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宮,嬪妃,孩子。 前幾年朝政握不在手裏,恒元帝沒工夫去想,再加上後宮裏四妃的身份再生下孩子,恐怕會直接控製孩子威脅他的皇位,他根本就沒有讓她們懷孕的想法。 甚至於他厭惡她們到從來沒碰過她們。 他以為危雲白不會在意。 但似乎在馬車上的那次,他就已經暴露出了苗頭。 恒元帝的表情變來變去,詠德試探道:“陛下,雖說這事讓危大人難受,但也沒有辦法,您總是要開枝散葉、後宮總是要進新人……您說是不是?” 總不可能為了一個男人放棄整個後宮和皇位哈哈哈哈哈哈。 怎麽可能哈哈哈。 恒元帝閉上眼睛去想。 危雲白如果也要留下孩子,他就會娶妻,即使他不娶妻,也會和其他的女人親密接觸。 像危雲白吻在他身上一樣的去吻在那個女人一樣,會在那個女兒的耳邊說著情話,會寵她敬他護她…… “朕不許!” 恒元帝猛地睜開眼,瞪著詠德一字一句道:“去把承親王叫來。” …… 危雲白一路走著,係統也跟著沉默了一路,才問道:“雲白,他娶妻生子,你也可以娶妻生子。” “真是可惜,係統,我不喜歡小孩子。” 係統心裏一顫,明明知道不是自己喜歡聽的答案,還自虐一樣的問道:“問什麽?” 危雲白笑道:“生下孩子後如果我出了意外,孩子會非常的痛苦。” 係統心徹底沉到海底。 它先前想過,絕對絕對不能讓危雲白知道他祖父死去的秘密。 但是它現在在想,危雲白是不是……早就知道了,知道了它想藏下的秘密。 不然為什麽每一句話,都在往它的心肺上戳。第87章 帝王家(17) 盛餘祉比恒元帝要小上一歲。 但他可比恒元帝有出息的多, 後院中已有一子一女, 且兒子還是王妃所出,正兒八經的嫡長子。 大兒子如今六歲,被教養的很好,乖巧聽話又不失靈動活潑, 盛餘祉剛剛出了宮就被宮人攔下,要他帶著大兒子一個時辰後再進宮一次。 承親王雖然不知道恒元帝想要幹啥, 還是乖乖的帶著兒子進宮了。 恒元帝看著待在老三身邊那小孩,招招手讓人過來, 六歲稚兒上前, 正兒八經的行了個禮, “皇伯伯安好。” 奶聲奶氣的,但規矩不差分毫。 恒元帝親自過來牽住小奶娃的手, “不錯,餘祉, 你有一個好兒子。” 盛餘祉驕傲的笑了, 小娃子也紅著臉, 敬仰又興奮的看著眼前的皇伯伯。 “入了書房了吧?” 小娃子道:“皇伯伯, 涵兒已經入了。” 恒元帝輕描淡寫地道:“那便在下學時跟著朕來學習吧。” 小孩子不知道這代表了什麽,隻是既期待又緊張的點了點頭。 相反是他身後的父親, 盛餘祉在一瞬間加重了呼吸。 天……呢。 他想到了皇兄如今還無子的事, 又想到了皇兄特地讓他將兒子帶來的事。 之前的畫麵一一閃過, 激動的盛餘祉雙手顫抖, 臉色漲的通紅。 會是他想的那樣嗎?! …… 中秋佳節即將來到, 危建同和劉大人這些老臣時不時就能收到宮裏的賞賜,這一日晚上,他將一個雕刻精致的木盒子遞給了危雲白。 危雲白接過來仔細看看,在底下的角落裏發現了宮裏的標誌,“爹,這是陛下賞賜給您的?” “是賞賜給你的,”危建同欣慰地看著他,“皇上誇了你幾句,聽說你愛看孤本,就特地把這些書讓我給你帶回來,現在天色已晚,你等明日再看吧。” 危雲白應了聲好,就帶著木盒回房。他這幾日都沒曾在宮裏見過恒元帝,此時打開木盒,映入眼中的就是被封好的信。 他將信拿出,底下是幾本書,隨手翻閱了一下,內容俱是遊記。 他不由微微一笑,隨即打開恒元帝送來的信。 信封裏隻有一頁紙,上麵寥寥數語,字跡力透紙背,每一個字都能想象到寫的人是抱著怎樣謹慎的態度。 恒元帝讓詠德磨墨,忽而看向殿外遠方,詠德輕聲道:“這會兒,危大人應該是收到了東西。” 殿外的夜色深藍,一輪明亮的月亮掛在天上,恒元帝拿起筆吸滿墨汁,提筆後再次將筆擱置。 危雲白此刻會是什麽樣的表情。 他是會接受還是會拒絕。 他是冷漠還是愉悅。 恒元帝多想親眼去看著,看著危雲白拆開那個木盒,再拆開他用上一整個白日寫的信。 可他不能,他是皇帝,皇帝就要待在皇宮。 危雲白將信合上,信封被他放在桌上,上麵仍然是恒元帝的親筆,“危雲白親啟”。 這麽重要的信封,他就這麽大膽交給了危建同,並由危建同,交給了他。 係統自從上次問完那個問題之後就沒有出現,現在也是如此,危雲白並不為此感到好奇或者是疑惑,他像是預料到了係統會出現的任何一個情緒,並坦然自若的接受。 他將信合上再展開,展開再合上, 恒元帝隻寫了幾句話,內容含量卻很大,他沒有說他將如何處理後宮,也沒說些解釋的話,他隻是說他需要時間,他需要整理朝堂,收攬心腹,培養人才,掃清障礙,再將皇位傳下。 一個二十四歲的皇帝,一個才把握朝政的少年帝王,竟然說出了“退位”這兩個字。 原先危雲白故意同詠德說出那些話,裏頭的真意不過三分,就是這三分,竟然得到了這個結果,這不是失去了還能得到的財富,是天底下最尊貴的身份,與這個身份所帶來的無可比擬的權勢。 而恒元帝本身就是熱愛權勢的人。 他蟄伏了十數年,不斷壯大自己的實力,前頭的苦嚐過了,等到後頭的甜誰會舍得放棄? 危雲白自問,如果是他,他不會。 但這種感覺實在讓人著迷。 來自恒元帝毫無保留的、全心全意的、傾巢而出的愛。 危雲白享受這種感情,並且在他享受之後,他不會允許這種感情消失不見。 既然愛他,那就隻能愛他。 永遠愛他。 “看看我們陛下還送了什麽過來。” 危雲白將木盒中的東西全部拿出,敲敲盒底,聲音清透,是空心。 挑眉,找出一把匕首繞著盒底四方劃下,將盒底打開,裏麵有一本正貼合木盒大小的書,深色封麵,麵上有“一二三”三個大字。 他將書拿出,沒從“一二三”中看出什麽信息,便翻開了書,書中都是畫,畫中兩個男人抵死纏綿,表情.□□,畫技很好,栩栩如生。 恒元帝竟送了本龍陽圖! 危雲白先不去思索恒元帝的意思,從頭到尾饒有興致的看完了半本,圖中兩男子身段很好,腰細腿長,重點部位有衣角輕紗覆蓋,他就著燈光能看出這龍陽圖應是新鮮出爐,顏色還鮮亮的很。 等翻過中間這一頁,危雲白就看到了夾在書中的一張小紙條。 上麵的字跡眼熟,出自恒元帝的手,“為我愛卿送上,望愛卿好生學習。” 好了,恒元帝的意思很明確了。 危雲白喃喃自語,“真是欲壑難填。” 雖是這樣說,但危雲白很受用恒元帝的“求歡”,待蠟燭燒完小半寸,他就看完了正本圖。 圖中姿勢很多,危雲白時不時就要停頓思索片刻,想著原來還可以這樣,再去想恒元帝能不能做到這種姿勢,一本書中,真讓他找出不少可以用的姿勢。 隻差在恒元帝身上實施。 …… 不知劉玉堂到底說了什麽,劉大人最終還是主動向皇上提出致仕請求,說得情真意切萬分堅決,皇上挽留了兩句,看他還是如此,隻能同意,隻是讓他過完中秋宮宴,再從位上退下。 在翰林院聽到這條消息後,劉玉堂第一時間就來找了危雲白,危雲白剛要去找他,見他來就問道:“你是怎麽勸到伯父的?” 劉玉堂大笑,“那日我回家就同他說了,結果得來了好一頓罵。之後我兄長又來勸我,我就同他說了,還說你也覺得可行,本來他還看不起我,知道你讚同之後仔細思索了一番,後來嘛,就是他同我一起說服父親了。” 危雲白道:“伯父是明白人。” 身為晚輩不好議論太多,他們又聊了些其他話題。危雲白想到昨晚那本圖冊,問道:“玉堂,你是否聽過一本名為‘一二三’的書?” “一二三?”劉玉堂奇怪,懷疑的看著危雲白,“什麽書名字起的這麽隨意,我沒聽過,你騙我的吧?” 危雲白了然,換了一個話題,“中秋宮宴,你是否跟著伯父進宮?” “除了我與哥哥,父親也不能帶誰了,”劉玉堂老老實實地說:“我兄長那日早與人約好,不好臨時變卦,我倒是無所謂,但我那庶兄倒是分外想去,不過父親是萬不可帶他去的。” “你來也好,這本《一二三》正是我從陛下那裏得知的,似乎是一位大儒去世後留下的孤本,裏麵寫的都是格外稀奇的想法,”危雲白頓了一頓,留出時間讓他反應,“隻聽書名就很有趣,玉堂難道不想一睹其容?” 劉玉堂驚訝,“真的有這本書?!我真是有興趣了,但按照雲白你的說法,書是在陛下那,我、我不敢……” “我自有辦法,”危雲白朝他眨眨眼,“那日你與我一起,隻要你開口問陛下詢問這本書,我就有辦法把它借來。” 危雲白很期待,在大庭廣眾之下,堂堂大恒朝皇帝在宮宴上被臣子好奇地詢問一本龍陽圖的時候,他會是什麽表情。 …… 在散值之前,詠德收到了來自翰林院送來的紙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