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光明假咳一聲,將孟勝東的話打斷,“別老想當年了,今天是孩子的生日,誰有工夫聽你想當年。”孟勝東收了聲,極具福相的臉飽有深意的微微一笑,場麵變得尷尬起來。這時方思瑜打破僵局,“啟辭,你不是說頭暈嗎,現在好些了嗎?”郭啟辭呆愣了一下,他沒頭暈啊。可被方思瑜暗地剮了一眼,這才反應過來,“嗯,好多了。”方思瑜一臉溫柔,“如果一會撐不住了就說,別硬撐著傷了身體。”“哎。”孟勝東笑眯眯的拉著郭啟辭,“啟辭,你還沒見過翟老和翟少吧,他們可是咱們a市響當當的人物,今天來這裏的大多都衝著他們的名頭。要是能得到他們的照拂,誰也不敢欺負你了。”暗箭射得郭光明快成了靶子,咬牙切齒可臉上還得帶著燦爛的笑容。孟勝東的話說得直白,畢竟是郭啟乾的生日會,大家心照不宣就行,哪有這麽赤裸裸的說出來的,在場聽到的人頓時臉色有些不好看。翟老表情依然未變,卻對這個年輕人有些好奇。他這個兒子雖然至始至終臉部表情都沒變過,可他能感受到,自從郭啟辭出現,翟軼的眼神就圍著他轉,嘴角還微微勾起。當然,這點幅度外人根本看不出來,但是他是誰,這小子的爹!撅起屁股就知道拉什麽屎。“翟老,翟少,這就是郭家的長子,今晚主角啟乾的同父異母哥哥。啟辭,還不快點給翟老翟少敬一杯。”這原本應是他這個父親該做的事,孟勝東地位並沒他高和翟老翟軼也不熟悉,卻越俎代庖直把郭光明氣得夠嗆。今天在場這麽多名流,都沒人敢像孟勝東一樣和翟老翟軼套近乎,他至今都沒能把郭心慈和郭啟迪介紹給翟老和翟軼。這個孟勝東竟然這麽大膽越過他把郭啟辭給推出去了,簡直欺人太甚。郭啟辭下意識望向郭光明,郭光明的臉色這才好看了些,木是木了點好歹還知道誰才是真正的爹。郭光明擺出一副慈父的模樣,“啟辭,還不快敬酒,別讓翟老翟少等著。”一旁的侍者端上一杯酒,郭啟辭拿了起來一口悶了下去,喝完還不忘酒杯朝下以示喝完了。頓時場上一片安靜,郭光明的臉都綠了。翟老笑了起來,“這小夥子不錯,實誠。小軼,你覺得呢?”郭啟辭剛舒了口氣又緊張起來,剛才做完那動作就發覺不對了,這是什麽場合喝的又是葡萄酒怎麽可以用一口悶這麽粗俗的動作。還好翟老沒介意,否則郭光明回頭肯定會把他給削了。可他翟老後麵一句話,郭啟辭心裏又高高懸起。郭啟辭他對翟軼並不算了解,卻又比在場人多知道些東西。說起來上輩子他的工作還和翟氏有關,他是翟氏乳品旗下一個小業務員,因此對於這個最大的boss也有所耳聞。翟軼,目前名聲正常,可八年後卻是惡名昭著。傳說他房中暴虐成性,玩死了不少人,翟家大宅的牆壁都嵌了不少屍體,直到八年後三十八歲還是孤家寡人。雖說傳說不靠譜,可也非空穴來風。翟軼手腕鐵血,六親不認,麵部表情僵化,有不良癖好也不是不可能。郭啟辭從前參加年會的時候遠遠見過翟軼,那時候的翟軼比現在更具備冷凍功能。他一出現原本活躍沸騰的年會瞬間降到冰點,身邊同事惟妙惟肖的訴說著他的恐怖緋聞,更是令他感受到了北極的冷。郭啟辭整個人都緊繃了,眼神不敢往翟軼那個方向瞟,重生一次他更加惜命了。翟軼正大光明的掃著郭啟辭,發出今天第一聲,“嗯。”雖然隻是一個字,在場的人也詫異到了,沒想到這麽個無奇的小子能引來翟軼的認可。要知道翟軼若是不想理會的人,就算是翟老出聲也毫不給麵子。大家沒想到翟少今天興致這麽好,早知道這麽好勾搭,他們剛才就不那麽謹小慎微不敢向前。郭光明看到連郭啟辭都能得到翟老和翟少的誇讚,心思頓時活泛起來,也想將郭心慈和郭啟迪兩人推出去。可郭光明的嘴才剛張開,孟勝東卻出聲打岔:“老郭,聽說你花了大價錢買了個元代青花瓷,怎麽不拿出來給大家夥瞧瞧?正好翟老在,讓他鑒定鑒定,你這大老粗懂什麽古董,別被別人給騙了。”翟老和翟軼會來,一半也是衝著這個青花瓷。翟老最好收藏古董,而最熱衷的則為瓷器和字畫古書。當年翟家發家跟古董有極大關係,憑借一雙慧眼淘了不少好貨。這些年把公司事務轉給翟軼之後,閑暇時候都在忙活這個。果然翟老一聽到青花瓷眼神都不一樣了,郭光明此時也隻能順著杆子往下爬,讓人把青花瓷瓶子搬過來。這個孟勝東就知道壞他的事,這麽把瓷瓶拿出來他還怎麽順水推舟送給翟老,原本的計劃全被打亂。翟老看到瓷瓶的時候眼神閃過一絲錯愕,“我能近距離看看嗎?”郭光明哪有不同意的,“當然,翟老您幫我瞧瞧這玩意是不是真的?我也不大懂,就覺得好看就給買回來了。”元代青花瓷因製作精美而傳世極少,故而異常珍貴。根據時間大致分為延祐期、至正期和元末期三個階段,其中又以“至正型”為最佳,而郭光明的這隻瓶子正乃景德鎮製造的元代至正型花龍紋青花瓶。翟老帶上白手套,拿起郭光明準備好的放大鏡查看著。眉頭越皺越深,郭光明心頭一涼,難道這是假的?他可是花了大價錢買的!不僅郭光明在場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結果,什麽心思都有,想看正品也想看砸贗品場景。郭啟辭心裏十分忐忑,忍著不要將目光瞟向郭啟乾。雖然萬能王教他死賴住不承認,可一看到郭啟乾就忍不住心虛。翟老查看了很久,終於放下放大鏡摘掉手套。郭光明的聲音都有些發顫了,“翟老,怎麽樣?”翟老微皺眉並沒回答,而是把手套遞給翟軼,“你來看看。”這舉動讓大家都一頭霧水,翟老鑒寶絕對是大行家。而且翟老非常喜歡青花瓷,對它的了解更是深刻,是什麽樣的瓶子會讓翟老也不敢確定呢?最令人震驚的是,這麽個瓶子竟使翟軼萬年不變的表情發生了細微變化,似乎有些不可思議,又帶著隱隱喜色。郭啟乾也察覺到了不對勁,不由望向郭啟辭。郭啟辭早就等著這一刻,一臉呆滯兩眼無神,他原本就長得憨直,這下裝都不用裝。翟軼查看完畢時,朝著翟老點了點頭,一頭冷汗的郭光明終於忍不住,“翟老,翟少,這是怎麽說?”全場全都靜了下來,連音樂都停住了,翟老雙手撐在降龍木拐杖上,聲音擲地有聲,“確實為元至正型花龍紋青花瓶,為元代至正九年所出。”“翟老,您的意思是這是真品了?”郭光明頓時舒了口氣,這個瓶子他可是花了六百多萬買回來的,雖然已經找了專家鑒定,可有翟老的話,他更加放心了。眾人議論紛紛,沒想到郭光明竟然存有這麽個稀世珍品,此瓶畫風豪放,繪畫層次繁多,乃青花瓷中的精品。大家不由想起價值2.3億的主體紋飾為“鬼穀子下山圖”元青花瓷,此瓶不知又是何等天價。郭啟乾震驚不已,不可思議的盯著郭啟辭,恨不得瞧出個洞來。翟老搖了搖頭,望著瓷瓶表情有些恍惚起來,“是真非真,是假非假。”第9章眾人被翟老這話繞暈了,郭光明剛放下的心又懸了起來,要不是對方是翟老,他這暴脾氣肯定就忍不住一拳過去了,“翟老,您這意思是?”“這瓶子大部分確實是真的,可是這一片,卻不是原物。”翟老指著瓶子上的龍頭,在那一片畫了個圈。一句話如同驚雷一樣在場上炸開,全部的人都大驚失色,就連郭啟辭也忘了低頭把自己存在感降到最低,下意識的望了過去。郭光明額頭上冒出冷汗,聲音都顫抖起來,“翟老,這,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一個完整的瓶子怎麽會有一部分是假的?”此時一直靜觀的翟軼出聲了,“這個元青花瓷原本已經破碎,是經過修複才變得完整。其中有一片丟失,後人重新製作補上去的。”這下徹底炸了鍋,全場議論紛紛,如果真是這樣,這個元青花瓷瓶的價值就變得尷尬起來,而且缺失的還是龍頭這個重要位置。果然應了方才翟老的那句話,是真非真,是假非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