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小天是個純粹的混血兒,爸爸是北方人,媽媽是南方人,兩個地方雖然相隔不遠,但飲食差異極大,顧小天吃東西的口味隨媽,偏愛蒜泥油碟,他是真心實意的想要安利李時昂,每一樣醬料的量都放的恰到好處。回到餐位上時火鍋已經沸騰了。李時昂迫不及待的想讓顧小天嚐嚐自己的甜口醬料,坐下後立刻往裏麵放牛肉,薄薄的牛肉卷下鍋後瞬間變了顏色,看的顧小天直咽口水。李時昂一抬頭就見小天哥哥黑溜溜的眼珠死死黏在他的筷子上,脖頸上小巧的喉結不住的浮動。好玩。原本要夾給顧小天的肉被放到了蒜泥油碟裏,李時昂緊張又期待的說,“你知道嗎,這是我第一次吃火鍋不放麻醬,也是我第一次吃蒜。”顧小天盯著他的碗,問,“你不吃蒜嗎?”“是啊,我覺得蒜味道太重,不過話都說出口了,那就挑戰一下唄。”李時昂夾起那塊沾滿蒜泥耗油香菜蔥花的牛肉,一口放進了嘴巴裏。顧小天的視線被迫挪到了李時昂的臉上,他的表情可謂是五味雜陳,在短時間內變化萬千,由最初的“這什麽玩意”到“好像還不錯的樣子”最後定格在“臥槽這也太好吃了叭”。顧小天成功安利了自己喜歡的東西,心中大為滿足,也有點小得意,“怎麽樣,是不是覺得以前那些火鍋都白吃了?我就不理解北方人火鍋為什麽愛吃麻醬。”此話一出,擺在桌麵上的就不是單單嚐試新鮮事物這麽簡單了,而是關乎南方與北方的榮譽之爭。李時昂死鴨子嘴硬,“一嘴蒜味,不如直接吃蒜,你嚐嚐我們的麻醬,今天就讓你好好理解一下。”一嘴蒜味的評價令顧小天很不樂意,打定主意不管麵前這碗醬料好不好吃他都要diss,就一嘴麻醬味,“好,我嚐嚐。”涮肉,蘸醬,吹涼,咀嚼,從始至終顧小天都非常平靜。他太擅長表情管理了,讓試圖從他臉上找到一絲端倪的李時昂感到十分挫敗。待顧小天吞咽下口中的肉,便端端正正的坐直了身體,如同美食家一般,準備開始他言辭犀利的評價。李時昂杵著下巴忽然陰惻惻的說道,“這店裏一百個人,九十九個都吃麻醬,那個不吃的是我。”顧小天依舊麵無表情,“嗯,挺不錯的,甜中帶辣,陰陽調和。”話音剛落,兩人對視,都笑了起來。火鍋越煮越辣。r國紅酒莊園的廚師擅長西餐,嵐山別墅的廚師則偏向清淡,顧小天早不像以前那麽能吃辣了,他用牙齒咬著自己滾燙的舌尖,無奈的放下筷子。“不行啦?”顧小天睨他一眼,李時昂知趣的更改較為不妥的詞匯,“吃飽啦?”顧小天這才點了點頭,並喝掉最後一口可樂。李時昂看看他們桌上東倒西歪的四罐空可樂,又看看隔壁兩個大哥桌上一瓶瓶擺放整齊的空啤酒,忍著笑道,“那我們走吧。”按理說作為哥哥,顧小天明知他還沒吃飽,應該等他一會,可現在已經快九點了,距離他寢室門禁還有一個多小時,顧小天想再去做點別的事,“好。”兩人起身,到吧台結賬。“您好,一共二百三十元。”李時昂拿出手機,掃碼付款,顧小天無意中看到他朋友圈上被紅色橢圓形包裹的三位數字,是讓人羨慕的熱鬧。從火鍋店裏出來,李時昂伸了個懶腰,舒服的發出一聲輕吟,“還是外麵涼快——”“你,要回學校了嗎?”顧小天故意停頓,向李時昂傳達自己的不舍。“才八點四十,早著呢,我們去東山公園那邊打會球消消食怎麽樣?”顧小天簡直愛死弟弟的善解人意了,“好啊。”東山公園在a大附近,卻鮮少有a大學生出沒,大多都是來鍛煉身體的中老年人,又或者是附近居民樓的小孩,而這個時間他們大多都回家了。兩人到的時候公園裏隻有一群十五六的小男孩在打籃球,球場上的秋千架上坐著幾個和他們同齡的小姑娘。顧小天本來還納悶去哪弄籃球,一看這場景就什麽都明白了。“欺負小孩,不好吧。”“你信不信他們會求著我和他們打?”看樣子a大籃球社長美名在外了。顧小天卻不太願意同這幫孩子一起玩,他怕自己失了分寸,而在他猶疑之際,李時昂已經走到了球場旁,看到他,那群半大孩子都停了下來,見到偶像似的一擁而上。李時昂此刻充分的展現了他出色的領導才能,畢竟孩子王也不是一般人能做的,十幾歲的少年正值叛逆期,對任何人都七個不服八個不憤,沒點能耐怎麽可能降服住。站在人群中的李時昂轉過身,笑眯眯的衝著他招手,“來啊!”顧小天控製不住自己朝著那個方向走去的腳步。他向往這樣的夜晚,月亮,燈光,微風,斑駁的球場,破舊的籃筐,以及那些對籃球滿懷熱愛的少年,就像是曾經的他。“我們小天哥哥,非常牛逼的控衛。”李時昂攬著他的肩膀,如此介紹道。崇拜的眼神齊刷刷的落在了顧小天身上,“時昂哥說牛逼,肯定就很牛逼!”他們這樣也不全是因為對李時昂的信任,主要顧小天太高冷了,顯得深不可測。俗話說期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李時昂將一眾小孩分成兩隊,他與顧小天各帶一隊,先得六十分就算贏,野球場的規則散漫,顧小天不熟悉孩子們打球的風格,也不敢和他們有過多的交流,前兩球打的就比較獨,自己帶球突破,直接投籃。隻用了三分鍾他就讓那群孩子們眼中的崇拜化作鄙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