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疑了下,蘇格意識到他是在問自己。仰著頭,蘇格用因為疼痛而抑製不住顫抖的聲音問道:“打,打斷手?”“嗯。”男人重複了句:“打斷手。”隨後蘇格就聽到幾聲清脆的骨折聲,伴隨著幾個男人的哀嚎。聽著聲音蘇格瑟縮了下,麵前的男人伸手捂住了他的耳朵。“帶下去吧。”他語調不變,吩咐道。“是!”陣腳步聲後,周圍越發顯得靜謐,他放下壓住蘇格耳朵的手。緊繃的情緒舒緩下來,疼痛越發明顯,蘇格止不住嗚咽痛哭的厲害,失態又狼狽:“我好疼……”隻手從後背攬住了自己,另隻從腿彎繞過將自己抱起。緊緊拽著他胸前的衣襟,蘇格慢慢放鬆了下來,靠在眼前男人溫熱的懷裏,意識終於遠去。第2章 “這,這不應該啊,送來的時候眼睛被利器傷到,角膜穿透,前房消失,晶狀體穿破渾濁,玻璃體刺傷……”蔣蔚然看著沈遇麵無表情地盯著自己,知道他聽不懂,咳了聲說道:“簡單的說,就是昨晚那傷勢眼球保不保得住都難說,搞不好就要進行眼球摘除更換義眼的。”可是,他重新看了下剛剛得出的診斷報告:玻璃體完好,晶狀體輕微損傷,角膜傷的稍微重些但問題不大……如果昨天晚上不是他親自給蘇格做的檢查,知道那到底是怎樣的傷,蔣蔚然絕對不會相信手上這份診斷報告和昨晚上那份屬於同個人。怎麽可能晚上的工夫,那樣嚴重的傷勢會愈合到這種程度,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可是它確確實實發生了。蔣蔚然古怪地看了眼躺在病床上還昏迷著的蘇格,他眼睛上包著紗布,臉色唇色都蒼白的嚇人。蔣蔚然記得昨晚沈遇抱著人過來時,昏迷的蘇格睫毛細微顫動,臉上滿是血,衣服碎成片片掛在身上,樣子相當的狼狽,卻有股淩虐的美感在裏頭。“你醫術不精,昨晚診斷錯了。”坐在旁的沈遇聽著蔣蔚然的話淡淡回了句。“開什麽玩笑!”蔣蔚然難以接受自己的醫術被質疑,下意識就反駁了句。可是說出來他自己心裏都沒什麽底氣,畢竟這兩份報告相差的太多。他也禁不住懷疑是不是昨天人送來的時候太晚了,自己困了看花了眼,醫院裏儀器可能也出了什麽問題,該讓人來檢修遍了。見人沒搭理自己,蔣蔚然胳膊撞了撞他:“誒,沈遇,你從哪兒撿的這個寶貝,認識嗎?”蔣蔚然和沈遇認識時間不短,在他心裏沈遇可不是什麽路見不平見人就救的好人。沈遇抬頭看了他眼:“他是蘇家的人。”昨天晚上,那股隱隱約約、心神被牽動的奇怪感覺,讓他第次遵循所謂直覺這種東西,讓司機順著小道向前開。而後他眼就看到了蘇格,認出他是蘇家的人。“蘇家的?”蔣蔚然若有所思點點頭,蘇家在國內珠寶界名頭不小,沈遇手下產業涉及珠寶奢侈品,認識蘇家的人也不足為奇。蔣蔚然還想問些什麽,病床上蘇格手指動了動,從嗓子裏難受地哼出聲,他忙收了聲走上去查探。蘇格意識在蔣蔚然同沈遇說話時就漸漸恢複了,隻是雖然朦朦朧朧醒了過來,身體卻暫時沒法動彈,緩了好會才發出些動靜來。他聽到了蔣蔚然口的什麽晶狀體穿破渾濁,玻璃體刺傷……聽著就很嚇人。但已經有心理準備了,因為上輩子就沒能保住眼睛。已經習慣了失明的日子,再經曆次蘇格還是覺得難受。他以前驕縱慣了,旁人總以為他不學無術,但好巧不巧生在珠寶世家,蘇格最能拿出手的就是珠寶設計天賦。失明了,就沒可能拿起筆畫設計稿了。蘇格動了動手指往臉上摸去,眼前蒙著層厚厚的紗布,眼睛處傳來隱隱的疼痛:“我的眼睛……”聽著蘇格沙啞的聲音,蔣蔚然笑了下:“沒什麽大事,不會失明的,頂多視力會受到點影響。”蘇格愣了下,懷疑自己聽錯了:“什麽意思?”蔣蔚然有些奇怪地看著他:“什麽什麽意思。”“我,我的眼睛,不會失明?”蔣蔚然樂了:“我還第次見有人知道自己沒事,這麽錯愕難以置信的,怎麽著,你還盼著非得出點事啊?”蘇格緩了半天,才想明白蔣蔚然話的意思。不會失明,眼睛沒事。蘇格禁不住想這難道就是重生的福利嗎,他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問道:“是隻會視力下降嗎?”蔣蔚然“嗯”了聲。“會影響到視物立體感和顏色認知嗎?”蘇格聽到那聲嗯,欣喜若狂,又緊張兮兮補問了句。這兩樣東西是個珠寶設計師萬萬不能失去的。蔣蔚然有些遲疑,本來按昨晚那個傷勢肯定會受到影響的,但是現在他也不確定了,隻安慰了句:“你別太急了,慢慢養著,會越來越好的。”拍了拍蘇格的肩膀,蔣蔚然交代了兩句好好休息之類的話就出了病房。兩人交談的時候,沈遇直沒說話。蘇格有些心不在焉,眼睛看不見了聽覺就變得敏銳起來,他聽到旁邊還有沉穩的呼吸聲,知道還有個人,有些不自在地問了句:“是你救了我嗎?”“嗯。”沈遇看了他眼,走到旁的沙發坐下,拿起桌上的雪茄盒抽出支。“謝謝你。”沈遇沒說話,慢吞吞用火柴點燃香柏木片,將雪茄湊上去緩慢旋轉,直到看到雪茄頭部變黑冒出點青煙,沈遇才吸第口。蘇格隻聽到最初火柴劃過的那聲“嗤——”,後麵病房就陷入了片沉寂。沈遇的動作顯得有些溫吞,在裝修精致的vip病房裏,他靠在沙發上吐掉淡淡的煙,品味著嘴裏留下的香味。蘇格不敢說話,差不多過了半分多鍾,沈遇才吸了第二口。就這樣,沈遇每吸口都要等上大半分鍾,蘇格不是這種慢吞吞的性子,心裏暗自嘀咕了聲,覺得救自己的這位應該是個跟老爸差不多大的老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