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象中的學生們聚眾“咆哮公堂”的事情,並沒有發生。


    反而是在布告欄裏,看到了學校將在近期開展心理健康谘詢輔導的通知。


    不過,在李樂看來,這和一群人去找校長“討個說法”的行為一樣,都是治標不治本的做法。


    明明大家都能好好過,有些人為了脫穎而出,非要強行帶節奏。最後全班、全校被逼著賽跑。


    李樂琢磨著自己要是校長,真想避免這些情況的發生,還不如把這些帶頭的拉出來,挨個兒“槍斃”拉倒。


    可他自己沒意識到,在別人眼裏,自己也屬於帶頭的那批人。


    和這邊三兩個人頭的冷清比比起來,另一邊貼著的通知前,卻是人擠人。


    仗著個高脖子長,一雙5.0的視力眼,李樂瞧見通知上麵的標題,“關於在新學期實行gpa(grade point average 平均學分績點)的說明”。


    嗬,一邊是浮皮蹭癢的心理馬殺雞,另一邊確是鑽心刻骨的足底按摩。


    gpa啊,嗚呼,體測點名四六級,搶課室友gpa,大學生活裏將要麵對的幾大噩夢,終於換了身馬甲又來到麵前。


    考研、保研、出國留學,獎學金、評優、留校,幾乎和所有行為目標都相關的gpa。


    看到下麵的線性算法,大家都是做題家,心算完了之後,好多人就剩下了心酸。


    “老子3.0。”


    “特娘滴,這麽算,我才2.8。”


    “誒,還好,我3.3,你多少?”


    “小生不才,三七開。”


    “艸,你個狗日滴!”


    “誒,李樂,你應該很高吧。”


    算過之後,3.892的李樂咂咂嘴,“眼拙,回去再算。”


    說回就回。


    離寢室還老遠,就聽到金成哲的嚷嚷。


    “特麽哪個癟犢子想出來的,二次函數計算單科績點,然後用學分線性加權平均計算總gpa,這是不負責任,容錯極低。”


    張昭有些尖細的嗓音響起,“這就是華山一條路,隻要有一科發揮稍有差池那幾乎就是萬劫不複,必須要用之後無數科的絕對優秀才能勉強把績點扳到安全線。”


    “安全線?安全線是啥?”


    李樂推門,幾人瞧見,“你看了通知沒?”


    “啊,看了,我心理健康,不用去。”


    “誰問你這個,gpa,績點,看過了?”張昭問道。


    “看了。”李樂笑笑,“啥是安全線?”


    “所有的保研、留校、出國、獎學金的評比,排名前30%,平均成績超過84分、gpa大於3.5,保研北大的機會比較大。”


    “你聽誰說的?不是說3.0就成麽?”躺在床上的梁燦踢了踢張昭。


    “那是啥?他們說那就信?那個說明下麵還有一行小字,3.5的績點以上的優秀率不能超過30%。”


    “不能?”


    “昂,我打聽了一下,意思是,隻要超了,甭管多少都給給你壓回到83分,明白了吧。”


    “砰!”金成哲抬手,捶了桌子。


    “這不是不公?”


    張昭嘿嘿一笑,“公平?大家都一樣,不就公平了?反正,以後,除非想混個畢業證的,有想法的,最好先保績點,再保年級排名。”


    梁燦想了想,“那要是,大家都低呢?”


    “反正就是三個條件,分數,排名,績點。”張昭一攤手。


    “哎,我才3.66,剛壓著15%的線。咱們幾個,最高的是樂哥了吧,3.9?”


    李樂搖搖頭,“差一點。”


    “排名呢?”


    “不知道,我沒看的。”


    “你都一等了,肯定前5%。”


    看了看一臉豔羨的張昭,李樂歎了口氣。


    有時候,人有目標是好事,但是,當你過分執著,就會變得開始偏執。


    就像張昭一樣,暑假回來之後,把所有的業餘時間,都用在泡自習室上,那個桌椅陳舊,沒幹淨的廁所,木頭桌麵上刻著各種關於學習、愛情、性、詛咒發誓留言,冬天冷如冰窖,夏天熱如蒸籠的三教,和西門那幾處空氣中彌漫著煙火氣,通宵亮燈的“牛教”,成了幾乎每天必去的地方。


    因為將軍把門,會在天亮之後回來補個覺。


    李樂都替他累得慌。


    倒是一貫懶散隻求畢業的梁燦和依舊沉浸在愛情裏,對未來隻求雙宿雙飛金成哲,過得比較舒坦。


    而王伍則是把精力用在了代課,編寫教材,“著書立說”上,似乎掙錢更合乎他當前的理想。


    癱在床上,正閉著眼瞎琢磨的李樂,終於等到電話響起。


    起不來的薑小軍,又睡了一天,這才回了電話。


    “小子,在哪兒呢?”


    “寢室。”


    “小西天,過來,等你。”


    “哎,好。”


    小西天,燕京城裏有好幾處,薑小軍說的,不用想,也知道是燕大醫院的門診部。


    五食堂和大澡堂中間空地北麵一排隱匿在竹林間的平房。


    對麵的牙科甚至是一排臨時板房。


    陰冷潮濕的門診部,進去之後,一種太平間的陰森恐怖油然而生。


    醫生很橫,態度極差,毫無體驗感,但牙醫水平極高。流傳甚廣的一句詞兒,“物美價不廉,博實開分店,全場一折起,就是小西天”。


    一折,就是持學生證,醫藥費隻收取10%,100塊錢的藥,10塊錢拿走。


    出了寢室,晃悠到五食堂門口,李樂稍微觀察一番,就看到正蹲在大澡堂子台階上,一雙小眼,四處張望的大猴兒。


    “叔!”


    “昂。”


    “你怎麽進來的?”


    “廢話,走進來的。”


    “我是說,您,明星。”


    薑小軍一瞪眼,“明星個屁。在燕大,最不值錢的就是明星,還沒一張電影票受歡迎。”


    “信不信,我在這叫喚兩聲,也就看我兩眼,該幹嘛幹嘛。”


    “嘿,信!”


    “走,請我吃飯。”


    李樂一愣,“吃飯?”


    “喝酒,喝大了,昨兒在密雲一朋友那睡了一天。才想起來你給我打過電話,趕著過來了。”


    “對麵食堂,過了中午飯點兒了,估計沒什麽吃的了。”


    “隨便,有一口就行。”


    薑小軍說不挑,是真不挑,一份涼了的米飯,一葷一素兩樣菜底子,外加一碗白開水。


    吃的風卷殘雲,就連油乎乎的菜湯都倒進白開水裏,攪和攪和,當成湯喝了。


    幾聲嗝響,薑小軍一抹嘴,剛抽出煙點上,就被李樂拉出了食堂。


    “不讓抽煙。”


    “呃,習慣了,忘了。”


    台階上,兩人一左一右坐了。


    “呼~~~~,別說,這麽多年,這裏的菜倒是不見長進。和我以前來時候一樣。”薑小軍舔了舔牙縫,吐了口唾沫,說道。


    李樂皺著眉,“您這是誇呢,還是貶呢?”


    “幾十年如一日的保持不怎麽好吃的水平,不也是個本事?”


    “嘿,舒服點了?”


    “嗯,肚裏有食,心中不慌。”


    “那片子,咋樣了?看你愁的。”


    薑小軍又叼起根煙,順手遞給李樂,見李樂擺手,“嘁”了一聲,點上,抽了一大口。


    “還那樣,劇本台詞和報審的內容不一致,還有臨時加的戲,也讓刪。”


    “就像敢罵鬼子的,隻有瘋子,還是給鬼子吃細糧?”李樂問道。


    “多了去了,真改完,這片子也就沒了。”


    “那你咋辦?”


    “不咋辦?先拖著,等明年再說。愁著愁著就過去了。”薑小軍歎口氣,把煙頭朝地上一扔,抬腳踩上去,擰了擰。


    “說吧,怎麽個事兒。”


    李樂點點頭,“是這麽,我有個朋......我在長安有個食品廠子......”


    “你媽知道不?”


    聽完,薑小軍看著李樂。


    認識好幾年了,對李樂能幹出點什麽來,倒也不難接受。


    “知道,我爸也知道。”


    “那還好。曾姐要是不知道,我可不敢答應。你找這人什麽關係來路?”


    “朋友,原來在醜國學影視動漫,回來之後,想自己幹動畫,就在港島和鵬城弄了地方。”


    薑小軍笑道,“現在?可不是好時候,滬美影廠都成啥樣了,就靠幾部版權還有給人幹點零活撐著呢。”


    “這人,倒是個有心氣兒的。哪兒人?”


    “燕京。”


    “哦,那還好溝通點。”薑小軍點點頭。


    “不過,叔,你那邊有編劇沒?一分鍾,也是場戲。還得有創意。”


    “給錢不?”


    “給。”


    “兩萬,你給我,我給你辦了。導演不要錢,要你個編劇錢。”


    李樂笑嘻嘻道,“您不覺得虧了?還是動畫片。”


    “虧什麽,你說他那些設備技術,我就心裏有數。”


    “以後,再拍電影,都離不開那些玩意兒,算是見識見識,上上手。”


    “成,那我回頭和他說。”李樂說道。


    “就這兩天吧,湊個時間,細節見麵聊。走了!”


    薑小軍來去匆匆,仿佛就是為了填飽肚子吃頓飯。


    半小時,李樂看了看表,這個時空裏,國內第一部真正意義上的cg動畫商業作品,就確定了導演加編劇,花費,兩萬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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