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啊啊啊啊——”中年男人嚇得一通大喊,接著就發現那刀鞘直接穿了自己的衣領,沒有傷到本人分毫。 陸星兆麵無表情,手臂緩緩抬起,用軍刀將男人直接提了起來。 四周頓時驚呼聲一片,這得是什麽樣的臂力,才能平舉軍刀,用軍刀的另一端挑起一個百多斤的大男人?! 說實話,陸星兆也是第一次嚐試。 這男人穿著的軍裝向來質地柔韌耐拉,就這樣被穿著領子一路提著,隨手掛到了旁邊的槐樹上。 眾人:“……” 陸星兆這才慢條斯理地回答:“我的意思是:懷麟不同意,就沒人可以碰他。” 這是他第二次說這句話,在場所有人都百分之百地相信了。 陸星兆說完,將軍刀猛然出鞘,雪白的刀光在那一瞬間閃花了所有人的眼。 掛在樹上的中年男人終於受不了這番大起大落,啊一聲崩潰了,褲襠上氤出一灘水漬,就這麽掛著示眾。 陸星兆卻隻是隨手使了個劍花,又好整以暇地把軍刀插回了刀鞘,笑著拍了拍他的臉:“我還說過,戰場下不傷人命的。下回記得好好聽別人說話。” 那小男孩還站在原地懵逼著呢,眼睜睜看著自家監護人上了樹,扁了扁嘴又沒哭出來,大概也不知道能哭給誰聽了。 懷麟遠遠地做了個鬼臉:“讓你們惹我哥!把你掛在樹上哦!” 活生生把男孩嚇哭了。 陸星兆啼笑皆非,看著懷小乖欺負小孩,走過來揉了揉他的發頂:“出氣了?” 懷麟縮了縮脖子,又變回了小乖乖:“嘿嘿,哥,你太帥了!薩菲羅斯捅克勞德啊有沒有!” 陸星兆對後半句有聽沒有懂,隻笑道:“得了,在別人的地盤上鬧了一通,回去再教育教育你。” 懷麟才不信他能教育自己呢!這都幾天了,從來都是自己教育陸星兆的份兒,哎嘿嘿…… 某兩人又開始離題萬裏了,紀晨為難地走了上來道:“唉,兩位,這件事有些衝動了啊……” 陸星兆正色道:“本來不想牽連你們的,要稟告或者處置都按照正規流程來吧。” 紀晨便公事公辦道:“按道理,老百姓還沒動手,咱們先動粗,不管有理沒理要先關禁閉……” 他滿心以為陸星兆提出這個方式是要講道理,沒想到剛說完,陸星兆就更加正色道:“紀晨同誌,我不是編製裏當兵的,按理你需要通知我上頭的人處置我。” 紀晨:“你……上頭的人在哪?” 陸星兆:“哦,在h市。現信號不通,聯係不上。等聯係上了才能繼續流程。” 紀晨:“……”哎大兄弟!你真他[嗶——]是骨骼清奇啊!我我我上哪兒去聯係到h市,真到了能聯係上的時候,你也早跑的沒影兒了吧? 紀晨真沒想到陸星兆肚子裏也有黑水,實在是陸星兆看著正直剛毅、是條好漢…… 他暫時不知道陸星兆這都是被懷麟這小銀狐給耳濡目染的,隻能又轉過去問懷麟道:“唉,懷小同誌,你還沒滿十六周歲嗎?” 懷麟麵不改色道:“對呀,紀大同誌,你要怎麽辦?” “陸星兆不是你的監護人嗎?這事兒得通知你的監護人一下才行。”紀晨道。 懷麟:“哦,在s市。現信號不通,聯係不上。等聯係上了……” “……” 紀晨終於抓狂道:“那你監護人究竟是誰,怎麽放心讓你們在外麵走的?” 懷麟笑道:“我義父在s市當城管呢,現在忙的很,特命令我護送我哥前往h市,他一個人上路讓人不放心的很。” 護送? 紀晨看了眼小雛雞似的懷麟,又看了眼海東青似的陸星兆,臉上露出了“你tm在逗我”的表情。 為了懷小乖隨口扯淡不被揭破,陸星兆忙正色道:“人不可貌相,沒有懷麟在身邊……護送,我真的不行,太危險了。” 紀晨:“……” 他算是看出來了,這一大一小都蔫兒壞!小的比大的還要黑一點兒! 一會兒,懷麟在那男人的帳篷裏扒拉出了方便麵盒子。 打開一看,白色的小倉鼠懷二乖早就沒了蹤影,盒子底部一個小氣孔被它扒拉成了一個大洞,肯定是從這洞裏溜了。 哦,懷麟很傷心。 陸星兆在身上摸了半天,糖果竟然告罄了,這下手足無措,又故技重施去摸了摸懷麟的脊背,想安慰小孩。 懷麟頭也不回,默默從兜裏掏出一塊巧克力遞給陸星兆。 陸星兆如釋重負,接過巧克力扒開,重新遞到懷麟嘴邊道:“別傷心,來吃糖,啊。” 懷麟吃了巧克力,忽然問道:“哥,你說的那兩個原則是真的嗎?” 陸星兆笑道:“哥跟你說實話,‘戰場之外不傷人命’是我爹給我下的死命令,實在沒辦法。另一個原則是我臨時填上去的,怎麽有用怎麽填就是了——兵不厭詐麽。” 懷麟:“……” 陸星兆一看情勢不對,忙繼續補充道:“其實我還有一條原則,叫做‘滴水之恩湧泉相報’。你救我兩條性命了,哥肯定是向著你的,隨時聽憑首長大人吩咐。” 懷麟哭笑不得,隨手扯了扯陸星兆的袖子道:“算啦,咱們趕緊走吧。萬一‘紀大同誌’回過味兒來,把你抓去關禁閉了怎麽辦……” 他們默契地轉頭看了一眼:紀晨正和那個動手的大兵在說些什麽,兩人都表情嚴肅,想是已經意識到了症結所在——像現在這種全由軍隊供養起三倍的百姓的情況,絕對是支持不了多久的,物資還沒告罄,人事上就要出問題。 實際上,紀晨已經回過味兒來了。 末世前的法律規則和道德準繩,已經不那麽適用了;軍隊的行事方略,實際上也相當於握在他一人手中了;如果想要安穩下去,就必須擬定出新的規則來。 而這個規則,就是一個新興基地的根基所在。 ☆、第27章 琴師懷小乖雖然拿了不少物資,但是丟了懷二乖。 他非常傷心地被陸星兆領著,一步三回頭地出了門。 陸星兆哄道:“耗子這東西不稀奇的,過會兒哥給你抓一隻。” 懷麟炸毛道:“是倉鼠!倉鼠!我家二乖不是耗子!” 陸星兆咳了一聲,尷尬道:“成,抓倉鼠。這玩意兒的主要棲息地在哪兒?” 懷麟:“非洲,沙漠。” 陸星兆:“………………” 十秒後,陸星兆默默抓起懷麟,轉移話題道:“趕緊回去吧,甘蔗他們該等急了。” 為了安全考慮,兩人還是從屋頂上走。畢竟地麵上如今亂得很,說不定什麽車子背後、拐角處就會蹦出來一隻喪屍。 走到一半,懷麟疑道:“哥,你有沒有聽見音樂聲?” 陸星兆也聽了半晌了,答道:“不像是紀晨他們那邊的,這裏可能還有別的人住。” 懷麟哦了一聲,忽然覺得心裏朦朦朧朧有個什麽印象,然而卻也說不上來。 過了片刻,風裏的音樂聲好像更大了一點,兩人都聽得很清楚,這是小提琴的聲音。 懷麟忍不住道:“真有閑情逸致,還玩小提琴呢。萬一喪屍聽見了把他給圍起來……” 陸星兆臉色有些古怪道:“這已經不是閑情逸致了,他這拉的……” 懷麟:“??” 陸星兆:“我沒聽錯的話,像是二泉映月。” 懷麟趴在陸星兆背上,噗嗤笑了半天,忽然又覺得這音樂仿佛在哪兒聽過,在哪兒呢? 陸星兆聽力好得多,已經能聽出這曲子拉的是稀稀拉拉、不堪入耳,活像是初學者在鋸木頭。 這是末世裏,如果小提琴家在舍生忘死地融入藝術,那真是高貴到了極點,但這個初學者嘎嘎嘰嘰的……總覺得古怪的很。 陸星兆笑道:“改天碰上個什麽琴行,我進去打劫一番,說不定也能順個小提琴、吉他之類的回來玩,別的不會,流行曲我還是會的。” 正說到這裏,懷麟忽然“哇”一聲大叫,道:“我想起來了!流行歌曲!小蘋果!!!” 他激動得捶了一下陸星兆的背,喊道:“他是那個‘小蘋果’啊!” 陸星兆百思不得其解,試探道:“你是我的小呀小蘋果?” 懷麟趴在他背上,兩手環著他脖子,聞言狠狠親了一下陸星兆的耳根子:“就是那個!怎麽愛你都不嫌多!麽麽噠!” 陸星兆:“……” 有、有點招架不住,哎呀,哎呀,懷小乖你親啥呢…… 陸星兆已經魂飛天外,懷麟還在高興地直蹬腳:“哥,咱去找那個拉小提琴的人,把他坑蒙拐騙進咱們隊伍裏!他是個異能者呀,而且絕對很厲害……” 這不是懷麟第一次說到“異能者”這個事兒了,陸星兆將信將疑。 首長大人有令,他隻得背著懷小乖,拐了個彎,向著音樂傳來的方向走。 他們在這鎮上兜了幾分鍾,吸引了不少喪屍跟在後麵,最後在一棟小衛生所的樓頂上看見了那個人。 樓略有些高,而且音樂聲果然吸引了不少喪屍,都在底樓圍著,畢竟不會爬樓梯的技巧,隻能一直仰頭看。 陸星兆試了一下,將懷麟在懷裏抱緊,用一隻手攀著外麵的管道小心地向上攀登。 懷麟呆在陸星兆的懷裏非常安心,便聽起了那小提琴聲音,然後越聽越覺得……那位大哥們還是別拉了的好qaq。 須臾功夫後,他們到了天台上。 隻見上麵站著個不修邊幅的年輕男人,金發藍眼身材高大,穿著件t恤配西裝外套,此刻正將小提琴抱在懷裏拉著琴弓——沒錯,是像拉二胡那樣拉著。看來不隻是初學者,還是個瞎試的門外漢! 陸星兆和懷麟在他麵前站定了,但這個人卻沒太大反應,自顧自陶醉在眼前《二泉映月》的曲譜中,偶爾伸手翻個頁。 天台的鐵門咣當咣當直響,想來是頂樓也有喪屍被吸引到這裏,不停地敲著門。 好在在場的幾個人都很淡定,暫時沒有管那扇鐵門外的敵人。 懷麟更是轉著眼珠,想著上一世看見的這個人—— 眼前這個人真名叫嚴飛光,外號是“琴師”,是個很有名的小提琴家……之所以有名,是因為他末世前不拉琴,末世後卻被公認為當世第一。呃,這其實很欺負人,因為比他好的真·小提琴家在末世一般都死得早。 嚴飛光這個人很神奇,他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全國各地地流竄,他從來不做規劃、不搜刮物資,有幾次出現在人前的時候都餓得快要死掉了,但他就是不死! 喪屍來了他不死,大基地都鬧饑荒了他也沒餓死,動植物都變異了他也沒被咬死,黑夜裏冷到零下四五十度他也沒被凍死。時不時就能有人在野外聽見他拉琴,總之特別神奇。 懷麟見過他一次,就是那回出了s基地,在雪地裏看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