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師尊今天也在艱難求生 作者:今夕故年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什麽?” 晏瑾抬手,指尖在那些劃痕上懸空描了幾處,依稀勾勒出一個場景:“這是荒原外那片黑海域,這些不規則的圓團,大概是魔物們。” 沈知弦仔細看了看,發現這居然還真有點兒像。他奇道:“魔物們撓出來這麽個圖,有什麽意思?” “黑海域兩岸,一岸是荒原深處,一岸通外界。荒原的封印禁製是易進難出,常有小妖魔誤入而無法出去,隻能在黑海域附近徘徊,有的會企圖涉海而過。” 晏瑾淡淡道:“荒原深處的魔物們常常會守在黑海域邊緣,捉海裏的小妖魔吃。” 沈知弦“啊”了聲,若有所思地繼續往前走。 這回走了一小會,又是一扇石門映入眼簾。 “沒有路了,推門瞧瞧?” 沈知弦伸手剛要碰那門,晏瑾卻伸手抱住他,低聲道:“我來。” 位置逼仄,兩人要換位置很艱難,沈知弦正想說不用了,他又不是弱不禁風,晏瑾就已經扣著他的腰,迫他轉身,兩人胸膛緊貼胸膛的換了個位。 沈知弦:“……” 他手下意識地抵在石壁上站穩,一抬眼,晏瑾已將手覆在了石門上,用力一推—— “尊上,那個禿頭的和尚又來啦!非要見您!您見不見?” 眼前突得又是黑暗一片,朦朦朧朧中,沈知弦感覺自己像是靠在了一個人懷裏,那人溫暖的手正在他身上仔細擦拭著,動作輕柔。 “不見。” “可,可他說,事關公子……” 身上那手的動作微微一頓,片刻後,沈知弦又感覺自己被放了下來,躺在軟軟的被窩裏,身上蓋了被子。 被窩裏藏了小暖爐,很暖,但那溫度到底比不上人切實的溫度。沈知弦縮在被窩裏,覺得又冷又餓——最主要還是饑餓,他已經很久沒有感受到這麽可怕的饑餓感了,餓得他仿佛要暈厥過去,胃裏火燒火燎般的痛。 正是這饑餓,讓沈知弦回過神來——他這是陷入幻境中了。 尊上、禿和尚、公子。 這三個稱呼很容易讓沈知弦聯想到上一世的事情。 沈知弦不確定晏瑾是否也陷入了幻境,他掙紮著要清醒過來,但饑餓感讓他渾身都沒有力氣,甚至連眼皮子都沒法睜開,隻能聽見禿和尚的聲音響起:“溯魂草被你用心頭血潤養了許多年,約莫也快熟了,我倒有個法子……” 翻找東西的聲音響起,緊接著又是窸窸窣窣的、仿佛在翻書的聲音:“……他魂魄弱,我可送他至書中小世界裏養著。待溯魂草完全成熟,再回天溯命。隻是想要溯魂草徹底成熟,你怕是……得奉上自己這條命。” 禿和尚說得婉轉,但結合他前一句,“奉上這條命”是個什麽奉法,沈知弦大概也能猜出。 沈知弦覺得心跳聲陡然變大起來,一聲聲的,震得心房都要炸裂——怪不得晏瑾從來不肯詳細說重生的事,原來是這樣! 怪不得他能與晏瑾真正意義上的心意相通,本以為是契約的原因,如今他才知道,溯魂草是晏瑾用心血養出來的,而他是溯魂草救回來的。 他們早就心血相融,如若一體了。 沈知弦在幻象裏的晏瑾說出“好”字之前,就拚盡全力動了一動。他一動,整個幻象就支離破碎,眼前一晃,沈知弦又回到了石門前。 身邊真正的晏瑾,手還覆在石門上,半闔著眼,似乎還在幻境中,也不知看到了什麽,神情緊繃。 位置太窄了,沈知弦艱難地抱著他,將他的手收了回來,拍拍他的臉:“阿瑾,醒一醒。” 晏瑾沒有睜眼,嘴唇顫了顫,卻是吐出來一個充滿悲涼的“好”字。 沈知弦怔了怔,還沒來得及下一步動作,小草芽忽然從他袖子裏鑽了出來,兩片草葉對著晏瑾的臉就啪啪啪幾下抽打。 沈知弦:“……” 小草芽可不是什麽普通小草芽,前幾年還在清雲宗的時候,這家夥為了喊他起床,可是扯壞過他無數錦被的! 沈知弦提溜起小草芽往旁邊一放:“……不許打臉。” 小草芽傲嬌地哼了一聲,飄在一旁,唧唧啾啾地喚了兩聲。 不過它方才拍打那幾下倒是很有效果,晏瑾神色漸漸恢複清明,看見沈知弦後,握著他的手緊了緊,才道:“歲見。” 隱約有點兒失而複得的意味。 沈知弦睨著他,忽然問:“你方才看見什麽了?上一世的事兒?” 晏瑾嗯了一聲,看著仍舊沒有詳細說的打算,沈知弦在心裏默默記了他一筆,決定回頭得空了再和晏瑾一件件一樁樁算一算。 晏瑾比他高,擋在門前。沈知弦扒拉著他,略略墊著腳往門裏看,裏麵黑漆漆的,什麽也看不清,隻模糊感受到一股危險的氣息。 正琢磨著要不要進去,那石門忽然轟隆隆的,自己關上了,將那危險的氣息也一並隔絕在另一頭。 晏瑾再伸手推時,是再也推不動了。 石壁小路中越發逼仄了起來,沈知弦偏頭一望,發現那兩邊石壁正開始往中間並攏。 兩人同時伸手抵住,那合攏的速度慢了一瞬,但還是緩緩地在動。沈知弦皺眉:“這是逼我們往回走?” 這兒本就狹窄,再慢一會,他們倆都要變成肉餅。沈知弦果斷地轉身,牽著晏瑾的手,往回走了一步:“先走再說——” 他們在石壁小路走了不短距離才到石門這兒的,沈知弦本還擔心他們來不及出去,甚至都運起了靈力,誰知話音未落,抬起的腳剛剛落下,眼前就又變了個樣。 他們又回到了最初的石室裏。 與方才不同的是,此時的石室裏雖然昏暗,但好歹是有了光——幾枚殘留的夜明珠鑲嵌在石壁頂,零零散散的,散發出溫和的光芒。 薛慈和連琴兩人站在不遠處,好像正在琢磨著什麽,聽見他們這邊動靜,都紛紛轉過頭來,然後視線不約而同地落在了沈知弦兩人緊握的雙手上。 沈知弦:“……” 他若無其事地笑了笑,卻是沒鬆開:“方才突然覺得很餓,伸手一抓,隻以為抓了隻大雞腿呢。”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依舊出門嚶,下一更周五。 —————— 謝謝小闊愛江垣垣的手榴彈1個; 謝謝小闊愛沒掉尾巴的雪納瑞的地雷1個; 謝謝小闊愛們的營養液: 安諾 10瓶;從沒胖過的錢包 4瓶;rmgi 2瓶;纓絡闌珊 1瓶; (づ ̄3 ̄)づ╭第75章 淚妖 晏·大雞腿·瑾並沒有說話,隻有在沈知弦鬆開他的手時, 才垂了垂眸, 掩飾了眸底的一絲不痛快。 淡淡的殷紅閃過,很快又被他壓製了下去。 沈知弦鬆開手後, 也跳過這個話題不再多談。他走到薛慈兩人旁邊,狀似無意地問道:“你們是剛進來?” 薛慈與連琴對望了一眼, 紛紛搖頭。 薛慈道:“我進來好一陣了, 剛進來時是一片黑暗, 後來走過了一條很狹窄的小路, 石壁頂有夜明珠,路盡頭有扇石門……” 正常人都會想著推開石門看後麵有什麽, 薛慈卻沒有,他不知怎麽的,忽然就感受到石門後有強烈的危險氣息, 他猶疑了一會, 最終還是沒有碰那石門, 而是略略推後了一步。 這一步退後, 他腳下就絆到了一顆不知從哪兒來的夜明珠。 薛慈反應很快,立刻就扶了一把石壁站穩, 正想說著這夜明珠怎麽悄無聲息地就從石壁頂掉下來了, 一抬眼卻是看見了一隻形容猙獰的妖獸,正從石門鑽出半個身子,垂涎欲滴地看著他。 那妖獸扭動這下半截身體,眼看著要穿石門而出。 此處地勢狹窄, 功夫不好施展,薛慈隻遲疑了片刻,轉身就跑。 他用了靈力,跑起來很快,可那妖獸也很快,它咆哮一聲,就從石門上撲下來了,四肢落地,就朝著薛慈追去。 腥臭的妖獸氣息仿佛就噴灑在薛慈的後頸,有濕濕黏黏的液體滴落,薛慈想到那可能妖獸的口水,惡心得不得了,跑得越發快了。 可他一快,那妖獸也跟著快。薛慈抽空往後頭看了眼,明明那妖獸離他還有很長距離的,可等他一轉過頭,那種妖獸與他近在咫尺、粗重的呼吸都噴在他後頸的感覺,就立刻又出現了。 “後來我跑出了那小路,那妖獸仍舊在追。麵前黑暗一片,用術法也無法照明,我腳下一空,就掉入一片水域裏了……”薛慈越說越皺眉,“掉下水裏後,我立刻意識不妙,轉身又要上岸,但卻再找不著岸邊。岸上的妖獸沒再追,水裏卻有許多別的東西……” 術法打出去仿佛泥石入海毫無動靜,那些東西追得很緊,薛慈顧不了許多,隻能拚命往前遊。周圍黑漆漆一片,隻有遠處有一線光明,他循著光明而去,也不知遊了多久,才忽然醒過神來——身後好像沒動靜了? 這一醒神,他就覺自己不斷下沉,無論如何掙紮都浮不上水麵,水四麵八方地湧過來,他剛掐了個避水訣護著自己,下一瞬足尖點到實地,黑暗和水流無聲無息地消失得一幹二淨,一道光芒落入他眼底,叫他不由自主閉了閉眼,才睜開。 然後他發現自己正維持著一個彎腰的姿勢,正伸手準備撿地上的夜明珠。身邊傳來吱呀一聲,一扇歪歪斜斜的石門被推開,連琴氣勢洶洶地衝出來,看著像是隨時要把琴砸出去。 沈知弦聽得微微一愣,下意識抬頭望了眼他們原本麵對的方向,又回頭望了眼他和晏瑾過來的方向。 幾乎是一模一樣的兩扇石門。 連琴冷靜道:“不止。”他環視四周一圈,淡淡道:“一共七扇門。” 七扇門,有三扇被推開了,而他們就分別從這三扇門出來。連琴抱著無弦琴,沉吟片刻才道:“門後是一條小路,很狹窄,兩邊石壁有壁畫,但被劃亂看不清晰……” 連琴同樣沒有選擇推石門,但他在原地停頓了一會兒後,選擇的是退遠幾步,用武器和術法直接砸開了門。 這一下不得了,他仿佛是捅了妖獸窩,狹窄的小路上立時布滿了黑氣,大大小小的妖魔鬼怪爭先恐後地從石門後湧出來。 連琴顯然也是沒想到是這麽個情形,他邊戰邊退,戰得興起時,滿目妖魔驟然消失,他一錯眼,就發現麵前又是一扇門,推開後,就看見了薛慈正撿起一枚夜明珠。 他們的經曆看起來都很刺激,沈知弦想起方才那燒心燒胃的饑餓感,忽然覺得也不算什麽了。 幻象涉及前世以及晏瑾的身份,他沒有說出來,隻道:“我們正巧進來時就落在一處,走過小路後也見著了一扇門,推開後什麽也沒有,隻忽覺非常饑餓……後來石壁合攏,我們決定往回走,隻走了一步,就來到了這兒。” 沈知弦略略將石壁上的刻畫講了一遍,因著晏瑾此時還偽裝著明州諶氏,他也不好直接將晏瑾講的那些關於荒原魔物覓食的事提出來,隻能隱晦地往那邊引了引。 ——所以方才一見麵時沈知弦所說的“大雞腿”,原來並非是玩笑話嗎? 薛連兩人的關注點卻是不由自主地歪了歪,薛慈甚至是幾不可見地鬆了一口氣。 這樣就好,這樣就好,他們這邊的修仙宗門到底和明州那邊聯係不深,隔閡猶在,這一路看著諶家小子頻頻朝沈知弦獻殷勤,薛慈就已經快憋不住了,屢屢看著沈知弦欲言又止。 同行一路,他還挺喜歡沈知弦的,要實力有實力,遇事不驕不躁,沉穩有度——這麽優秀的人,可不能被明州那邊的人給拐走啊! 薛慈將自己越來越歪的思緒扯回來,又想到了秘境上。 進來這麽久,仍舊是一隻真正的實體魔物都沒見著,這秘境著實古怪的讓人摸不著頭腦。 沈知弦並沒有想到薛慈心裏的彎彎繞繞,他猜測道:“每扇門後的東西都不一樣,那壁畫是原秘境設計的,大概是有些什麽奧妙的,隻是被魔物們毀壞了,誤打誤撞地變成了別的東西。” 那石門後的危險感應該不是錯覺,隻是這一路走出來,也沒遇著什麽真正要命的事兒,沈知弦猜這多半是秘境原有的設計被那群不懂事兒的魔物們給破壞了,因此殺傷力不足。 薛慈其實也是相似想法,他偏頭正想問連琴如何,卻看見連琴十指緊緊地扣著琴身,淚水潸潸落下,搭著他那冷靜的神情,實在是怪異得很。 薛慈愣了一瞬:“怎麽了?” 沈知弦也發現不對,他第一反應是探出靈識探視四周,隱約感受到了什麽,還來不及說話,連琴已掐訣止了淚,冷靜道:“淚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