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星兆和懷麟在樓上觀察片刻,懷麟小聲道:“哥,這支隊伍能相信嗎?” 陸星兆想了片刻,回道:“不認識這個番號,不過,但凡是解放軍,懷麟,你都可以直接相信。” 他想要下去和這支部隊接觸,懷麟小心地拉了拉他的袖子。 陸星兆明白這個意思,便接著把懷麟往懷裏一摁,小心地來到了這支隊伍麵前。 對方似乎對這裏會出現活人也非常驚愕。 陸星兆抬起雙手,冷靜道:“自己人。” 他上去報了自己的番號,還從外套裏取出了一枚懷麟未曾見過的徽章,很快取信了這支隊伍。 他們的領袖從防爆盾後麵走了過來,和陸星兆交談了兩句。 ……嗯,由於相關政策,這裏的對話被一隻河蟹吃掉了。 隊伍領袖將防風鏡摘了下來,露出一張頗為年輕的臉,笑道:“是自己人就好,你們忽然出現倒是嚇了我一跳。我叫紀晨。” 陸星兆和他握了握手:“陸星兆。”又介紹懷麟道,“這是我弟弟懷麟。我們剛到這裏,碰巧遇見你們清理了喪屍,就過來看看。” “邊走邊說吧,這裏還不一定安全。”紀晨抬起右手,接著進行了兩個指示,整支隊伍便繼續向前推進。 人太多,而且都是一米八的漢子擠成一堆。懷麟本意是想交換情報,但誰知社交恐懼症又不幸地發作了,哭喪著臉躲在陸星兆身後。 “懷麟?”陸星兆心疼不已,從口袋裏掏了半天,又找到一塊水果糖遞過去。 懷麟默默地一手揪著陸星兆的衣角,沒敢在這麽多人麵前吃起來,就將方便麵盒子打開,將水果糖放在小倉鼠麵前。 小倉鼠抬頭嗅了嗅水果糖,然後又嗅了嗅,聞到這附近有這麽多一米八的漢子擠成一堆,瞬間嚇得嘎一聲慘叫…… 再次裝死。 懷麟:“……”懷二乖你好沒用喔…… ☆、第24章 磊落這支部隊原本是駐紮在不遠處進行訓練的,喪屍爆發之後第一天(25日),政府機能還沒有完全當機,調遣了他們過來保護民眾。 紀晨領著人過來先拉開了警戒線,保證了居民區的安全,然後就發現,當時無論無線電手機還是衛星都無法聯絡總部,隻能暫時原地待命,執行原本的命令。 現在按照二十四小時製來說已經是28日第四天,但是這是第二次天黑,按照懷麟的算法還在“第二日”。 安全範圍內的糧食都消耗一空了,連軍糧都給分完,為了繼續能保護這批居民,紀晨不得不領著人開始另謀方法:他們首先突襲了這座小鎮的各個食物儲存地點,然後現在便來尋找更多武器——弓箭。 這個思路和懷麟是一樣的。 懷麟拉了拉陸星兆的袖子,仰頭在他耳邊說了幾句。 陸星兆便問道:“我們情況差不多,也是來這裏找弓箭的。你們如果願意的話,不如做一點交易?我們這裏除了常規的東西,還有半公裏內對講的工具和新情報。” 紀晨笑道:“哪能跟老百姓講這些?你們要弓箭可以,不如先跟我們回去,咱們合計一下……” 陸星兆沉吟一會兒,又低頭去問懷麟首長大人的指示。 懷麟小聲道:“目標不一樣沒法合作。咱們隻是補給一下就走,哥,你問問他,他們有哪些可以交換的東西?” 陸星兆伸手捏了捏懷麟的耳朵,也低聲回道:“不用想那麽多,一會兒先跟他們回去。這回你可以聽哥的,我們國家的部隊隻會比你想象的還要友善。” 陸星兆取出那山寨機,找車裏的丹哲通訊,告知他們可能晚歸。 接電話的卻是高老大,回道:“好啦,知道啦,小甘蔗睡著了,等他醒了我告訴他……” 懷麟湊到電話旁邊,笑道:“你別趁我們不在欺負小甘蔗哦……” 高老大不爽道:“打不過你哥,小甘蔗也不聽我的,還能怎麽滴?你們玩完了趕緊回來,說實話沒你哥在旁邊鎮著那些僵屍,老子還真他[嗶——]有點慌……” 須臾後,陸星兆和懷麟跟著這支部隊,將整個靶場掃蕩一空,一共尋到幾十把競技用複合弓,還有七八把是複古的、欣賞用的之類,剩下還有幾把練習弓。這些都可以嚐試裝備。 大隊伍便浩浩蕩蕩回到安全的居民區去,中間被安穩地保護著陸星兆和懷麟兩人。 一到紮起的柵欄裏麵,隊伍就被裏麵蜂擁而出的民眾包圍了。 “紀晨紀晨,你們拿回來什麽?” “找到啥吃的沒有?聯係到別的軍隊嗎?” “你們說幫忙找我妹子的,找到沒?” 紀晨手忙腳亂,一通安撫,同時扭頭命令道:“一小隊今天值班,剩下的跟我過來!” 所有人把防爆盾、迷彩服、水壺之類擱在空地上,懷麟也隨手將東西在門外一擺,跟著紀晨進地下倉庫去。 紀晨領著陸星兆、懷麟和剩下的人,開始分配東西了。 “弓你們可以隨便拿幾把走,就是注意使用方法,沒訓練過的人一般使不來。”紀晨道,“陸同誌,你應該會耍槍,我這裏有兩種彈藥可以支援你,我身上配給一共450發,別的我雖然有、但是沒那個資格給,希望你可以諒解。” 陸星兆也沒想到這位同誌這麽無私,上來就把自己的彈匣給清空了,忙道:“我們這裏不那麽緊張。你們還有人要照顧,給兩個彈匣足夠了。” 紀晨歎了口氣道:“哪裏的民眾都是民眾啊,你一個人帶那麽大一個隊伍也不容易。你再拿點東西走吧,我這還有壓縮餅幹,軍糧沒剩多少了,抗生素還有一些……” 兩人邊走邊說,圍著偌大的倉庫轉了一圈,能看見這裏確實也非常緊張。紀晨領著一支隊伍,要輾轉搜尋,供養起三倍於他們的普通民眾。 陸星兆道:“你們辛苦了。” “要確保完成任務!”紀晨笑了笑,兩人便都能明白這種心情。 懷麟在倉庫裏獨自轉了一圈,看著被分配到的人有條不紊地排隊領取新來的弓箭,還有今天的口糧。 他能感受到這裏都是光明磊落的人,和這種人打交道不用什麽心機,隻要直來直往就能夠贏得他們的尊重,而且,他們可以比世上所有人都更慈悲、更寬容,更懂得用有限的力量支持戰友、庇護他人。 懷麟走回到陸星兆的身後,仍有些不敢露出在紀晨的視線裏,隻是小聲提醒道:“你們屯的食物可能夠,但是衣服不夠。” 紀晨小心翼翼地看著懷麟,生怕用平時的冷峻語氣把他給嚇跑了似的,輕聲道:“你好,你好像有什麽建議想要提?” 陸星兆是知道懷麟的小狐狸本性的,莞爾地伸手捏了捏他的手,笑道:“沒事,說吧懷麟,哥罩著你呢。” 懷麟從中聽出了調侃的意味,也捏了捏陸星兆掌心的軟肉:“別笑,我在說正事呢。” 陸星兆笑著將他從身後推了過來,擺在自己身前,兩手按住他的肩膀,悶笑著道:“是,首長大人。我在你背後撐著您腰杆,您有啥想說的,挺直了腰,大聲說出來。” 也許這對他來說隻是一個隨意的動作,但他忽然讓懷麟心中像被什麽東西狠狠地搖撼了,懷麟第一次感受到了被關注、被授予權威的輕鬆。 過去十七年,每一個無人問津的角落,每一聲不被期待的呼喚,每一句欲言又止的傾訴,造就的是一個忘記怎樣輕鬆自如地與人對話的懷麟。 他不是生來就想獨居的,也不是生來就不需要與人交談的,他隻是……習慣了沒人聽而已。 不過,如果是麵對陸星兆的話,說什麽話都能被聽見的吧。 如果背後是陸星兆在支撐的話,認真的傾訴也一定會被別人認真地傾聽著吧。 不管什麽時候,即便風裏雪裏,漫長無垠的寒夜裏,陸星兆都會看著自己,聽見自己。 隻要有這樣一個人在,所有的不安都會被溫柔地熨平。 懷麟輕輕吸了一口氣,溫和地說:“你們也需要囤積一下羽絨服。這個白天特別久所以溫度會高;相應的,接下來的夜晚也會特別久,一直降到零下也是正常的。你們人多,一定要保持室內通風,注意溫度,小心不要互相傳染病菌,晚上最好三個人一組進行值班,單個地出門都會有危險。” 紀晨聽了,大是訝異,連忙從口袋裏取了一個小筆記本記著,說道:“你說的很有道理,我這就安排一下。小同誌,你還有什麽交代嗎?” 懷麟回頭去看陸星兆,陸星兆笑著將手放在他頭上,揉了揉他的呆毛。 懷麟作勢鼓了鼓腮幫子,陸星兆忙把手收了回來,目不斜視地繼續捍衛著首長大人的腰杆子。 “好吧,沒有別的了。”懷麟這才回過頭來,“不過,你們要一直守在這裏嗎?” 紀晨苦笑道:“沒辦法,我們人很多啊,老百姓不肯離家門太遠,強求不來。這裏的喪屍慢慢也可以清幹淨了,說不得什麽時候理出一片地來,來年春試著種點菜,就算上頭下命令把我們撤走了,這裏的人總還可以過得不錯……” 他對未來的藍圖明亮又溫暖,充滿了可貴的希望。 懷麟上一次本沒有聽說過紀晨這個名字,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能建成某個基地,但此刻衷心地道:“你們一定可以的。” 陸星兆溫和地笑著,手搭在他肩上,也鄭重地點了點頭。 總之,陸星兆來時拎著個懷麟,懷麟拎著個倉鼠盒子。 走時兩人共背了五把弓,幾壺箭矢,兩匣子彈藥,還有一整個戰術腰帶和裏麵的配給,除此之外還有關於前麵路況的一大批情報。 全部由紀晨提供,順便還送了一張做過記號的戰術地圖,和陸星兆彼此交換了一枚徽章,作為末世裏萍水相逢的一個紀念。 紀晨將兩人一路送到門口,懷麟這時想起來自己把那倉鼠盒子給放地上了,連忙去找。 戰士們的物品擺了一地,都沒有精力收拾,不少漢子就幕天席地躺在路邊,滿臉泥濘地打著鼾。 懷麟笑嘻嘻跨來跨去,找了半天,笑不出來了。 陸星兆問道:“怎麽了,落在哪兒了?” “明明擺在這裏的,不見了……”懷麟有些鬱悶道,“我還在上麵壓了一塊巧克力的!” 正說著,前麵迎麵走來一個十來歲的小男孩,身上不倫不類地穿著件被減小了的迷彩服,嘴裏含著半塊巧克力。 懷麟的視線落在他身上,半晌後道:“那……那是我的巧克力!” 男孩嚇了一跳,警惕道:“你幹嘛?我找到的就是我的!” 懷麟道:“這是我親手做的,我的紙都是做海報剩下邊角料上裁的,這張是我好喜歡的海洋miku……的頭發梢兒!” 男孩:“……” 陸星兆看了片刻,攢起眉頭,走過來道:“你家大人呢,這件外套是誰的?嗯?” ☆、第25章 衝突陸星兆自從覺醒以來,氣場愈發地強大了,本來氣質就凶悍,現在往男孩麵前一站,直接把他嚇得不輕。 男孩嘴一扁,眼裏迅速積蓄起了淚水。 這時,懷麟見勢不妙,連忙先發製人大喊一聲:“哇啊啊啊——” 男孩嘴正扁到一半,就聽懷麟哭訴道:“哥,他欺負我,他偷我巧克力偷我懷二乖,嗚嗚嗚哇哇哇——” 男孩驚呆了:你一個快成年的人了還好意思跟我搶哭鬧技能!你你你,我我我,你讓我怎麽辦? 懷麟心想:對付你這種dps全靠哭的倒黴孩子,哼哼……我就走你的路,讓你無路可走。 十秒後,懷麟一鼓作氣地哭鬧完畢,嗆得對麵無計可施,登時感覺自己大獲全勝,連忙手一指:“快把我家二乖交出來!” 男孩已經目瞪口呆,巧克力都含不住了:“你你,你幹嘛?二乖是什麽東西……” 正說著,迎麵走來了這倒黴孩子的家長,是個瘦不拉幾的中年男人,同樣穿著一身迷彩服,腰上掛著個軍用水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