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解決完事情,看了看天色,已經不早了,自己還要趕路呢。  傅燕然也慢慢地扶著自己的婢女走了,元明刀有些擔心,小聲問傅知玉:“沒關係嗎?”  “沒關係的,我有分寸,不會給母妃惹麻煩。”傅知玉安慰他道,“而且,我剛剛那句說的是實話來的,我確實不是為了傅燕然做這件事的,桂嬤嬤和我有仇,剛好有個機會出口惡氣罷了。  你不知道,四歲的時候傅容驪在背書上被我壓下去,氣地哭了一整夜,這個女人偷偷給我下了藥,雖然不至死,就是過敏罷了,卻害我難受了許多天,可當時我接觸的人太多,沒查出來是誰做的,後來才知道,原來是她。”  這句也是實話,上輩子傅知玉一直都不知道是誰,卻是原書裏麵提了一句,那是桂嬤嬤懷恨在心故意做的。  “可在這時候……”元明刀雖然為傅知玉的遭遇生氣,感情上覺得桂嬤嬤受這個懲罰活該,但他畢竟是大人的靈魂,理性上還是擔心的,提醒道,“現在臨月樓正是風光呢。”  傅知玉拍了拍他的頭,笑道:“就是在這時候才好,你放心,臨月樓很快就沒有沒這個空閑和琉璃宮計較奴仆們這些小事了。”  元明刀努力回想了一下,可他上輩子這時候還在元家閉關練武,確實不知道外麵發生了什麽。  可傅知玉很清楚,太子傅淩霄也不會任由傅容燁做大這種事情發生的,他上輩子為了針對自己,早就埋好釘子,弄出了一個震驚朝野的舞弊案,這輩子雖然換了對象,但是他一樣恨傅容燁恨地深沉。  自己原來經曆的那些,如今就交給風頭正盛的傅容燁去頭疼了,能不能挺過去,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傅知玉算了算日子,差不多也就是今天了吧,到時候,恐怕臨月樓沒時間為了一個桂嬤嬤再搞事了。  “這才是真正的狗咬狗呢,你且等著看吧。”  傅知玉很快就出了宮,舒舒服服地坐在已經備好的馬車上,優哉遊哉地對元明刀這樣說道。第三十一章   至於會不會因為這件事懷疑自己裝傻的事情, 那就更不可能了。  傅知玉深知自己以前的性格,遇見這件事, 他有可能礙於可憐幫忙, 但他以前想得太多,怕給琉璃宮帶來麻煩,絕對不會自己出麵, 基本上就是暗中相助了。像這種直接出麵罰人的事情, 在以前是絕對不可能發生的。  不過直接出麵比暗中做事來地爽,完全順著自己心意活著, 也確實比束手束腳好許多。  “有的時候,就是普通人比聰明人活地更開心, ”傅知玉和元明刀感慨道,“想地越多,反而過得越不高興。”  元明刀聽完這些,倒是放心了, 至於十三皇子那邊,他本來就不怎麽在意。  總不能一直看著他吧, 本來就不熟, 能應了他的話來幫忙就已經很不錯了,宮裏的可憐人和不公平的事情太多, 不是傅知玉一個人能夠管地過來的,能護他一時的安全已經算是仁至義盡。  “看他自己的命吧,”傅知玉歎了口氣道,“每個人有每個人的活法。”  這後來發生的事情, 和傅知玉之前設想的就相差無幾了。  桂嬤嬤一臉氣憤地捂著自己的臉回了宮,傅容驪一看她這樣子,又聽了整件事情的經過,瞬間便沉下了臉。  他現在身體好地差不多了,之前還被傅容驪送去了科舉那邊幫了些忙,其實那藥喝不喝也沒差。  “我就說傅知玉這個人沒傻!”他像是抓到了什麽把柄,恨恨地說道,“講話還是這樣陰裏陰氣,慣會氣人!走,我們去找母妃和哥哥!”  不過傅容燁現下也忙,不在宮中,薛貴妃聽了這件事,雖然也氣,卻是在某些方麵不怎麽同意傅容驪的看法。  “驪兒,這份氣是要找回來的,桂嬤嬤自然不會平白受了這份委屈,不管是琉璃宮還是那什麽花芮軒,母妃都要她們知道,如今這宮裏風到底往哪兒吹,”薛貴妃伸手摸了摸自己頭上的珠翠,看了他一眼,話風一轉,“不過,傅知玉沒傻這件事,還是不能輕易下結論的。他以前可從來不會這樣囂張,都是暗地裏使壞,跟她母妃一樣,長了一副白蓮花樣子,實際上心腸黑地很,如今竟然敢這麽直白,正是說明腦子壞了,不行了。”  “母妃!”傅容驪急地跳腳,“你怎麽就是不相信我呢!”  薛貴妃現在被傅容燁的想法洗腦地很嚴重,就科舉這一件事,臨月樓現在所有的風光可都來源於此,要不是傅知玉真傻了,他怎麽可能把這麽好的差事拱手讓人?  “不是母妃不相信你,”薛貴妃耐心道,“你也多學學你哥哥,有的時候不要意氣用事,要擺事實講道理,對吧?”  傅容驪氣地不行,賭氣道:“我不和您說了,我和哥哥說!他一定會相信我的!”  他話音剛落,傅容燁就走進來了,不過他臉色久違地很不好看,陰陰沉沉的,一進來就低聲問了一句:“吵什麽?”  薛貴妃現在一見自己的大兒子就高心,連忙招手道:“燁兒來來來,快坐,母妃剛剛讓小廚房做了你喜歡的……”  “還吃什麽?!我現在哪有這個心情,”傅容燁臉色更加難看,“出大事了!”  薛貴妃一驚,連忙揮退左右侍從,問道:“怎麽了?”  傅容燁在一邊坐下,沉聲道:“科舉的事情。”  “那不是已經結束了嗎?皇上明明也很滿意……”  “禦史台查出了舞弊,說是試題泄露,這件事父皇已經知道了,剛剛已經著人調查。”傅容燁的臉色越說越差,就快滴出黑水來了,“若是真的,這對於我們來說就是大麻煩。我懷疑,背後有鬼。”  “肯定是傅知玉!”傅容驪仿佛猜到了什麽一樣,“就是他!我就說他沒傻!”  “你知道什麽?”傅容燁用看白癡的目光瞪了他一眼,“這件事和他有什麽關係?我說的是傅淩霄!”  傅容驪被哥哥一嗬斥,又不敢說話了,低下了頭,好久之後才期期艾艾地道:“那……桂嬤嬤的事?”  “這個時候你還管什麽桂嬤嬤?”傅容燁警告他,“若真是科舉出了什麽問題,我們,還有整個薛家都逃不了,你也不能幸免,給我把全部心思都放到這上麵來,最近安靜一些,不許在外麵給我惹事!”  傅容驪哼哼唧唧半天,但他心裏也知道輕重,便老實聽著,不再開口了。  臨月樓那裏亂成一鍋粥的時候,傅知玉已經坐上了去元家的馬車,慢慢地穿過宮前的大街,往市井裏麵走。  這個時辰,外頭已經熱鬧起來了,他聞到外麵傳來的蒸好的包子的香味,還有澆在麵條上的油香與麥香混合的味道,他本來吃了早飯的,都有些餓了。  傅知玉實在沒忍住,叫人在外麵買了一碗陽春麵回來,和元明刀兩個人一起分著吃。  他沒有直接去元家,反而繞了路,想去城東那家糕點鋪買點家裏人喜歡的糕點,不過走這條路的話,會路過徐大學士的家。  馬車走過那裏的時候,他忍不住掀開簾子看了一眼。  徐大學士是他尊敬的老師,脾氣雖然差了些,但是學識淵博,教自己寫字畫畫,傅知玉很多知識都來源於他,隻是現在卻隻能讓他失望了。  傅知玉回宮之後便聽說他病了,連遞了幾次帖子都被他回絕了,徐府很長時間都閉門謝客,隻說徐大學士病地厲害,連負責科舉這差事都一並給推了。  也是前幾天,傅知玉派去的陳太醫才進了門,回來稟報說沒什麽事,隻是徐大學士今年快八十歲了,年紀大了,身體自然就差了,多修養修養就好了。  傅知玉不知道這算不算因禍得福,上輩子因為科舉舞弊案那件事,雖然他查明了真相,證明了清白,但是用時也長。  徐大學士好麵子,被人在背後指指點點戳脊梁骨這麽久,氣地不行,身子一下就不行了,不久之後就撒手人寰。  現下雖然他也病倒了,但是卻比上輩子那場急病好上太多,至少還有修養的機會,傅知玉心裏也得了一些安慰。  這老爺子喜歡抽煙葉,愛咳嗽,傅知玉這回就沒用自己的血做鬆子糖了,做了一罐子秋梨膏給他,不知道他有沒有按徐太醫的醫囑每天喝。  現在徐府除了幾個醫師,仍然不接外人,不過傅知玉即將蓋上車簾的時候,看到徐府正門旁邊的小偏門走出來一個人。  是新科狀元沈泱,傅知玉聽說,他封了翰林院編修,六品,雖然不算是好位置。但對一個背後無人運作寒門學子來說,這起點也不差。  徐大學士是真喜歡他,對沈泱挺好,有的時候還倒貼錢給這位學生,如今沈泱得了狀元,回來謝恩師也說的過去。  沈泱倒是沒注意到傅知玉這輛馬車,他臉上帶著明顯的笑意,仿佛什麽計劃得逞一般。  傅知玉看到這笑容,卻有些不舒服,他總覺得沈泱這個人也有點怪怪的,可仔細一想,有覺得自己多心。  雖然是和前世表現有些差別,但也大致符合沈泱的特點。他若是重生,沒必要來與自己說話,應該早都省去自己這個中間環節找謝恪去才對。  “怎麽了?”  元明刀把麵呼嚕完了,看著傅知玉一臉凝重地望著外麵,又問道:“主子在看什麽呢?”  “沒什麽,”傅知玉隨手把簾子搭上了,轉頭做回了馬車中間的位置,“點心鋪子要到了,我們準備下去吧。”  半個時辰之後,傅知玉提了一手的點心盒子,帶著元明刀從元府門中進去的時候,便聽到一陣嬉笑的聲音。  “夕姐姐說的是真的嗎?那邊真這麽好玩?那我下次讓爹爹也帶我去!”  這是元鷺的聲音,他是小舅舅的兒子,今年十一歲,長地虎頭虎腦,臉上的嬰兒肥一直沒消去,軟乎乎的非常可愛。上一輩子和元明刀關係很好,他死的時候,明刀很是傷心,自那之後,整個人性格都變了許多。  “當然啦!”回答他的是一個女聲,聽著爽朗活潑,“我還給你從那兒帶了一條馬鞭做禮物呢,明天就帶你去城外騎小馬去,很有意思的!”  這聲音便來自大舅舅的女兒元夕了,比自己大兩歲,十八了,從小習武,十分英氣,是個英姿颯爽的女子。  傅知玉再往前走,就看見小院子裏麵做了一圈人,兩個小的在樹底下坐著,大人們在遠一點的亭子裏麵聊天,時不時看看那邊,傅知玉從門那邊走出來的時候,是元鷺最先看到的。  不像傅知玉想象的場景一樣,元鷺和他已經有三年未見了,回來之後便聽說他封了昭王,和以前不一樣了,如今一見傅知玉竟然有些害怕的,往後退了幾步。  “昭王……王爺,”他小臉露出幾分驚恐,吞了吞口水,磕磕絆絆地開口,還差點給他跪下來,“見過王爺。”  傅知玉:“……”  他還是頭一次見這小胖子這樣緊張兮兮的模樣,把糕點遞給他他也不敢接,畏手畏腳地像一隻膽小的胖兔子。  沒辦法,他隻能走上前去,把這小胖子一把抱了起來。  “叫什麽王爺,我是哥哥,這裏又沒有外人,”傅知玉拍拍小胖子的屁股,又道,“不記得我了?”  元鷺稍微放鬆了一些,道:“不是……”  不過他越過傅知玉的肩頭,很快就看到他身後的元明刀了,然後就是眼睛一亮。  “啊,漂亮妹妹!”  元明刀溫暖的笑容一下就凝固了。  他在皇宮裏麵養地好,本來就白,長發也沒剪,傅知玉給他紮了一個辮子,柔軟地垂在他臉側,他現在十歲,臉部的輪廓也十分柔和,確實有點男女莫辯。  傅知玉差點笑出聲來,這時候元鷺已經顧不上他了,扭動著從他身上下來,然後小心翼翼地蹭到元明刀身邊,期期艾艾地開口道:“這個妹妹,你叫什麽名字呀?”  元明刀瞅了他一眼,硬邦邦地回了他一句:“我是男的。”第三十二章   上輩子可沒有這遭, 元鷺在那時候頭一次見元明刀他在外院那裏練武,打拳打地虎虎生風, 還剪了短發, 穿了一身薄衫, 身形明顯,身材矯健, 怎麽樣都不會認成女孩子。  這輩子, 元鷺幼小的心靈被“漂亮妹妹”狠狠地傷害了, 他可憐的初戀無疾而終,委屈地汪汪大哭,還時不時轉過頭看看元明刀,得到允許的時候還伸手摸了摸他這段時間練出來的硬邦邦的胸肌,然後哭地更厲害了。  這時候大人們也從亭子那邊走過來了, 大家朝傅知玉按規矩行了禮之後, 便放鬆了下來。  “這裏沒有外人,不怕,知玉不是拘泥於禮法的人,”元江行走上前來, 他是武將, 又長駐守邊關,身材魁偉,皮膚也黑,伸手拍了拍自家女兒的肩膀,安慰道, “別緊張。”  元夕作為姐姐,也不像元鷺這樣小不記得之前的事,她對傅知玉友好地笑了笑,道:“好久未見了。”  傅知玉也對她笑笑,從懷裏拿出一個布包,遞給元夕道:“我給夕姐姐帶了禮物來著。是宮裏的一把匕首,前朝留下來的,是難得一見的精品,雖說送女孩子這種利器不禮貌,但我們一家人裏麵就不在意這個了。這匕首削鐵如泥,靈巧輕便,很適合你。”  元夕接過一看,當場就抽開刃看了看,喜歡地不得了,簡直是愛不釋手,對傅知玉道了謝,到一邊去試匕首去了。  傅知玉也給其他人準備了禮物的,都整理好了放在一邊,元江文卻在這時候走上前來,抱起自己哭地像條狗子一樣的兒子,他長地精瘦,留了兩撇小胡子,性格爽朗,非常不給麵子地哈哈大笑,然後招呼傅知玉道:“元鷺禮物就暫時別給了,你看他這個樣子,一句話也聽不進去的,先進去坐會兒吧。”  於是,他領著不知道應該什麽擺出什麽表情的元明刀往裏麵走,又和兩位嬸嬸一一打過招呼,等了一會兒,才看見元老爺和元老夫人過來。  “和夫人在外麵練了一會兒,出了一身汗,舒服!今兒真是個好天氣!”  元老爺一進來就大笑了起來,麵色紅潤,中氣之足,傅知玉看他的臉色,確實比上次見好很多,看來他送來的鬆子糖還是有些效用的。  大嬸嬸捂著嘴笑道:“這次回來,父親母親身體都好了許多,我看著也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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