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風,你先出去。”賀邯有些話要問老李,便讓裴風回避。


    裴風愣了一下,但此刻他不得不接受現實,便走了出去,他很希望出門之後看到李府的仆從們,然後再進客堂老李又被他夫人毒打。


    說起來,裴風從未見過李夫人,畢竟這凶名在外的母夜叉,他可不想遇到,而且以前老李在飯莊喝多了在街上睡了一夜,也都是家丁護院來尋,那麽老李真的殺了他夫人麽?裴風的思緒一時間亂了起來,仔細想來,老李似乎也是五年前開始來賓口飯莊吃飯的。裴風還記得當時他眼圈被打的發青,有的客人還問他怎麽了,他便說是被夫人打的。


    “老李,真的是你幹的麽。”裴風喃喃自語道。


    屋裏,賀邯對老李詢問起來,而尹浪則收起了靈珠。


    “老李,你原名叫什麽?”


    “李善。”


    “李善,你背後的人策劃這件事是為了什麽?”賀邯厲聲質問道。


    “背後的人?哼,我就是那背後的人,咳咳……”李善說著說著,咳了一聲,緊接著嘴角滲出泛著藍光的血液。


    “天池寒萃!”尹浪一眼便看出老李所中之毒,然後對賀邯說道:“太守,別問了,中了這種毒的人,意識散亂,除了說些囑托之類的話,他是組織不出其他話的。”


    “嗬嗬,讓風兒進來吧,我有話跟他說。”老李的眼白蒙上一層淡淡的藍色,尹浪對賀邯點了點頭道:“毒已膏肓,沒救了,他此時也不危險,讓裴風進來吧,說不定會有其他收獲。”


    賀邯點了點頭,尹浪便把裴風叫了進去。


    “風兒你來。”老李目光呆滯的看著裴風,他眼中唯一的一絲精光全聚焦在裴風身上。


    裴風見老李嘴角流著詭異的血,正準備上去幫他擦,卻被尹浪攔住。


    “他服毒了,他有話對你說,你聽著就好了。”


    裴風聽老李中毒了,連忙到懷裏摸了摸,很快便拿出一個八角木盒。“老李,我這有清心散,你吃了,可以解毒的。”


    此時老李皮膚表層的血管也變成明顯的藍色,看上去甚是可怖,他擺了擺手道:“無妨無妨,將死之人了。”老李推開了裴風遞過來的清心散,然後從身後拿出一個裹著羊皮的木匣,吃力的搬到桌子上,然後僵硬的笑著道:“給你的,裏麵有些防身的東西……對了對了,以後要找一個愛你的,你也愛的姑娘,別委屈了自己,也別委屈人家姑娘……嗬嗬……”老李的嘴角滲出了更多的血跡,裴風一霎那淚水翻湧出來,強作鎮定的道:“老李你別說了,師父,你能救他麽,我…我求你……”尹浪搖了搖頭,不忍心的轉過身去了。


    裴風強忍住淚水,盯著老李道:“誰…是誰給你下的毒?”


    “哦對,木匣裏有魔俑的所在位置的地圖……”藍色迅速占滿老李的皮膚,老李的七竅中都流出深藍色的毒血。


    賀邯用力鉗住裴風的肩膀,讓他不要靠近老李。


    “還有,對…照顧好你自己……嗬——”老李呼出最後一口氣,他渾身的皮膚都變成藍色,眼白也變成深藍色,嘴唇變成紫黑色,若非是其嘴角的皺紋,甚至都看不出他這詭異的笑容。


    裴風此刻的淚水再也抑製不住,決堤般湧出。他想替老李合上雙眼,但是他不能碰老李的屍體。


    賀邯準備先行告辭,回稟太子,尹浪將靈珠交給他,自己則留下陪裴風安靜待一會兒,尹浪收了木匣然後把裴風扶到屋外的台階上坐下,輕輕的拍拍裴風的後背。


    裴風抱膝哭了起來,尹浪知道裴風此刻的心情,便也不再多做打擾,他把羊皮木匣放在裴風身邊,然後便進入屋內。此刻李善的屍體已經被天池寒萃溶解開來,此毒毒性奇大,李善的五髒六腑,血肉骨骼都變成藍色,但此時尹浪忽然發現毒液順著一處地磚的縫隙滲了下去。來不及多想,尹浪把精神力探了下去,果然,這地磚下有一豎井,下麵有一個小空間,但裏麵隻有一具幹屍,看衣著,便是這李善的夫人了。但這“幹屍”接觸到滲下去的毒液居然扭動了起來。尹浪再去探時,卻發現這人並未死,因為他從“幹屍”中探到腐容珠,活人如果吃下腐容珠,便會變成幹屍的樣子,但這豎井壁沾滿了毒液,尹浪不能輕舉妄動,於是便祭出流雲,破開地磚,然後將那“幹屍”帶了出來。


    此人幹枯的皮膚接觸了毒液,雖然會有灼痛感,但似乎並未滲入體內,尹浪扯下其衣物,用靈力聚集一汪水,幫這人把毒液洗幹淨,然後用靈力把腐容珠取了出來,這“幹屍”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的飽滿起來,尹浪意識到問題所在,連忙將牆壁上的掛畫蓋在這人身上。


    待這人恢複過來,卻是一美婦,尹浪詢問之後,知道此人便是李善的妻子陸氏。


    那這麽說來,李善所言並不都是實情,此事一定另有隱情,尹浪連忙給賀邯打去一張傳音符。


    這陸氏太久沒說話,也太久沒見過光亮,此刻閉著眼睛,瘋狂的用沙啞的聲音說道:“李善,你讓老娘生不如死的過了這麽多年,不就是因為老娘當初背著你跟別……”


    “李善已經死了。”尹浪淡淡的道,因為陸氏的嘶吼,尹浪感覺到裴風的異動,想要攔住的時候,裴風已經推門進來了。


    陸氏被突如其來的亮光嚇得往後退了退,同時一直抓著身上的畫。


    裴風憤怒的盯著陸氏,喘著粗氣,陸氏不明情況,以為尹浪騙她,這李善現在就在眼前,隻是她不敢睜眼。


    陸氏說起了軟話:“老爺,妾身知道你也有苦衷,當年商會的人以妾身做餌,讓老爺入彀,老爺不忍殺妾身,才用腐容珠把妾身變成活死人,老爺是舍不得妾身對吧……”陸氏的聲音變得顫抖起來,裴風攥緊拳頭向前踏了一步,但還是沒有動陸氏,可陸氏卻急忙快速向後退了幾下,正巧碰到李善殘餘的毒液,立刻被灼的尖叫了起來。


    尹浪說了聲:“壞了!”而後眼疾手快的將腐容珠塞入陸氏口中。


    裴風見陸氏的皮膚快速幹枯起來,以為是尹浪用了什麽手段。


    “師父,她沾上了老李留下的毒汁,本來就活不多久了吧,你怎麽還下死手了呢。”


    “正因她活不了多久了,我才想碰運氣看看用腐容珠能不能減緩毒素入侵,她必須活到賀邯來,她知道一些其他的東西,隻有這樣,才能給老李翻案。你不會是想讓老李至死都一身汙名吧。”


    再說賀邯這邊,他收到尹浪的傳音,捏在手裏,獨自聽尹浪傳來的信息,雖然驚於傳音內容,但是臉上不動聲色,接著與太子劉盤共同謝過馬文與沈囂,然後對太子道:“啟稟太子,尹浪已經把那邊處理好了,殿下要不要去看看。”


    劉盤會意,轉頭對馬文沈囂作揖道:“多謝二位相助,我與賀太守去收尾,有勞二位了。”


    馬文道:“太子請便。”


    賀邯帶太子找到李府後,徑直進了去,卻見客堂中一具幹屍用字畫蓋住。


    賀邯道:“尹兄,這是何人,難道那毒不是天池寒萃?”


    “稟太子、太守,此乃李善夫人陸氏,服了腐容珠,被李善藏於客堂暗窖中,她知道一些實情。”說罷,尹浪把陸氏口中的腐容珠取出,裝入鹿皮囊中,這陸氏便又“活”了過來。


    尹浪提醒道:“時間緊迫,你們快問吧。”


    賀邯略作思索,而後開口道:“我是順丘太守賀邯,李陸氏我問你什麽,你就答什麽?”


    此時陸氏皮膚泛著淡淡的藍色,顯然已經毒發了。


    陸氏掙紮著欲坐起,被賀邯喝止。


    “李善與商會有什麽牽扯,是否受商會控製?”


    “商會以為老李殺了我,所以可能會以此為要挾,但老李囚禁我這麽久,他與商會是什麽關係我也不清楚。”陸氏此刻眼睛已經慢慢適應外麵的亮度,正在努力的去睜開,尹浪怕她看到自己的皮膚之後,受到驚嚇,便暫時用靈力阻斷她的視力。


    陸氏睜開眼睛後,眼白已經變成了青色,尹浪眉頭一皺,這天池寒萃著實霸道,屍解液中的毒性比初服時毒性要強上千倍。此時毒性攻心,已經問不出什麽了。


    尹浪把幾人帶了出來,關上屋門,然後說道:“這屋子在十天之內不得有人入內,等毒素自然分解之後方可。”


    “師父,剛剛是不是因為我向前走了一步,她才會死的?”


    尹浪一時語塞,但很快便有了說辭:“並不是,你隻是加快了這個進程,她之前便已經中毒了。”


    “那時候如果你救她的話,還來得及麽?”裴風的聲音有些顫抖,顯然,他被嚇得不輕。


    “這種毒除非是在剛服用的時候便被發現,否則無藥可救,而且死後的毒液威力更強。這東西是以毒丹道之法從腐敗之物中提取的,甚是霸道。”


    劉盤也看出了裴風的心思,接著尹浪的話道:“珀石,你自己也是從鬼門關走了一遭啊,要不是你師父在,你可能也中招了。現在大家沒事就好,老李的事情我也知道了,不過此事說來蹊蹺萬分,我們會繼續調查下去的,爭取早日找到背後的主使,替老李澄清。”


    裴風點了點頭,對著劉盤作了一揖,但卻沒再開口。


    這時,陸氏忽然撞起了門,大喊道:“老李,咱們的兒子啊!”然後這門上便被人形的血液染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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