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冬暖陽。


    魯陽城中,袁譚在重壓下急的是團團轉。


    當他看到孫堅送來的那孔伷的腦袋時,他整個人都蒙圈了。


    這一次,就連一向能給他安慰的逢紀也說不出話來了。


    自孫堅圍城後已有半月餘,他們都已深刻的認識到了這對手的實力。


    江東猛虎,果然是名不虛傳。


    不但他自己每每身先士卒,勇不可當,其麾下大將韓當黃蓋也各個是武藝不凡。


    袁譚很清楚,若非有文醜和典韋兩個大將幫忙協助,以及將士用命拚死抵擋,這小小的魯陽城怕是早已淪陷,他自己也早就身首異處了。


    也因此,袁譚很明白,靠自己這點人是不可能擊退孫堅的。


    如今,豫州援軍變成了敵人的增員,孫堅徹底沒了後顧之憂,袁譚心中是充滿絕望,知道落敗隻是個時間問題。


    甚至,如果運氣不好的話,可能下一場戰鬥便是他們的死期。


    一念及此,袁譚是仰頭望向太陽,看著那和煦的暖陽,他知道馬上又一場慘烈的戰鬥即將打響。


    這是近日來每天必然的節目,孫堅解除後顧之憂後,是每日連戰。


    然而,很快袁譚便發現了,今天的這個節目似乎有了變化,時間過去了許久,但孫家的大軍卻並未攻城。


    略感困惑的袁譚登上了城樓,詢問觀察情況,卻發現城外的孫堅大軍竟然少了一部分。


    “這,這是發生了何事?”


    “難道,難道有援軍來了不成?”


    被困於城中袁譚不知道,他還真猜對了!


    且說在日前,攻城戰後孫堅是誌得意滿的與諸位親朋好友們舉杯歡飲。


    潁川援軍將至,魯陽城破城便是指日可待,眼下的中原大地根本沒有人是他孫堅的對手。


    也許那袁紹曾經很是厲害。


    但是,在他向蘇曜屈膝的那一刻,他就失去了對天下諸侯的號召力。


    大家推你當盟主,你卻未戰先跪,實在是令人失望。


    於是乎,大家各做各的打算,袁術反倒爭取到了更多的支持。


    不但有潁川太守李旻的投奔,孫堅這豫州刺史的封官同樣也沒有受到當地的反對。


    一時間,袁術以南陽為基點,光憑自己的名聲,就賺的了幾乎整個豫州的陳、梁、魯、沛國和潁川汝南兩郡四國之地。


    這可是富庶的中原之地,哪裏是偏距南方的長沙可以比的。


    這讓孫堅如何不得意呢?


    隻待潁川援軍一來,全軍總攻下,勝利是唾手可得。


    然而,他卻沒想到,自己不但沒等來潁川的援軍,反倒是等來了潁川的求援!


    一支打著蘇字旗幟的軍隊襲擾了潁川軍的後勤路線,並且和他們發生了衝突,潁川的援軍指望不上了,甚至還要他前去救援。


    “蘇字旗?難道那冠軍侯來了不成?!”


    孫堅的營地中,孫堅雙瞳巨震。


    冠軍侯威名他也是有所耳聞,知道那是一個強敵。


    但是,那冠軍侯不是和袁紹一起西征董卓了嗎?


    算算時日,也不過才一個多月,不到兩月的時間,怎麽會如此快的就回來?


    要知道,洛陽到長安此去八百餘裏,其中從函穀關到通關的這一半路程都是走山路的崤函道。


    就是平日裏正常行軍都要畫上續多時間,就更別提追擊堵截還有攻城拔寨的時間了。


    這麽點時間,就算他一切順利,能打到長安城下也就了不得了,哪裏還能回來?


    更何況,若是董賊落敗,漢帝歸來,那消息還不早就傳遍了天下?


    孫堅眉頭緊鎖,心中充滿了疑惑和不安。


    他深知冠軍侯蘇曜的威名,也知道此人絕非等閑之輩。


    若真是蘇曜率軍來襲,那自己恐怕難以抵擋。


    “文台,莫要驚慌。”


    這時,一旁的程普開口安慰道,“那蘇曜即便再強,也不可能如此神速回到中原。”


    “想是那冠軍侯另有安排,或許隻是派了少數兵馬前來騷擾罷了。”


    孫堅聞言,微微點頭,心中稍安。


    他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開始分析眼前的局勢。


    “公覆所言有理,那蘇曜即便回來,也不可能傾巢而出。”


    “況且,他若真有大軍在此,又怎會隻派些小股兵馬騷擾?”


    “定是他西征不利,或是遇到了什麽麻煩,又或者是他心知手下們都是些無能之輩,不是我等對手,這才不得不分兵前來。”


    “哼,如此看來,這冠軍侯所謂的百戰百勝,功冠全軍怕是有些言過其實了吧?”


    孫堅冷笑一聲,抿了口碗中之酒。


    嘴上說的不屑,但實際上孫堅卻是提高了十足的警惕。


    在他看來,蘇曜即便是再厲害,也不可能麵麵俱到,更不可能同時應對多方的威脅。


    他既然選擇了西征董卓,那就必然要麵對關中的險峻地勢和董卓的頑強抵抗。


    在這種情況下,他還能抽出兵力來騷擾自己,已經是很不容易了。


    搞不好,這冠軍侯倒還真不是個無謀的匹夫,確實當的上是個難纏的對手。


    “那潁川的軍情咱們是管還是不管?”吳景問。


    “管!當然要管!”


    孫堅不假思索道:


    “如今某乃豫州刺史,若是不管境內安危,豈不是令諸位府君離心?”


    “不過,我們也不能都過去被人牽著鼻子走,圍城之事絕不可半途而廢!”


    當即,孫堅便下令,讓侄兒孫賁和別部司馬韓當率領各領三千人馳援,自己這邊繼續圍城,施加壓力,不給袁譚等人可乘之機。


    然而,這一次,終於輪到孫堅吃敗仗了。


    孫賁和韓當本以為是蘇曜分兵回來的小股人馬帶著洛陽的守兵出關,誰知等到了潁川才發現,這裏的人竟然是


    “胡人?還有遼東兵?!”孫賁差點吐血。


    沒錯,來人正是姍姍來遲,遠道而來的張飛和公孫瓚的帶來的六千步騎援軍。


    本來這些人是準備在蘇曜討董進京的戰鬥中發揮作用的。


    但是,一方麵是蘇曜實在太快,另一方麵遼東又實在太遠了,他們部隊的組織也並非全騎急奔。


    以至於,當蘇曜打完董卓後西征都走了一個多月,這些人才穿州過郡的剛剛趕來。


    不過,雖然他們走的慢了點,但是得益於蘇曜討董順利,中原和河北的諸侯雖然各懷鬼胎,野心勃勃,但是總算大家麵子上的還未徹底撕破臉。


    所以,這些遼東援軍們與洛陽城中盧植關羽等人的溝通還是順利的。


    在得知了自家典韋兄弟被困魯陽後,張飛自然是義不容辭,前來支援。


    而公孫瓚也充分發揮了自己麾下白馬義從和胡人騎手的特點,隻靠三千騎兵打著蘇曜的旗號,就牽製住了潁川萬餘人馬不得動彈。


    更是在孫賁和韓當趕來支援後,打出了一次漂亮的伏擊,讓那些南方的精神小夥們在中原大地上狠狠的領教了一下什麽叫鐵騎凶猛。


    “媽呀!”


    “擋不住!”


    “快跑,快跑啊!”


    在清晨的薄霧中,在潁川的平原上,白馬義從與遊牧騎手們縱橫馳騁。


    他們抓住的時機非常巧妙。


    這是韓當與孫賁的大軍剛剛離開大營繼續前進的時候,騎士們便在嗚嗚的號角聲中殺來。


    騎士們的馬蹄聲如雷鳴般響徹雲霄,卷起陣陣塵土,孫堅軍這些來自淮泗的南方戰士們哪裏見過這等場麵,當即便是被殺得一片混亂。


    公孫瓚本人更是身先士卒,親自率領著白馬義從,在戰場上穿梭自如,他們身著白袍銀甲,如同幽靈一般,在敵陣中忽隱忽現,給予敵人致命的打擊。


    而那些胡人騎手,更是如同脫韁的野馬,肆意踐踏著敵人的防線,他們的箭術精準,每一箭都能準確命中目標。


    孫賁和韓當見勢不妙,急忙下令撤退。


    然而,在鐵騎的追擊下,他們的撤退變得異常艱難。


    士兵們在混亂中四處逃竄,有的被鐵蹄踐踏,有的被箭矢射中,哀嚎聲此起彼伏。


    “不要慌,不要怕!”


    “再往前,再往前就是潁川軍的控製範圍,他們不敢再深追的。”


    混亂中,孫賁拚命鼓舞士氣。


    隻要再跑一陣,就要到潁川軍的據點附近了,到了那裏,他們就能重整旗鼓。


    雖然這場敗仗令人心痛,但是隻要逃得性命,一切就還能再來。


    然而,就在這時,突然前方的路邊又是一聲爆喝傳來:


    “燕人張翼德在此,賊子速來受死!”


    張飛率領步卒戰士們,堂堂登場。


    他們從道旁殺出,正好攔住逃兵的路線。


    韓當見狀,怒喝一聲,提槍出戰。


    眼前這般混亂中,韓當很清楚,唯有斬殺敵將,方有一線生機。


    然而,他卻沒想到,自己拚死一搏卻根本不是對手。


    僅僅二十餘合後,他便被張飛一矛刺殺於馬下。


    這一下可把孫賁看傻了。


    他萬萬想不到,自家陣營中一向勇不可當,武勇不遜於程普黃蓋兩將的韓當竟然被一無名之輩如此輕易斬殺。


    當即,孫賁知道自己是沒辦法把這些人有組織的帶回去了,隻好下令大家各自逃跑,生死有命。


    這也幾乎是約等於給他們這支援部隊判了死刑。


    缺少騎兵和戰馬的他們,麵對白馬義從和胡騎們的追殺最後幾乎是被殺得全軍覆沒。


    唯有那孫賁走了狗屎運,帶著區區數人逃脫,回報孫堅這悲慘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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