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力措捏著他的下巴,側過他的頭,與危雲白對視,暴怒才一點點從他眼底浮現,“隻要你乖一點,我怎麽會舍得把你關在這裏。” 他替危雲白整理被風吹亂的衣服,鬆開他緊握的雙拳,“我將和怡賞給了阿力郎,把大昭的臉麵踩在了腳底下,我親自撕破了這層臉。” “危雲白,我讓大昭安安穩穩地活過了這些日子,”烏力措,“是為了你。” “你不開心本王也就不開心,本王不開心了,自然要發泄。” 他繞到危雲白身前,聲音不高不低,“把人帶上來。” 被捆綁住的大昭人惶恐無措的被士兵帶了上來。 他們被捆住手腳,一個接一個被推搡到這片空地,抗拒和哭泣驟起,被士兵粗魯的按壓在地,眨眼之間,就跪下去了一片黑壓壓的人。 大昭公主和草原王的和親是一件大事,因為怕被北戎認為居心不良,朝廷派遣的送親隊是很小的規格,但也足足有幾百人。 危雲白一個個的看過去,相熟的、不熟的、有一麵之緣的、完全陌生的……全都在這裏。 不論男女,全都目露絕望的跪在這裏。 危雲白的手被烏力措握著,蹙起的眉心被烏力措撫平,他同烏力措站在上頭,看著這些人醜態盡出地求饒。 耳側傳來鐵鏈的聲音。 危雲白隨之看去,鐵籠的一側門已經被士兵打開,拴住鐵門的是有成年人小臂粗的鐵鏈。 他靜靜看了許久,才回過了頭。 有人恭敬的遞上來烏力措的武器,烏力措接過大刀,隨意揮了幾下,淩厲的刀鋒帶起了他的衣擺,哭嚎聲戛然而止,跪在第一排的人手腳並用的向後退去。 君王一怒,伏屍百萬。 他們不是危雲白,烏力措對著他們不用壓抑憤怒,大刀拖地,削掉一路青草,站在這群大昭人的麵前,跪著的所有人膽寒地望著這尊煞神。 “今天發生了一件讓本王很不高興的事情,”烏力措刀指不斷後縮的人群,“你們猜是什麽?” 沒有人出聲,甚至將嘴巴咬到出血阻止抽泣。 烏力措隻是拿著刀,血腥味卻縈繞在每個人的鼻端。 烏力措歎口氣,招手,兩名士兵隨意從跪著的人群中抓住一個穿著護衛服的男人,把他帶到烏力措的身前,強製跪下。 大刀架在護衛的脖子上,護衛眼淚鼻涕流了滿臉,一股尿騷味傳出。 烏力措長歎一聲,“本王的閼氏不高興,本王也覺得心中怒氣橫生,但我不是濫殺無辜的人,來,你告訴本王,是誰慫恿了我的閼氏?” 護衛顫顫巍巍,“卑職不知……” 下一秒血花四濺,烏力措表情扭曲,“誰他媽允許你自稱卑職!” 他臉上濺了幾滴血,這幾滴血又順著他的臉滑落。 熟悉烏力措的所有人具是呼吸一滯。 殺人不可怕,他們包括跪在地上的大部分大昭人,幾乎沒人手上不沾鮮血,可怕的是這個樣子的烏力措。 從來、從來沒見過大王這個樣子。 烏力措拖著刀走進下一個人,漫不經心道:“你來說。” 被他看著的人帶著哭腔,“我不知道,單於放過我吧!我真的不知道啊!” “哦?”烏力措看向其他人,“那是哪位慫恿了我的閼氏呢?你主動站出來,就會少死很多人。” “……”係統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麽了,“他明明知道。” 他隻是在宣泄怒氣。 危雲白腳步微動,就有人來阻止他,“大人,請不要亂動。” 烏力措還在繼續,整個人群沉默了幾秒,沒人站出來。 “沒人承認,可惜。”烏力措大刀揚起,刀底下的人慌亂尖叫,“公主!公主救我!” 和怡身軀顫抖了下,跪在她身後的阿碧已經快要暈厥。 在不知道的大昭人眼裏,閼氏說的可不是和怡公主。 烏力措才想起和怡,“阿力郎的未來阿吉就是我北戎人,將她帶下去吧。” 和怡喜極而泣,雙腿發軟的被士兵扶起,阿碧拽住她的裙擺,哀求的看著她,卻隻能看著和怡被攙扶著逐漸遠離。 烏力措目光掃過阿碧,隨即又看向刀下人,手中揮下,再即將砍下他脖子時頓住。 刀下的人徹底嚇暈了過去。 “本王隻是不高興,如果有辦法讓本王高興了,你們也就得救了。” 活命的希望! 他們緊緊的盯著烏力措,眼珠深處升起活命的光。 烏力措擦掉臉上的血跡,忽地抬起刀轉身指向危雲白,“如果我的閼氏願意走進鐵籠成為我的金絲雀,我就放過你們。” 笑了,“如果他不願意,那我隻好殺了你們解憤。” 是危雲白!!! 那麽好說話的危雲白!!! “危雲白救救我們啊!求你救救我們!” “雲白雲白!你那麽好,怎麽忍心讓我們去死。” “你答應他吧!” “求求你進去吧!” …… 這才是他想要的。 危雲白站在長形木板上,看著他們哭著懇求,磕頭磕到頭破血流。 烏力措站在這些人身前,他高高大大,側著身子指著他,刀尖滴落血滴,好整以暇的等著危雲白的決定,側麵看過去的弧度流暢而漂亮。 危雲白掩住了嘴角冰冷的笑。 “我願意進去,”他直視著烏力措,嘴唇蒼白,全然無害,“但我想要你陪著我一起,在黑夜的時候,在密不透風的空間,隻有我和你,就算隻有一會兒也好,可以嗎?” “外麵的太陽看起來很好,你可以陪我出去看看嗎?隻有一分鍾就好。”第17章 草原王(17) 一場屠殺糊裏糊塗的結束。 大昭人閉緊嘴巴的跟在士兵身後,有人冷聲叮囑他們,“你們應該知道什麽不能說。” 關於危雲白的一切,都不能說。 鐵籠運到了“朵兒金”,這是北戎最大的營帳,是北戎王者的“宮殿”。 烏力措從來沒使用過朵兒金,此時太陽懸在天上還未落下,將朵兒金蓋上一層金光,耀眼閃亮。 “金屋藏嬌。”烏力措低笑。 他在等著黑夜到來。 已經迫不及待,想一想都是口幹舌燥。 危雲白的一句話平息了他的憤怒,並勾起了他的欲.望。 “大王,已經派人守在了朵兒金裏麵,您現在要回營帳嗎?” 烏力措沉思一會,“大昭帶來的幾百個人裏麵不是有禦醫,你去給我要幾瓶藥去。” 與士兵耳語幾句,領命而去。 巴吉匆匆走來,“大王,閼氏已經回到營帳,他看起來有些坐立不安。” 烏力措滿意的笑了。 危雲白如果聽到巴吉的評價,必定要說一句,這不是坐立不安,而是蠢蠢欲動。 鐵籠的出現刺激到了危雲白,讓他無害的表麵撕出一道口子,從裏麵露出鋒利十足的爪子。 而現在離天黑還早的遠。 危雲白細致地泡壺茶,再看著泡好的茶一點點失去溫度。 係統比不得他,急的如熱鍋上的螞蟻,“怎麽辦啊怎麽辦啊。” “你在急什麽?”危雲白著實好奇,“我想要得到這個世界的本源力量,就要讓烏力措把我供成‘主角’,我與他越親密,你應該越開心才對。” 係統訕訕,“我隻是怕你……”被烏力措傷了。 危雲白是前主人的孫子,係統還記得他跟著前主人一同欣喜激動地看著他出生時的樣子。 拳頭小小,腳丫小小,可愛到爆! 烏力措在黑夜到來前要與危雲白分開,雖不知道他在想什麽,但危雲白覺得不錯,他站在帳前眺望遠方起起伏伏的山脈,之前守在他營帳周圍的人已經不見。 不止他們,偌大的草原上,放眼一看,竟然隻有危雲白一個人站在外麵。 這樣的空曠很容易激起一個人逃跑的欲.望。 還在試探他。 當真不討人喜歡。 係統果然道:“人都不在嗎?早知道就應該這會悄悄跑走,還能跑遠一點。” 危雲白自動屏蔽了他的話,轉身回到帳內,和衣躺在床上,閉目休息。 他喜歡烏力措的身體和旺盛的精力。 他很期待,期待今晚烏力措的表現。 從夕陽西下開始,烏力措就已經等在了朵兒金。 他背著手身姿挺拔的站在朵兒金前,巴吉猶豫道:“大王,真的不用安排人?” “不用,”烏力措毫不猶豫的拒絕,“本王不允許別人聽到他的聲音。” 都是男人,都知道是什麽聲音,哈賴嘿嘿直笑,“大王的心情明天應該會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