苦背了自己一路,這個時候就不能再計較紅血條掉不掉了。  他握住宗啟顥的手,對著光看了下,確定隻是輕微的破皮才放心。  “應該不疼吧?”  祝斯寧看見宗啟顥手背上有幾粒細小的沙塵,伸出手指輕輕撇開。  宗啟顥壓著火問道:“不是說手不能碰的嗎?  “對哦,”祝斯寧當即鬆開手,“沒事的話還是不要牽手了,影響不好。”  宗啟顥:“……”  一路行來,宮人注意的重點可不是他們牽手不牽手。  兩人安靜了一會,祝斯寧慢慢嚐試活動小腿:“我覺得我好像好些了。”  宗啟顥瞄他一眼。  祝斯寧覺得這個眼神包含了懷疑,當即就要證明自己:“我剛才是從藏書樓自己走的,這次也可以。”  “好,朕看著你走。”宗啟顥坐起來,盯著祝斯寧的腳。  這次腿傷發作簡直莫名其妙,明明之前情況不錯,能跑能跳,現在連走路都困難。  祝斯寧緩緩挪動上半身,腳板慢慢落地。  宗啟顥看得直皺眉,預先下了貴妃椅等在祝斯寧前麵。  果不其然,祝斯寧一落地渾身就軟了下去,他從一開始,就是用上半身在出力,兩條腿完全無法用力,自然不能站立。  幸而宗啟顥早早做了準備,及時扶住,祝斯寧才沒有整個人狼狽地摔在地。。  “好像不行唉,”祝斯寧笑著眨了眨眼睛,“比之前更弱了,之前明明還能走的,這也太奇怪了吧……”  宗啟顥將人重新抱起安置好,察覺到懷裏的人在輕輕顫抖,不著痕跡擦去他頭上的細汗:“別怕,不會有事的。”  禦醫很快就到來。  圍著祝斯寧看了半天後,又集合開了場小會,這才將除了能幹外還能擔事的院判推出來。  院判站在離祝斯寧不遠的地方,期期艾艾道:“需不需要另外去偏殿,微臣可以做詳細的匯報。”  宗啟顥回頭看了眼祝斯寧,他正靠在貴妃椅上,非常認真地玩著紙牌,手上翻轉,紙牌構成一個開口的方形。  察覺到他的目光,祝斯寧另一隻手上的紙牌一彈,準確地落在兩張豎起來的紙牌上麵,變成一個完整的方形。  祝斯寧收了紙牌,問道:“是不是說我要坐輪椅了?”  宗啟顥沒回答。  “我覺得吧,坐輪椅好像也不錯,這樣我以後就不用再走了。”祝斯寧低著頭,眼睛一直盯著紙牌,“不過就算做了輪椅,我的輪椅也要和別人不一樣,要超快能飛的那種。”  手上的紙牌飛速變換,分成上下兩部分,下麵的紙牌是豎立成扇,上麵的紙牌橫鋪。祝斯寧手指輕輕撥動,上下兩部分的紙牌飛快傾斜而下,猶如水車不停輪轉。  宗啟顥眼神森寒,帶著顫顫巍巍的院判去了偏殿。  “說吧,皇後的腿怎麽回事?”  原本祝家就對他不是很滿意,祝斯寧每次回到□□,府中下人都是稱呼他為二公子。想起和祝修永臨行前的承諾,宗啟顥不由焦躁起來,祝斯寧的腿本就是祝家緘默不願提的舊事,一旦祝斯寧腿傷複發的消息傳出去,祝修永一定會把他帶走的。  前世他對祝斯寧不聞不問,相比那時的祝修永早就暗暗記在心,才有了後來的祝斯寧成功出宮。若是沒有人在外邊接應,祝斯寧一個人怎麽可能成功。  院判整了整衣擺:“不知道陛下有沒有聽說過,啞巴受驚忽然大喊出聲的故事?”  隻有喉嚨本身沒傷的啞巴,才能在危急時候大喊出聲。  宗啟顥沉思了一會,問道:“你的意思是皇後其實沒事?”  “不是完全沒事,隻是還沒到走不了這麽嚴重,殿下之前就恢複了大半,且沒有再次受傷,怎麽可能忽然就走不動了呢?微臣推測,也許是受了什麽刺激,驚懼在心,這才不敢走了。”  單看表麵,祝斯寧可以說是非常樂觀的。宗啟顥沉默半晌:“你確定?”  院判鄭重點頭。  “驚懼?”宗啟顥低聲重複了一遍,今天祝斯寧去的地方遇見的人就那麽幾個,查起來完全不費勁。  “行了,你回去吧,”  宗啟顥揮手,他們談了有段時間了,留祝斯寧一個人在那裏,他不放心。  院判行了一禮,卻站在原地沒有離開。  宗啟顥:“可是還有事?”  院判道:“回稟陛下,殿下接下來還是要以調養為主,最重要的是要把暗傷治好。隻是……”  “隻是什麽?”  院判語速飛快:“輪椅還做不做,太醫院最近剛好在這方麵的研究有了新進展,和工部的工匠做了一款輪椅,轉起來就像殿下剛才做的紙牌戲法一樣,坐過的人都說是飛一般的感覺。”  宗啟顥意味不明地看著他,似笑非笑:“你說呢?”  院判打了個哆嗦,他其實不太懂宗啟顥的意思。  宮中現在關於帝後感情如何各種說法都有,其中最新一期的《椒房殿秘事》就說了,帝後現在是表麵勢如水火,其實內裏早已動心,隻是還沒有互相坦白罷了。  如果這本小說可靠……皇後殿下現在走不動了,他是做了輪椅讓陛下送給皇後,滿足皇後行動方便的需求,還是不做輪椅,讓皇後行動都要靠宗啟顥,以滿足陛下內心隱秘的期盼好?  心中想得多,院判麵上卻滴水不漏,仿佛明白宗啟顥的意思領命離開。  他一個人不行,太醫院的眾多同僚也可以幫忙參謀嘛,他挺身頂了宗啟顥的怒火,其他人也不能不出力。  餘光瞥見地上的長影,祝斯寧頭也不抬:“怎麽說,要給我做輪椅了嗎?”  宗啟顥定定地看了他一會。  祝斯寧隨手做了幾個花切動作,感覺宗啟顥似乎沒有轉頭的意思,納悶不已:“陛下還有事嗎?”  盯著他看了半天,難道是想著靠眼睛量出輪椅的尺寸來?  “阿寧,”宗啟顥終於開口,“你還記得圍獵時候,外族使節來京一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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