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仔細看看黃玨的臉色，見他麵色好起來，這才放心，叮囑道，“那你趕緊回去休息，以後不許這麽累了。” 黃玨點頭，“行，那我就先回去了。” 衝焱笑著點點頭，起身離開。 沐忙道，“我和你一起。”扭頭對焱道，“我先把這個皮甲拿過去給巫看看，等巫弄好了，再給你送過來。” 焱不著痕跡的看黃玨一眼，心底隱隱有些擔憂，雖然玨嘴上說沒事，但他的精神狀態卻不太對……他是想到什麽事情了嗎？似乎是沐提到了巫之後，玨才這樣的。 微微垂眸，壓下心底的想法，嘴上道，“行。皮甲不夠的話，我這還有蛇皮，巫需要的話，隨時讓人過來拿。” ** 翌日，黃玨從被窩裏鑽出來，伸伸懶腰，看著窗外，長長的呼出一口氣。 昨天警醒過後，他回到住處反思半宿，把穿越過來後的點點滴滴都回想一遍，慶幸自己醒悟的早，沒有引人懷疑，同時，又把自己接下來的計劃做了一遍推演，確保不會惹人懷疑後，這才放下心睡覺。 “玨，你醒了？”楓從院子裏走過，看到黃玨，隔著窗戶打招呼。 黃玨默了默，考慮自己要不要掛個窗簾。 “你醒了就過來吃飯，阿梅熬了玉米粥，用腥油（動物油）炒的豆芽，貼的玉米餅，還有烤肉……” 楓繼續在外麵道。 黃玨笑著應一聲，“你們先吃，我洗完臉就過去。” 楓不但沒走，還湊過來問，“我聽父親說，你昨天晚上想祈求大地之神教導咱們文字？” 黃玨無奈的穿好衣服出去，一邊和楓往廚房走，一邊道，“是啊，大地之神仁慈，已經答應了我的請求。” 楓眨眨眼，一臉呆滯，“大地之神答應了？” 瞬間歡喜的笑出聲，恨不得吼幾聲來表達內心的喜悅，“我就知道大地之神最信賴你，隻要你祈求，沒有大地之神不答應的事情！” 要擱以往，黃玨就順著說下來，再得意的嘚瑟幾下，但是反思過後的黃玨絕對不會再做這麽蠢的事情，一臉嚴肅道，“大地之神不是信賴我，而是因為咱們部落的人信賴崇拜大地之神，大地之神感知到了，所以才庇佑咱們部落，想讓咱們部落發展的更好。我隻是僥幸得了大地之神的認可而已。” “大地之神仁慈，屢次幫忙，都不跟咱們索要什麽。但咱們不能把大地之神的慷慨當成理所當然的事情，該表達感謝時，也得表達感謝。我準備等吃完飯後，和父親還有巫說一說，看咱們什麽時候祭祀一下大地之神。” 楓的表情也嚴肅起來，點頭，“你說的對，咱們是該好好祭祀一下大地之神。父親和巫一定會同意的。” 雖然每年都是春狩之前祭祀，但今年大地之神幫了這麽多，多舉行一場祭祀也是應該的。 正如楓所說，沐和巫聽了黃玨的提議後，半分猶豫都沒有，就同意了。巫甚至還自責，“我竟然要等著你提醒，才想到祭祀的事情，實在是太不應該了！”身為巫，他應該對大地之神十分忠誠，凡事想到人們前麵，引導著人們前行。 同時心裏又有些欣慰，玨果然不愧是大地之神選中的神使，對大地之神的事情無比上心。看來大地之神選玨當神使，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祭祀不是隨便選一個日子都行，必須要占卜出吉日。 巫掏出一個古樸的龜殼細細摩挲一遍，把龜殼放到一邊，又從旁邊的木頭盒子裏麵拿出一根類似艾草的植株，將植株點燃後放到龜殼上灼燒，植株燃燼，拂去灰塵，龜殼上麵浮現出細細的紋路。 巫低下頭，盯著龜殼仔細研究一下，抬頭道，“十日後。十日後天氣晴好，是個祭祀的好日子。” 頓了一下，又補充道，“祭祀時，玨你也跟著一起。” 黃玨驚，張大嘴巴，反手指著自己，“我也跟著祭祀？”不會是他想的那個意思吧？想到影視劇上那些部落的巫祭祀時，顫抖的跟癲癇發作一樣的樣子，黃玨就打從心底抗拒。 巫以為黃玨太過驚喜，笑著點頭，“對，到時候你跟在我後麵。祭祀服我會讓人給你準備出來。你早晚要接替我的位置，現在先跟著我學習，等學會了，以後的祭祀就由你單獨上。” 黃玨垮下臉，“可是，我不會占卜啊？我也不會治病救人。我怎麽能接替您的位置呢？我覺得我幹不來啊。” 巫拍拍黃玨的肩膀，“沒事，不會可以慢慢學，你是大地之神選定的人，學習起來肯定會很容易。” 黃玨還想抗爭一下，“那我要是學不會怎麽辦？” 巫深深地看他一眼，唇角含笑，“你那麽聰明，想要學的話，肯定能學得會。要是總也學不會，那你以後也就不用出部落了，什麽時候學會了，什麽時候再出去。” 沐在一邊聽著，極為高興，笑嗬嗬道，“巫說的對，玨你好好學，爭取早日學會了。” 巫點頭，一錘定音，“等祭祀過後，你就過來跟我學習吧。” 黃玨，“可是，我還要教部落的小崽子們認字。” “教他們認字不可能教一天，等教完了，你就過來。對了，祭祀舞你也得學，就從明天開始吧。” 黃玨 …… 生無可戀！ ** 部落裏十二歲以下五歲以上的小崽子有四十七個，普通的房子裏根本盛不下這麽多人，也不可能讓這些小崽子們在外麵冰天雪地的學習認字。 現在再想著蓋房子，已經不可能了，最早，也得等開春凍土化開之後才行。 黃玨想了想，提議，“當初怕那三頭鹿凍死，蓋房子時，我專門建了鹿舍。鹿舍裏有地龍，地界也寬敞，小崽子們在裏麵完全學習，完全沒問題。隻是鹿舍裏麵的鹿不好挪動，小崽子們別把那幾頭鹿禍害了就行。” 鹿舍離著黃玨的住處有些距離，外麵冰天雪地的，黃玨怕兩頭揣了崽子的母鹿在轉移過程中再凍壞了，所以不想讓鹿挪動。 沐道，“這個沒問題，告訴那些小崽子們就行了。再不行，讓他們的父母跟他們說，想來你這認字，就要守你這的規矩。” 沐這話說的相當有底氣。 別看前幾天因為小崽子們的事情，部落裏的戰士們一個個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沐和巫訓斥他們，他們表麵上聽，心裏麵卻不服氣，暗搓搓的，私下裏打的更厲害。 但，當沐和巫宣布，讓黃玨教導部落裏的小崽子們認字後，這些氣哼哼的人們態度立刻大轉變。 即便部落裏最無知的人，也知道學習文字的意義。 以前他們隻在祖輩口中聽說過文字的深奧，有文字的部落有多麽強大，現在他們的崽子也能學習文字了，他們怎麽能不高興？ 有文字可以學，還打什麽架啊，誰再敢打架，就揍誰！打的越厲害，揍的越狠！ 家長們下定決心，黃玨說什麽是什麽，半點質疑都沒有。 鹿舍也不用黃玨派人收拾，這些家長們擼袖子就全幹了，還有人征得黃玨同意後，在屋子後麵，距離後牆兩米的位置釘木樁，木樁上架了一根橫杆，把三頭鹿攔在裏麵。 當天下午，四十七個小崽子一個不落的全都被拎了過來。 ——這些小崽子全都是戰士或普通人的後代。戰士的小崽子都有可能熬不過寒冬，更別說奴隸的了。所以，部落裏雖然有奴隸生育，但基本上奴隸的小崽子在出生當年就夭折了。 屋子裏沒有桌椅板凳，小崽子們就各自帶了一塊獸皮，鋪在地上坐著。所幸地龍燒的暖和，直接坐在地上也不冷。 平時這些小崽子們平時一個個淘氣的不行，坐一會兒，屁股上就跟紮了釘子似的待不住了。但這次來之前，他們被父母耳提麵命的敲打過，再加上對文字好奇，倒也坐得住，一個個睜大眼睛，好奇的瞅著黃玨。 心裏有一堆問題想問，想起父母說的，學習時要保持安靜，不能亂說話，又拚命忍住。隻是眼裏的求知欲望更加強烈。 黃玨被這些小家夥盯的，突然覺得很有壓力，咳一聲，道，“今天我先教你們拚音。以後，每天分兩節課學習，上午學習認字，下午學習數數，每十天，我會考你們一次，考不合格的，就要被罰。” 他壓根不會教學，幸好這些孩子們不需要考大學，隻要會認字，會簡單的算術就行，否則，他還真沒勇氣站在這裏。 坐在前排的一個小蘿卜頭憋不住了，“玨，什麽是拚音啊？” 黃玨看一眼，說話的是狩的兒子小原。 “拚音是學習文字的基礎，你們學會了拚音，再學文字就容易了。” 又一個小蘿卜頭問，“考什麽啊？什麽是合格啊？” “要怎麽罰我們啊？” “是打屁股嗎？我做錯事了，我父親就打我屁股……” “我父親讓我去搬石頭……” “我父親讓我給他磨箭頭……” “我父親……” …… 話題跑偏，現場立刻變成了父親懲罰孩子的花樣方法討論大會。 黃玨咳兩聲，沒人理會。 再咳兩聲，還是沒人理會。 黃玨，“大家靜一靜。” “大家聽我說……” 孩子嘰嘰喳喳的聲音更大了。 黃玨 …… 氣運丹田，怒吼，“安靜！” 小崽子們嚇得一激靈，齊刷刷睜著烏溜溜的眼睛望著他。 黃玨鬆口氣，很好，膽子都很大，沒有嚇哭的。 “下麵，你們聽我說，我不讓你們說話，你們就不要說話。不然的話，我就告訴你們的父母。” 黃玨“惡狠狠”的威脅。 小崽子們安靜如雞。 黃玨吐口氣，換成一副笑臉，把自己早就準備好的石板拿出來，“你們跟著我念，a（阿）、b（啵）、c（呲）、d（嘚），今天咱們先認識這四個字母。” 石板上麵有用碳條寫上的字。 黃玨念一聲，小崽子們就跟著念一聲。簡簡單單幾個字母，不一會兒小崽子們就都念熟了。 “不但要會念，還要記住，要會寫。我給你們一頓飯的時間，你們自己在地上比劃著，會背會寫了，有忘了怎麽讀的，舉手提問。會寫了的，也舉手告訴我。” 這個年齡段的小崽子們，正是腦子好使的時候，不到一刻鍾的功夫，就都學會了。 黃玨抽查一遍，發現真的都會了，揮手，“今天就先到這，等明天了，你們再過來，到時候我還會抽查的。你們回去好好再記記，別睡一宿覺就給忘了。”貪多嚼不爛，先讓他們熟悉熟悉學習的氛圍，然後再循序漸進的加重學習任務。 小崽子們一開始的興奮勁過了，早就坐的不耐煩了，礙於黃玨“告訴家長”的威脅，才憋著不敢鬧騰，此時聽說結束了，立刻歡喜的蹦起來，扯著獸皮就往外跑。 等回到家了，家長們正苦逼兮兮的被罰著磨木箭，見到自家小崽子回來，往窗外望望，看看日頭，詫異道，“這麽早就回來了？學了幾個字？” 小崽子把獸皮往屋子裏一扔，“我先出去玩，等回來再告訴你。”呲溜一下竄出去跑了。 等玩夠了回來，小崽子眨巴著眼睛，“今天我們學了，a、a、a、a……嗚哇，我忘了，哇哇……” 這是自尊心強的，也有心大不在乎的，“……忘了，等明天再問玨就知道了……” 父母聽了這話差點氣死，“讓你去學認字，你竟然說你忘了，忘了你還敢跑去玩，你是不是找揍！” 男女混合雙打伴隨著小崽子的嗷嗷大哭聲響起。 於是第二天，小崽子們都老實了，乖乖的讓學就學，讓背誦就背誦，一邊背，一邊偷偷的揉屁股。 黃玨裝作沒看到，繼續從abcd開始教，又多教了四個字母，“你們再繼續把這幾個字母背會了，不會的就趕緊問……”眼睛往小崽子的屁股上溜一圈，笑眯眯道，“想想你們可憐的小屁股。” 原本有幾個坐不住的，瞬間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