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師尊今天也在艱難求生 作者:今夕故年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他的老腰哎! 要被勒斷了! 好不容易黑霧散盡,四周安定下來, 晏瑾平穩落地, 鬆開了手, 沈知弦才將憋住的那口氣吐了出來。 以往電視劇裏常看著的, 男主抱著個人打架,多浪漫多威風,全都是假的!被抱著的那個,明明隻有“腰快斷了”的感受! 沈知弦喘過這口氣之後,稍稍回了神, 下意識就捏了捏身前的這晏瑾,想看看他是不是真的。 可他一時忘記了自己手擱著的位置,掐完之後, 便立時感覺晏瑾腰腹一僵,晏瑾冷靜自持中又略帶一點無奈的聲音響起:“師尊,別捏了。” 沈知弦這才反應過來,手也僵了一僵,才狀似無意地收回來,略略退了半步,輕咳一聲:“我這不是怕你也是假的麽……那幾個假的,可把我追得夠嗆。” 他提著許久的心終於放了一半下來,雖然方才那些晏瑾們和眼前的晏瑾看起來都別無二樣,但他就是知道,那些是假的,這個是真的。 昨日那個假晏瑾也是,雖然神態言辭都學得很像,可行為上難免還是有破綻——真正的晏瑾,在碰見沈知弦時,絕不會待在原地眼睜睜地看著他走過來卻一動不動的,他肯定是先一步朝沈知弦走來的。 不讓沈知弦碰傷口,想來也是怕他發現那隻是個捏造出來的假象,更別提他後來用隱瞞身份來試探…… 沈知弦下意識低頭看了眼晏瑾的手,沒看見什麽傷口,一點疑惑劃過腦海,但很快就被“隱瞞身份”這四個大字給壓下去了。 若單單隻是隱瞞身份,可能還好說……可他不僅隱瞞,還給捏造了一個勞什子遠房表哥的身份。 想到這,沈知弦就腦殼一抽抽的疼,隻想穿回當時的自己身上,給自己腦殼狠狠地來一下冷靜冷靜。 他偷覷了一下晏瑾的神色,斟酌著詞句:“阿瑾,這次隱瞞了身份,其實……” 其實也其實不出個所以然來,沈知弦有點卡詞,停頓了片刻,幹脆破罐子破摔:“……此事是我想得不妥,阿瑾不要介意,就忘了罷。” 他本以為晏瑾會生氣被這般捉弄,雖然這孩子從小到大就是個麵癱臉,就算是氣極了也不會表現出來。可他萬萬沒想到,這回晏瑾聽了他這話,清亮的眸底居然還流露出一絲笑意來了,稍縱即逝,若不是他緊緊關注著,就要給略過了。 沈知弦有些不敢吱聲,滿腦子胡思亂想,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氣極反笑? 他不說話,晏瑾便接了口,語氣與平常一般還是沉穩而平靜,甚至還帶著點微弱到幾不可聞的溫和:“這段時間弟子過得很高興,若有無意冒犯了師尊的,還請師尊見諒。” 沈知弦現在聽不得師尊這兩個字,一聽見他就要想起這段時間他在晏瑾麵前的裝模作樣……也不知晏瑾是何時知道、又是如何知道他的身份的。 他也想不明,他也不敢問,不自在地偏了偏頭,故作鎮定道:“你不介意就好。在外邊不好露了身份,你還是別喚我師尊罷。” “好。”晏瑾幾乎是在他話音剛落,便飛快地應了聲,然後又輕聲問:“那……弟子該如何稱呼您?” 沈知弦隱約覺得晏瑾似乎發生了一點什麽變化,但這感覺又不明顯,很有些捉摸不透,正琢磨得起勁,也沒多想,就含含糊糊回道:“和前些日子一般吧。” 這顯然是讓他繼續喊歲見的意思了。晏瑾微微抿唇,眼底亮晶晶的,就喊了一聲:“歲見。” “嗯,在呢。”沈知弦琢磨不出什麽,便不再琢磨,看了看四周的幻境,決定還是將注意力先放到這奇怪的秘境中來,“我自進秘境後……” 他長話短說簡單交代了這詭異的事情經過,蹙著眉問晏瑾:“你是怎麽進秘境的?可遇著什麽奇怪玩意了?” 晏瑾秉承著寡默的性子,三言兩語就將這一天多時間裏發生的事情講了出來。 “你把秘境大門給劈開了才進的?”沈知弦忍不住感歎,不愧是男主啊,厲害得很,“你沒瞧見那兩個聲音的來源嗎?” 晏瑾麵色如常,卻不動聲色地隱瞞了那赤色靈丹的事,隻道:“沒瞧見。一路皆霧,走著走著,便來到這了。” 沈知弦沉吟片刻,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便道:“那我們走罷,瞧瞧這裏都是些什麽東西。” 他轉身朝來時路走去,走了一步,發覺晏瑾沒跟上來,略略疑惑地回頭:“怎麽啦?” 晏瑾認真地問:“要牽手嗎?” 沈知弦:“???” 他幾乎是一瞬間就想起來第一次同塌而眠時,晏瑾那一句“要抱抱嗎”,震驚之下終於反應過來—— 晏瑾什麽時候變得這般主動又開放了?若說同塌而眠那會,晏瑾還不知他身份,隻把他當表哥,倒也還說得過去,眼下馬甲都被掀了,他還敢問出這麽個問題…… 實在叫沈知弦吃驚。 他下意識問:“牽手做什麽?” “危險。”晏瑾道,神色認真得仿佛正在研究什麽高深劍法,“怕走丟。” 他平時寡默沉穩的形象太深入人心,沈知弦一時也沒想到別的,被他這麽一說,居然還覺得有些道理。 這秘境這般古怪,真真假假的東西這般多,要是不牽手……誰知道一回頭瞧見的那個人還是不是真的那個人啊! 可是牽手似乎也不太方便。他琢磨了片刻,手往腦袋上一摸——沒摸著他想要的東西。 沈知弦以往在清雲宗時是比較喜歡用發帶束發的,後來下山曆練,為了看著更有俠氣,便換了根簪子,也忘記帶兩根發帶……有點失策。 他略有些遺憾地收回手,正想著要不然扯一縷衣襟來代替算了,晏瑾卻仿佛看透了他的心思,手腕一翻,一根綴著枚溫潤小玉的流雲紋錦帶便出現在他掌心。 晏瑾將錦帶遞給沈知弦:“用這個罷。” 這錦帶有些眼熟,沈知弦略一思索,便想起來了,這不是當時被嚴深扔到藏劍閣、惹得晏瑾不管不顧擅闖被罰的那根錦帶嗎? 這根錦帶對晏瑾來說應當是很重要的東西,眼下也沒到山窮水盡沒得選擇的地步,怎麽就舍得拿出來了? 他接過錦帶,望了兩眼,便狀若無意地試探:“這瞧起來有些眼熟……” 晏瑾凝視著他,眼底有複雜的情緒一閃而過,他輕聲道:“歲見不記得了嗎?” 這話問得像是還有些別的意思,不過沈知弦沒聽出來,他隻不經意瞥見晏瑾的神色,莫名就有了一種很對不起晏瑾的感覺,這感覺突如其來,叫他茫然了一瞬。 他立時將視線轉移回錦帶上,壓下這種情緒,努力忽視晏瑾的灼灼目光,假裝沉思片刻,恍然道:“啊,這是當年落在藏劍閣的那根錦帶?這該是你很重要的東西吧,弄壞了怎麽辦……” 晏瑾低低道:“很重要。但是歲見更重要。” 沈知弦猝不及防聽見這麽一句,莫名的就老臉一紅——啊,晏瑾這是怎麽回事啊! 知道的人是知道他出來曆練,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去哪些個神秘地方學些甜言蜜語回來了! 他不敢再多說多問,連忙舉了舉錦帶,於是兩人就用那根長長的錦帶互相係住了手腕,緊緊的,輕易不能解開的。 要往哪裏走,沈知弦也是心裏沒底的,不過沒關係,他身旁這人,可是這世界的男主角呢! 於是晏瑾隨意找了個方向,兩人便係著手腕,緊挨著一塊走去了。 …… 這地方著實詭異,山山水水樹木花草,看起來都正常得很,可偏偏總有些奇怪的黑氣四處飄散。 兩人在這走了好幾天,都沒找出個出路來,也沒再見著人。 不知是走久了的緣故,還是別的什麽原因,沈知弦覺得自己越來越疲憊,困倦感時時上湧,有時候走著走著甚至想倒頭就睡。 夜裏休息時,他明明該警醒一些,可總是熬不住困意,迷迷糊糊就睡過去,還睡得格外得沉,格外得久。 今個兒清晨,晏瑾就叫了他很久,才將他叫醒。醒來也神智不甚清晰,渾身疲憊虛弱無力地靠在晏瑾懷裏,好久才徹底醒過神來。 他本以為是心疾的緣故,這幾日也不用晏瑾催,每日三頓準時吃四長老替他煉製的丹藥,心疾倒是沒有發作,隻是這困倦感,日益濃重,叫他幾乎撐不住。 也不知走了第幾日,這天終於見著個人了。 那黑袍男人大概是剛挖完靈果靈草,手上拎著個小布囊,神情寡默,沈知弦正打算過去和他打探一番情況呢,那黑袍男人瞧見了沈知弦,腳步一頓,反倒是主動走過來了。 “你的身體很虛弱,該吃些東西了。”黑袍男人看著沈知弦,年輕的麵容上全是認真,“不然你會消失的。” 他的視線直直地落在沈知弦身上,話裏話外完全沒有提及旁邊與他咫尺的晏瑾。 這種感覺似曾相識。叫人毛骨悚然的似曾相識。 沈知弦的困意被略略壓了下去,勉強打起精神來回應:“這是何意?” 那人定定地看了他半晌,忽然低頭,從手中提著的小布囊裏翻了翻,翻出一枚灰撲撲的小果子,遞給沈知弦:“不算很好的東西,送你罷,快些吃了補補身體。” 那也不知是什麽果子,瞧著很不起眼,聞起來卻有一股清甜的味道。 這清甜傳入鼻端,沈知弦的思緒就亂了亂,神情怔怔然的,下意識就要接過那枚果子。 然而下一瞬,晏瑾就握住了他的手,將他往後一帶。 那果子骨碌碌的,就滾落到地上了。 黑袍男人看不見晏瑾,隻能看見沈知弦倉皇後退一步,就將他的果子摔落在地。 他神色微變,覺得自己一腔好意被辜負了,有點兒生氣,聲音冷了幾分,生硬道:“我看你身體不適,好心贈你靈果,你不領情也就罷了,以後可別後悔。” 他氣惱地拂袖而去,也沒撿那枚果子。 沈知弦被拽了一把,恍然回神,再低頭看那枚果子時,心頭登時發涼——哪裏有什麽灰撲撲的果子!隻有一團濃稠的黑氣! 那氣味飄上來,還隱約有點惡臭,全無方才聞著的那種清甜味道。 沈知弦站在原地愣了許久,晏瑾有些擔憂地握著他的手,低聲問:“怎麽了?” 沈知弦覺得自己好像知道了一點什麽,偏生困意又上湧,叫他腦子糊成一團,什麽都想不到了,隻疲憊地搖了搖頭:“沒什麽,有些餓了。” 這裏的東西有古怪,兩人並不敢亂吃,好在進秘境前沈知弦準備許多幹糧和水,這幾日,晏瑾能辟穀,他就啃著這些味道不怎麽樣的幹糧。 沈知弦本也不是任性的人,在這種環境條件下,就算這些幹糧再難吃個幾倍,為了活命,他也能麵不改色地咽下去,可今天不知怎麽的,他一吃就想嘔。 “不想吃……”他懨懨地將才剛咬一口的幹糧收好,勉強喝了兩口水,就不肯再吃,靠在晏瑾身上,沒甚精神地看著不遠處的溪流。 那溪流裏有許多遊魚,肥肥嫩嫩的,很沒有危機感,在水麵上亂翻騰,有一條傻魚,折騰得太忘我了,就將自己翻上了岸,在岸邊使勁打滾。 沈知弦瞧見了,突然就想起了之前灰袍男子的那條烤魚,幾乎是一瞬間,強烈的想要吃烤魚的念頭就湧了上來。 他突地坐直身來,就要起身過去撿那條魚回來烤。 晏瑾察覺他的不對勁,當機立斷地將他拉住,“歲見!” 沈知弦恍若不聞,他的眼裏隻有烤魚,吃不著烤魚,他渾身難受,困意死死地折磨著他,他甚至覺得自己要繼續這麽睡下去,遲早有一天會永遠醒不來。 能救他的,隻有那條烤魚。 他掙紮起來,要擺脫晏瑾。大概是太渴望,他爆發了最大的力氣,而晏瑾因為怕傷著他,沒敢太用力,結果差點兒沒拉住人。 “師尊!”他厲喝一聲,難得的緊張,將人拉回來緊緊得摟在懷裏。 沈知弦被他喊得略路一回神,艱難地道:“我要吃那條魚……” 晏瑾聽得心頭一緊,他抬眼看向岸邊那條缺水太久,已蹦不太動的魚——確切的說,那是一個魚頭骨連著一團黑氣,散發著惡臭與腥味。 “那是假的,全是黑氣……師尊!歲見!” 然而沈知弦已經完全聽不見他說的話了,他眼神開始渙散,身體開始痙攣,手倉皇地四處揮動著,指尖抽搐著,像溺水之人在尋找著救命的浮木。 他一聲聲地喃喃著烤魚,神情極為痛苦,片刻後,他像是痛到了極致,短促地“啊”了一聲,額頭冷汗立刻就下來了。 晏瑾一隻手攬住他的肩頭不讓他起身,一隻手摁住他兩隻手,沒法安撫他。無可奈何之下,晏瑾咬了咬牙,略略低頭,就與沈知弦額頭相抵。 沈知弦的額頭都是冰冰涼涼的,晏瑾微微用力抵著他不讓他亂動,然後將靈力從兩人相抵的地方傳渡過去,輕柔地安撫著沈知弦。 這確實是有效果的,不一會兒,沈知弦漸漸平靜下來,那種焦灼的難受感也緩了許多,他喘息著,眼神清明了些許,結果乍一清醒就看見了近在咫尺、晏瑾,登時一愣。 挨著太近了,鼻尖輕碰,晏瑾講話時嗬出來的熱氣都盡數噴灑在沈知弦的唇上,叫他忍不住舔了舔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