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謝恪心裏知道,重啟一個世界沒有那麽容易,之前從來沒有一個人實現過,就連主神也沒有做過,況且《名留青史》這個世界是高級世界,什麽意外都有可能發生,但他心裏隻想著知玉,其他的事情都不在意。  知玉也重生這種可能性,他不是沒有想過,隻是……不願意麵對而已。  可待這個最不願麵對的事情很有可能成為現實的時候,謝恪的反應也很快。  他獨自呆在雅間的那段時間,已經讓人把昭王今天在外的行程都盡量打聽清楚,雖然不能完全掌握,比如媚閣那邊就模糊著,老鴇都是個頂個的人精,對於昭王在那裏的具體動作,怎麽樣也不敢透露,隻說自己什麽都不知道,但是沈泱那遭可是在風月樓,多少雙眼睛看著,稍微一問就知道了。  謝恪如今很確定,沈泱就是一個隨著世界重啟逆流的數據,元明刀也很可能是,他們都無所謂,隻是知玉……怕就是自己的劫了。  但是他拚了命才讓這個世界重啟,才能讓自己再次見到知玉,無論如何都不會放棄。  “你也不用擔心知玉,”謝恪想到這裏,對沈泱說道,“他是我的,我自然會守著他的。”  “你給我離他遠一點!”沈泱反應過來了,一聽這話,臉上露出幾分凶狠來,“上輩子你害他害地還不夠嗎?”  謝恪對他就沒什麽好臉色,嗤笑一聲,道:“你是以什麽身份來和我說這句話?跟我說要保護知玉,你配嗎?今天在風月樓,他理你了嗎?上輩子的皇印,又是誰偷出來,送來給我的?沈泱,你真的覺得一切重來,以前的事情就一筆勾銷了嗎?”  謝恪這一連串的質問讓沈泱臉色發白,但他這些話說出來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不斷提醒之前發生的事情,仿佛也有一把刀子往自己心頭紮,紮地血肉模糊。  但在別人麵前,謝恪向來不會示一點弱,他從座位上站一下子了起來。  雖然比沈泱小了幾歲,但是他習武,比現在還瘦弱的書生沈泱還要高一點,他俯視著沈泱,一字一句地說道:“合作這件事情,你願意跟我就跟著,但別覺得自己有和我談判的籌碼,沒有你,我的事一樣做,你若是給我使絆子,我保證你死無全屍。  特別是知玉的事情,我自有計劃,做好你自己的事情,不準插手,也不準再去打擾他。”  “你!”沈泱氣極,“欺人太甚!我當時……明明就是因為你騙我的!是你騙我說這樣會對知玉更好的!”  “事情都是你做的,全都怪到我身上,就覺得自己沒有作孽了嗎?自欺欺人。”謝恪冷笑一聲,“滾吧,我那時候還願意收留你用你這條白眼狼,你應該感激我才對。”  “你!”  沈泱氣得一句話都說出不來,他飽讀詩書這麽久,可惜兩輩子都沒學怎麽罵人,在這個時候是弄不過謝恪的,最後還是一肚子氣掙紮著被謝恪家的仆人送出去了。  仆人回來之後,看著他臉色不好,便多問了一句:“主子,是沒有談好嗎?”  “他是有些用,隻是如今想法太多了,”謝恪看了他一眼,道,“放心,他還會回來的,以後若是看到他在這附近轉,沒必要趕他,他若是想進來,就讓他進來,打掃一件偏房給他住著,日常吃食不用短缺,他若是想見我,就說我有空的話,會來見他的。”  仆人點頭,很快就退下了。  昨天晚上事情太多,謝恪徹夜未眠,一大早是強打著精神進宮當差。  他懷裏還揣著一塊沒有送出去的玉佩。這玉佩是這具身體死去的母親留給他的唯一一樣東西,在劇情裏很重要。上輩子,知玉一直想要,他其實沒有別的意思,隻是想在這東西上麵得到一點點安全感,像是一個承諾,但謝恪卻一直沒給。  因為按照劇情,這玉佩是重要道具,在後麵的劇情裏麵有大用處,是不可能給別人的。  謝恪現在想起之前的自己,隻覺得可笑,執拗於那一點劇情完成度與其他不該執著的東西,總覺得自己還有機會補償知玉,身在局中不知局,永遠分不清最重要的東西是什麽,之後所有的痛苦,都是報應罷了。  本來想在昨天把這個送給知玉,雖然不能一下子都把自己的意思說清楚,但是至少是彌補了一點遺憾,也算是個寄托。  現在再看,這個玉佩,知玉是肯定不會收了吧,不當場摔了就已經算是脾氣好了吧。  謝恪苦笑一聲,頭一回覺得自己束手無策了,走向哪裏都是死路一條。  感情這種事情是無解,在這個時候若是湊上去,隻會讓知玉討厭,他對自己避之不及的態度已經很明顯了,謝恪之前是以為他忘記冰湖那件事,又不喜歡理外人,現在看來,隻是單純想離自己遠一點而已。  可若是順著知玉的想法來,真的不上前,隻遠遠地看著,謝恪又覺得自己真的做不到。  琉璃宮裏知玉那個院子不知道在什麽時候守衛多了一倍,而且現在元明刀就睡在他邊上,這個小孩警惕心很高,一有什麽動靜就醒,謝恪很難再找到機會進去了。  他接受了皇帝的命令,和謝霖一起負責武舉的事情,這段時間少在宮中,又忙地腳不沾地,算起來,已經一月多沒見過知玉了。  他麵上看著沒什麽,心裏卻已經焦灼地不行了,但是這段時間知玉一直呆在琉璃宮沒有出來,大部分時間都在自己那個院子裏,即使謝恪跟著皇帝去琉璃宮,也隻能見到雲皇貴妃,不能見到他。  與之對比明顯的是,傅知玉倒是心情愉快地很,他這段時間活地極其輕鬆,每天睡到自然醒,除了晚上留宿琉璃宮的皇帝,他也看不到什麽討厭的人。  況且近來科舉將近,皇帝也很忙,沒什麽空臨幸宮妃,有點時間都來見了雲皇貴妃,但是這時間也不多,至於其他人,都不敢得罪琉璃宮。而且最近宮裏是三皇子風頭正盛,太子也沒空理傅知玉這邊,更讓他樂得清閑了。  中間他還不忘求了皇帝的恩典,讓元老太爺和元老夫人進了一次後宮,一家人其樂融融過了一天,都讓琉璃宮這地方多了不少生氣。  真正體會過這樣的生活,傅知玉就不想出去了,一時休息一時爽,一直休息一直爽,他現在陪陪娘親,養養孩子,不知道有多開心。  娘親溫柔賢淑,明刀活潑可愛,和他們相處每一刻都是高興的,隻覺得自己是個真實鮮活的人。  元明刀這段時間在琉璃宮被養地很好,臉上多了很多肉,顯得他更漂亮了,白裏透紅的,像是個陶瓷娃娃。  “春天要來了,”他拉著傅知玉的手,靠在窗台上看外麵的景色,外麵的樹開始抽出新芽來,院子裏的雪已經化了,草色遙看近卻無,一派生機勃勃的景象,臉上帶著笑容,“真好。”  采梅在旁邊也附和著,道:“禦花園的景色都沒有琉璃宮這裏好呢,宮中就咱們這兒的樹最先長綠葉子。”  傅知玉知道采梅這話不是奉承,他心裏也十分清楚這到底是什麽原因。  隻是他還不敢確定是不是對人一樣有益處,若是把自己的血混在水裏或者其他實物給娘親明刀他們吃,能否像植物一樣生命力變強?  特別是元家老爺老夫人,年事已老,即使不為人所害,身體已經不行了,傅知玉隻想讓他們多活幾年而已。  他猶豫了很久,畢竟這事情不能用常理解釋,那什麽數據病毒感染的事情他們也理解不了,但他衡量利弊,最後還是把這件事情告訴了娘親和明刀。  娘親聰慧,明刀忠心,應該都能對這件事接受良好……吧?第二十六章   當然這個解釋的過程有一點坎坷,傅知玉和元明刀一致未把重生這件事情和雲皇貴妃說,他又是把這兩個人聚起來一起說自己身上的異常的,兩人便一齊用極其疑惑的眼神看著他。  “嗯……我知道一下子沒有那麽容易接受,”傅知玉歎了口氣,“我可以給你們驗證看看,你們就懂了。”  雲皇貴妃雖然不理解這麽重要的場合為什麽元明刀這個小鬼頭也在,但是這段時間相處下來,她還是挺喜歡這個小孩的,聽話又認真,聰明地不像一個十歲孩子,簡直就是個成人,確實是個好苗子,她也理解傅知玉想培養他的心思,便不多言了。  “你身上有沒有什麽不舒服?”雲皇貴妃頭一個擔心的就是這個,“是不是陳太醫那個時候紮針給你紮壞了?”  傅知玉看到自家娘親憂心忡忡的眼神,連忙解釋道:“不是的,陳太醫每天都來請脈,他說我身體很好的,沒有留下任何後遺症,恢複速度還比他想象的快了許多。”  雲皇貴妃聽了這話,擔憂的眼神仍未退去,連帶著元明刀都擔心起來,伸出手去摸了摸傅知玉的額頭。  “主子……”元明刀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把心裏話說出來了,“您是不是……真的想多了?這事情完全沒有道理啊。”  “我真的沒有燒壞腦子!”傅知玉哭笑不得,“我證明給你們看,明刀,來試著攻擊我。”  “不行,”元明刀根本不敢動手,臉上也嚴肅了,“您現在打不過我的。”  他這段時間一有空就在院子裏麵練武,雖然不能再這麽短的時間裏麵完全恢複,但是也有個樣子了。  “放心吧,”傅知玉安慰他,“聽話,不會有事的,你不用收手,打出一拳就知道了。”  元明刀這個小孩就是聽傅知玉的話,他看了雲皇貴妃一眼,最後還是站了起來,活動了一下手腳。  沒事的,他心裏默默安慰自己,到時候如果主子承接不住,他還有餘力把拳頭迅速收回來,不會有事的。  但元明刀這一拳打出去,卻好似打在了鐵板上,傅知玉伸手接了他這一拳,然後輕輕鬆鬆地順著元明刀的力把他拉了過來,另一隻手伸出來捏了捏小孩軟噠噠的臉頰肉。  元明刀:“???”  他感覺到了自家主子一下子大起來的力氣,他根本沒辦法反抗,隻能被那力量帶著走。  “怎麽回事?”他一臉詫異,“主子你……明明沒有武功的!”  “你們現在應該相信了吧,我身上真的發生了一些變化,”傅知玉道,“是好的那種。”  院子裏的花草是明顯長地很好的,他當然不可能特意去澆血,隻是他長期在這裏住著,周邊環境也一樣受到影響而已。  按道理來說,明刀和雲皇貴妃一樣會有變化,隻是這變化是緩慢的,可能不能一下子就注意到。  若是直接吸收自己的血液應該就會有很明顯的感覺了,但是傅知玉又不敢直接在人身上嚐試,若是真的出現了什麽問題,他後悔也沒用。  不過之前說要做實驗證明給他們看看,傅知玉就取了桌子上的一個茶杯,取了母妃頭上的一隻釵,在自己手指頭上劃了一道,擠了幾滴血出來,和杯子裏麵的水融合,然後在院子裏隨便挑了一顆樹,照著根澆了下去。  這畢竟是棵樹,沒有剛開始傅知玉試的那一盆花一瞬間就有變化,他也怕嚇到娘親他們,隻說等幾日再看就好。  這棵樹本來比旁邊的樹矮上一些,可能是它栽種的地方陽光更少,但在那幾日,卻像是抖起了精神一樣,綠葉子長地又快又多,連花都是最早開的,現在看著,已變成了那一圈樹裏麵最優秀挺拔的那一棵。  雲皇貴妃和元明刀的反應都很像,這段時間這兩人沒事就跑去那棵樹那邊,摸摸葉子看看花,還低頭去看它的根莖,如果那樹有感覺的話,大概都要羞憤地罵著兩人臭流氓了。  但真看到這樹的明顯變化之後,兩人一致都非常嚴肅。  傅知玉這種能力,說大可大,說小可小,他自己心裏也清楚,所以隻告訴了娘親和明刀這兩個人,不僅是信任,他也相信兩人會為自己保守秘密的同時也會對這件事情保持平常心,同時,這也是給了他們選擇權,是否要冒險嚐試?  “讓我先來試試吧,”元明刀舉手道,“我本就想快點長大保護主子,隻是身體的改變需要時間,如今有這捷徑,是再好不過。況且那棵樹的樣子我一直盯著,也相信主子絕不會害我。”  傅知玉心中至少有百分之九十五的把握,他心裏清楚在這個世界裏不管是樹還是人,都是一樣的數據罷了,一法通萬法通,隻要自己注意用量,不要拔苗助長就好了。  “這……會不會對你的身體有損害?”  雲皇貴妃雖然理解傅知玉的想法,她心裏自然也很想讓家中爹娘活久一些,可這也不能以知玉的生命為代價。  “不會的,”傅知玉寬慰道,“就那麽幾滴血,我有分寸的。”  他一邊說著,一邊把一滴血擠在茶杯裏麵,倒了一些茶水進去,讓血液的味道沒有那麽重。  元明刀沒有猶豫,一口就喝了下去。  “有什麽感覺嗎?”傅知玉連忙問道,“會不會不舒服?”  元明刀沒有立刻回答,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覺得有些熱,又拿起旁邊的茶壺灌了幾口水下去。  但是這燥熱依然沒有下去,特別是丹田處,他又覺得像是有一股熱流沿著自己全身的經脈而過,不是難受的那一種,反而像是打通了什麽。  過了好一會兒,這溫度才降下來,元明刀一頭的汗,眼睛卻亮地很。  “經脈被打通了,內力也大有增強,”他嚐試著打了一拳,仔細感受著自己身上的變化,“隻是確實有些霸道了,皇貴妃娘娘和元老太爺他們要吃的話,不能一次吃這麽多,還是得兌勻一些,也不能一下子吃下去,否則可能會適得其反。”  傅知玉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了。”  元明刀先是高興了一會兒,然後就想到了什麽,一下子在傅知玉麵前跪了下來。  他心裏知道,如今主子把他自己當成親弟弟一樣,這樣重要的事情,元府的人都不知情,隻有他和雲皇貴妃知道。  雲皇貴妃是主子的親娘,自己竟然和她一樣在主子心裏有這樣的地位,元明刀想也不敢想。  “請主子放心,也請娘娘放心,”他朝這兩個人磕了一個頭,“我元明刀以項上人頭發誓,絕不背叛。”  倒是雲皇貴妃走上前去把他扶了起來,安慰道:“行了,也不用在這裏賭咒發誓。知玉給了你元家的姓,又把你帶來這裏,告訴你這些事情,他是信任你,真心把你當做弟弟,那本宮自然也信你,這些日子處下來,也知你是個純善的孩子,知玉這樣待你,不是沒有道理的。  待我們真正離開這個囚籠,便也不用拘泥於這些禮數,就是一家人了。”  元明刀鼻子一酸,眼看又要掉眼淚,還是傅知玉把他抱了過來。  “別想太多了,”傅知玉輕聲哄道,“這次隻要聽我的話就好了。”  元明刀再喝下血的幾天之後都沒有異常,練武的時候反而越來越順利,傅知玉完全放下了心,用自己的血兌了一些水,給小廚房做了一包鬆子糖出來。  “娘親每天吃一粒就好了,”傅知玉道,“若是有哪裏不舒服,要及時和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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