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把醫院的事告訴我父親的?”而麵對小總裁難得的冷臉,和近乎稚氣的拷問,何穆表現的極為從容,他嘴角上揚,那細微的弧度都透著一股子儒雅風度,“是我。”顧小天被他氣的想吐血,更能理解李時昂了,原來從頭到尾都被人欺騙的感覺是這樣,他媽的,憋屈。顧小天強忍著心裏的惱火,一字一句道,“是我父親主動聯係你?”“嗯,沒錯。”“什麽時候。”“我入職的半個月後。”何穆笑的很溫和,又帶著點無奈,“很抱歉,他抓住了我的把柄,我沒有辦法。”難不成這就是傳說中的“出來混遲早要還”?日日日日日!對不起弟弟。顧小天想著報應二字,倒是冷靜不少,他隨口一詢問,“什麽把柄?”何穆沒有回答,而是反問道,“您會繼續留我為您工作嗎?”這還真把顧小天給為難住了,按理說像這種“一仆二主”的員工,他不該再留,可何穆做事細心又妥帖,他用著十分方便,最主要是這長相……舊照片似的,不大舍得。“當然不會留。”何穆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絲絲的裂痕,他推了推眼鏡,自然的掩飾了過去,“那我現在可以告訴你,這把柄是什麽了。”顧小天先是疑惑,不過很快就想明白了,顧德碩所握住的把柄,一定會害何穆丟掉工作,何穆是個聰明人,他想留住工作,自然要對顧德碩聽之任之,那麽現在,就沒必要繼續隱藏。顧小天抿唇,微冷的笑,“多謝你滿足我的好奇心。”何穆道,“我不能在這裏說……我想帶你去個地方。”“……”他們倆是再普通不過的上司和下屬的關係,壓根就沒什麽感情基礎,哪怕遭遇到背叛,顧小天也沒多憤慨,充其量一時惱火罷了,不至於非要刨根問底。可,何穆這表情,一臉我有關於你的隱情……顧小天的好奇心禁受不住這樣的挑.逗。“我發誓,不會耽誤你多長時間。”“嗯。”顧小天是第一次乘坐何穆駕駛的車,簡直比他家用了二十年的司機還要穩定,就這樣,還隔三差五被人剮蹭,可見其倒黴程度。何穆一路穩穩當當的開到了郊外,他沒什麽表情,把氣氛搞得很僵,顧小天甚至一度懷疑他要找個地方殺了自己拋屍荒野,慌神之下拿出手機來搜索地圖。不由愣住。前麵不遠就是a市最大的墓園。車停下後,何穆道,“稍等一會,我想去買束鮮花。”顧小天隱隱猜到了一些,卻不大敢相信,手心裏漸漸冒出汗。何穆進到花店,很快就捧了一束綻放極美的康乃馨出來,“走吧。”他表情淡然又溫和的領著顧小天走進了墓園。趕上陽光正好,墓園裏雖草木凋零,但不顯蕭瑟淒涼,腳踩在殘雪上,發出吱吱的聲響,寒風中,隱約能嗅到康乃馨清淡綿柔的香氣。何穆在一處墓碑前停住腳步,側過身,將花束放到了墓碑前。顧小天在看到墓碑上的名字時,身體已然僵硬,那無意識逃避的多年前的記憶再度浮上腦海,一幕幕無比清晰且刺心。人就是這樣,快樂的回憶容易模糊,而刺心的事情永遠深刻,隻需一點契機,便如昨日之事重現。十四年前,a市還沒有所謂富人區的嵐山別墅,他住在地理環境更好麵積沒這麽大的別墅,剛剛穿越到這本裏一月,在某個雨夜裏,年僅八歲的他偷偷跑出去,被從“他”出生以來就一直照顧他的女管家尋回,他不可抑製的對女管家生出依賴,沒多久……準確的說,是正好兩個月後。別墅失火了,他被濃煙圍困在二樓的臥室,窗戶封閉,無處可逃,隻能縮在角落裏,用棉被捂住自己的口鼻,艱難的呼吸。之後,他得救了,毫發無傷,而女管家死在了那場大火中。顧小天在院子裏看到了女管家的屍體,很多地方都被火灼傷,平凡卻溫和的麵容以看不出原本的模樣,死因是二氧化碳中毒。她的名字叫,穆久芹。像個武俠裏的女中豪傑。“她是我媽媽。”何穆終於開口了,“看樣子你還記得她,也不枉她一手把你帶大。”顧小天嘴裏生出濃鬱的腥味,嗓子幹澀疼痛,他迎著刺眼的陽光,看向何穆,勉強說道,“你知道我的事?你是故意接近我的?為了,給她報仇?”一連三個問題,何穆都遊刃有餘的回答了,“三歲那年,我爸做生意失敗,家裏每天都有人來追債,我爸走投無路之下甚至想到了跳樓,被我媽攔下了,她說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沒什麽大不了的,後來她就不怎麽回家了。”“我常以為爸媽離婚了,偶爾和她通話,我哭著讓她回來陪我,她也哭,一邊哭一邊安慰我,開始說不行,要在外麵賺錢,後來說……這裏也有一個小朋友,比我更需要她,我當時覺得她有新的家庭,新的孩子了,氣的好長時間沒有和她通話。”“直到我九歲那年,除夕夜前一天晚上,她回到家,把你的事告訴了我,我從那時就對你很好奇。”“故意接近你不假,但報仇談不上。”何穆蹲下身,輕輕撫了撫墓碑上的名字,“我媽媽早在做這份工作的時候,就知道其中的風險,她想給我安穩的生活,沒辦法,選擇了拿命博。”顧小天手指已經攥的一塊青一塊紅,他啞著嗓子,斷斷續續道,“是,是因為我,我太親近她,所以……”“嗯,所以你能補償我嗎?”“怎麽,補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