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在千裏之外的山海關大帥府內那間簡陋卻舒適的書房裏,高邦瑋幫大帥張陸離穿戴整齊,還是忍不住勸道:“大帥,這千裏奔波,你這一把老骨頭還行不行啊?還是我走一趟吧。”


    張陸離調整著皮甲的位置:“你去有屁用,這是老子的責任,是老子禦下不嚴,當然是老子自己去承擔。”


    :“老子走了,你給我看好這個家,誰他媽的敢造次,你直接就砍了他的狗頭,媽的,老子張陸離辛苦一輩子,臨了臨了,還要為他們這些狗崽子擦屁股。”


    高邦瑋拍了拍張陸離的肩膀:“你就別叨叨了,你自己心裏放不下這些小家夥,要是夠狠心,一把綁了往回一送,不就一了百了。”


    張陸離愁眉不展,歎息道:“我現在就是不知道他們到底糾纏的多深,你以為那個小欽差是好說話的主?真要是有罪證落在他手裏,這些個家夥我還不知道能不能保下來呢。到時候,想不綁也來不及了。”


    高邦瑋也是微微搖頭,有些無能為力:“你路上小心點,別趕的太急,要是把你自己累垮了,那才是大事。”


    :“他媽的,白定平那個蠢貨帶著他的親兵都走兩天了,我要是不能趕到,你說會發生什麽事?”


    張陸離怒罵了一聲,又有些不耐煩。


    :“行了行了,一輩子生活在馬背上,還要你交代嗎?你看好家,我去去就回。”


    :“張保軍,走了!”張陸離順手取過頭盔,轉身就向外走,轉眼間,一個垂垂老矣的小老頭子又成了龍行虎步氣焰滔天的張大帥。


    一個四方臉大漢應聲而到,將一匹赤色戰馬牽到張陸離麵前,伸手墊在馬下,張陸離一腳踩在手掌上。


    大漢一托,張陸離輕鬆上馬,一聲吆喝,揚塵而去。


    張保軍翻身上馬,緊緊跟上。


    一支五百人的騎兵呼嘯而出。


    高邦瑋站在大帥府門前,麵露憂色,張陸離看起來隨和,卻倔的像塊石頭,聽說那位年輕欽差,也是這般性格,這兩個人,在這樣一種時期見麵,稍有不慎,後果不堪設想,對邊軍的將來,會形成極大的隱患。


    明景酒樓由三個兩層小樓組成一個品字形,以歲寒三友為名。


    望都城的酒宴,設在鬆濤樓,樓下開了五桌,樓上開了三桌,包間裏開了一桌。


    觥觥交錯間,孫燚始終就是笑意盈盈,言談舉止斯文有加,正是一家教良好的翩翩公子模樣,全無一點傳言中那種不近人情。


    眼尖之人,甚至能發現他笑意之下的隱隱落寞,有點點不甘,又有點點無奈。這讓朱品端大人的猜疑,似乎落到的實處。


    這種場合下,作為孫燚的陪伴,陳陽最是如魚得水,豪爽熱情幽默風趣,偶爾說兩句男人間才能意會的葷話胡話,大家心領神會,哈哈大笑。


    如此一來,幾壺酒下去,酒意上湧戒備漸消,賓主和睦氣氛融洽。


    轉眼間酒過數巡,氣氛越是高漲,在有心人刻意的安排下,孫燚喝了不少酒,此刻麵紅耳赤,言語也多了許多。


    酒桌上一人看到這般情景,悄悄的從人群中溜了出去,下了樓。


    過了沒多久,黃山鬆一襲青色長衫出現在明景酒樓中間的空地上,輕輕搖動著手中的折扇,皎月當空,柔和的月光鍍他的臉上,眼神奕奕,淡淡的笑容,有些詭譎,又有幾分得意。


    那個華服漢子杜哥背著手,仰望著燈壁輝煌熱鬧喧囂的酒樓,嘴角的笑,毫不掩飾的狂放。


    :“公子,請。”


    黃山鬆在掌心一拍,彬彬有禮:“張大人,請。”


    樓下的喧鬧停了片刻,一會兒又喧囂起來,似乎更是得意盡興。


    二樓的喧囂聲漸漸地稀薄起來,在拉拉扯扯間,許多人都坐在了凳子上,不一會兒,燈火通明的二樓,仿佛就隻有兩個人站著。


    這一頭,站著溫潤如玉的謙謙公子黃山鬆。


    那一頭,站著器宇不凡的翩翩公子孫燚。


    孫燚的眼睛漸漸的亮了起來,像是灼灼燃燒的太陽。他一臉的緋紅酒意退潮般迅速消散,嘴角慢慢翹了起來,挑起一道銳利的嘲笑。


    :“哪位來介紹一下,這位是?”


    朱品端放下手裏的酒杯,走了過來,一手搭在孫燚肩膀上:“大人,這位是黃鶴黃大人的大公子,也是我們望都城最是年輕有為的黃山鬆黃公子。”


    :“來,黃公子,我來為你介紹一下,這位就是尊貴的欽差大人孫燚孫大人。想來你們年輕人,更會是一見如故,相見恨晚。”


    隔著幾張酒桌,兩位年輕人的眼光撞在一起,卻不是大家以為的相見甚歡,反而隱隱有些刀光劍影的激烈。


    黃山鬆的臉色微變,他看見燈火通明下,對麵那個年輕的欽差誌得意滿,仿佛獵人見了獵物,嘴角上揚,眼光尖銳,充滿自信和把握。


    他敏銳的發現自己似乎走進了一個陷阱。


    黃山鬆眉頭微微一蹙,轉身就走,小聲低喝:“走!”


    華服漢子杜哥身子一震,手插入懷中,像是一隻警覺的野獸,充滿戒備。


    :“黃公子是吧?怎麽就走了呢?我等你一個晚上,酒都不喝一杯嗎?”孫燚平淡的聲音響起,每一個人都聽的清清楚楚。


    朱品端的笑容僵硬在臉上,搭在孫燚肩膀上的手,一點點的抽了回來,唯恐引起孫燚的注意。


    欽差大人側麵還掛著淡淡的笑,可是身上那一股冰冷恐怖的氣息,令他打了幾個寒顫。


    黃山鬆匆匆下樓,孫燚也不以為意,反而氣定神閑的坐了下來。


    下一刻,黃山鬆的青色背影又出現在大家眼中,他緩緩的後退,後退,幾柄陰森森的長刀頂在他的胸口,將他緩緩逼退,又是幾個墨綠色服裝的人,出現在大家麵前。


    杜哥從懷裏抽出一把短刀,護在黃山鬆身邊,表情凶橫,眼神狂暴。麵對著近在咫尺的幾柄長刀,卻無計可施。


    對麵那幾個刀手看都不看他一眼,他們的陰冷的眼神,隻盯著黃山鬆的心口。


    樓梯口又出現一個人影,手裏的長刀淌著血,經過酒桌,順手提起一個酒壺,搖晃了一下,滿意的點點頭,用酒壺裏的酒澆洗長刀的血跡。


    :“周圍隱藏的十二個人殺了八個,捉了三個,逃了一個,天黑,沒追上。”


    杜哥的臉色突然垮了。


    剛才那個活躍著和所有人一見如故稱兄道弟的陳陽大大咧咧的往椅子上一坐,翹著腿,不屑的哼了一聲:“丟人。”


    :“嗯,有點。”裝高人的江白一點也不慚愧。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百戰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頑強的大石頭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頑強的大石頭並收藏百戰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