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婚對他來說隻不過是在自己的身份證明上更改了婚配狀況,多了一個擺在家裏麵供奉的擺設罷了,對於愛情他還是充滿了憧憬的。    很快的他就在一個宴會上碰到了現在的情人畢楓,雖然畢楓隻是一個小小的服務生,但是他時常掛在臉上的俏皮的微笑,愛撒嬌、活潑可愛的性格,再加上一張美豔的臉蛋,立刻讓他掉入了愛情的深淵,一發而不可收拾的愛上了這個男人。    周銘琛甚至想要和家裏麵那個他一手指頭都沒有碰過的妻子離婚,然後把畢楓娶回家。他隻是懂了這個念頭而已,並沒有打算真的真的這麽做,因為他也知道容家不是好惹的,隨隨便便的沒有來由的離婚絕對會影響周家現在的生意。    隻是委屈了他的愛人要一直做他的地下情人了。    為了補償畢楓暫時不能成為他妻子的遺憾,周銘琛經常趁著他爹地和父親不在家的時候把畢楓帶回周家主宅,吃著浪漫的二人晚餐,然後再在他的那間奢侈舒適的臥室中□,度過一個再美好不過的晚上。    至於容律知不知道這些事情,周銘琛並沒有放在心上。他也不是沒有被走出臥室的容律看到和畢楓偷情,但容律隻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緊繃著臉回到自己的臥室,關上門再也不出來而已,直到後來容律再也不出來吃晚飯,他的父親詢問他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以後,他才收斂了這種把畢楓帶回家的行為。    不可否認他是想借著這些事來逼著容律自己先提出離婚,但是容律的反應讓他有些捉摸不透,他從來不表示自己的看法,無論是嫉妒還是無所謂,統統在他那張一直冷漠的臉上反應不出來,試探了一次兩次以後,周銘琛也就厭煩了這種小兒科的行為,直接就把畢楓帶回他在外麵另外購置的豪宅中,不再經常回家。    他爹地也因為這件事情說過他,“那個畢楓沒有什麽太高的素養,無論是品性還是家世都遠遠不如容律。我知道容律不和你的性子,但是表麵上總是要過得去,你也不小了琛兒,你已經二十六七歲了,是個成年人,做事就要有成年人的理性。家裏麵的大事你雖然還參與不到,但是在公司裏麵你也該琢磨出一些為人之道。我也不多說了,總之不要把事情鬧大,鬧到容律和容家麵前,你有所分寸的做就可以了。但是那個畢楓想要做周家的主子,有我在,就不可能。”雖然周銘琛從理智上知道爹地是無條件的對他好的,但是那一次的談話還是不歡而散。    至此,周銘琛和容律卻是漸行漸遠,越發的相敬如冰,十天半個月的連句話都不說。    他開始想要和畢楓生個孩子,畢竟他身邊的好多朋友都已經有了小孩,看著他們一個個做父親時所洋溢著的幸福,周銘琛也不由得有些動心,和自己所愛的人生個孩子果然是這個世界上再美妙不過的事情了。    不過當他把這種想法和畢楓說了以後,畢楓並沒有他想象中的一口答應,“阿琛,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我懷了孕,我的工作會怎麽辦?我知道你還是瞧不起我的工作,但是我所能做的也就是這些了,我現在還年輕,也不是你的妻子,被你這樣養著已經是……已經是我最大的底線了,我不能沒有工作,完全被你包養著,那我和那些墮落的男妓還有什麽區別?”他的話說的已經是非常得重了,周銘琛稍微有些被打擊了,不過換位思考了一下,他隻能歎息著尊重畢楓的想法,另一方麵也更加想要和容律離婚,把畢楓娶回家,正大光明的養著他讓他享福,給自己生個孩子。    可是他怎麽也沒有想到,那次帶畢楓回周家主宅,會發生那種事情——雖然他並沒有看到當時的確切場景,但畢楓從樓梯上滾下來時,容律就站在樓梯口上這個不爭的事實很多傭人都看到了。畢楓不可能自己從樓梯上摔下來,那麽隻可能是那個妒夫把畢楓從樓梯上推了下來!    周銘琛整個人都有些發懵,若不是周邊的傭人們把家裏麵的私人醫生先喊了過來,然後共同把昏迷過去的畢楓送上救護車送往醫院,他大概還是會手腳冰涼的站在那裏怔怔的看著那一小攤凝固了的鮮血。    等他恢複了理智,第一件事情就是奔上樓梯,把還站在那裏的、麵無表情的容律一拳擊倒在地。    “我告訴你!要是畢楓有個三長兩短,我要你容律以命相賠!”他記得他是那麽吼出來的,差點要失去愛人的憤怒讓他徹底失去了理智。    在他跑下樓梯匆匆的離開準備去醫院的時候,他好像在模糊間聽到了容律的問話,但是焦急和憤怒已經充斥了他的全身,他沒有理會身後的那個人的一切,直接離開了周家的主宅。    後來他在醫院裏麵照料著還在昏迷狀態的畢楓的時候聽到了容律在家裏麵割腕自殺的消息,他隻能嗤笑出聲——這副樣子還不知道是給誰看的,還好畢楓並沒有出生命危險,要不然他真的是抱著要掉容律性命來賠的。    後續如何周銘琛壓根兒不去關心,他也沒有再問畢楓那天究竟是怎麽回事,下意識的他就認為容律是想要害畢楓,不再做其他想。    若不是畢楓一直說想要喝湯,他也不會回到周家主宅,也就不會在廚房看到那個男人站在廚房裏麵切菜的情景。    周銘琛的嘴角露出一個諷刺的弧度,他推開廚房的門,走到正在因為切土豆絲失敗而剁菜板出氣的容律身後,帶著一種刻薄惡毒的意味低聲說著——    “我還以為你會躺在床上,裝作一副委屈的模樣,拿著你那手腕上的刀疤,威脅我回來□……真可惜,怎麽會在讓我廚房碰到你呢?真是讓我……都不想吃飯了!”     上卷 丈夫    容律被身後麵突然而來的惡毒言語驚得一晃神,錯手把刀刃抹到了自己的左手食指上麵,血一下子就染紅了案板。    “你……”容律回過頭來看著周銘琛,逆光中他仿佛看不清楚那個男人的模樣,但是在聽到這個男人說話的瞬間,他的心髒仿佛被手用力的攥緊,窒息感彌漫起來——這並不同於過去他心髒病發作時的絞痛,而是一種莫名的悶痛。    臉頰上突然有了一種虛擬的火辣辣的疼痛,容律顧不上手指頭一跳一跳的疼痛,隻能捂著自己的腦袋,身體微微的弓了起來。像是一把重錘狠狠地擊打著頭部深處,容律感覺自己像是摔倒在地上,眼前模模糊糊的,胸口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委屈與苦悶堵塞在那裏,酸楚與想要流淚的感覺並行著,仿佛隨時都能將他擊垮。    “我沒有……沒有推他下去……”容律的聲音微不可聞,就像是有人在操縱著他一般,不自覺的喃喃自語,卻是控製不住自己。    這不正常,容律在模糊中想著,這不是他的經曆,這是——    這是【容律】的殘留的回憶與觸感。    周銘琛冷笑了一聲,看著麵前這個一臉恍惚似的男人裝模作樣的在他麵前做痛苦狀,不由自主的想要再揍他一拳,控製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周銘琛走上前去,一把掐住容律的下頜,把他的臉抬了起來,“別在這裏給我裝了!我今天還真不想找你麻煩,趕快從我的視線中消失!”    容律被迫抬起頭來看著周銘琛,那是一張陌生的卻出奇的讓他感覺到刻骨銘心的臉,他長得和周傅笙很像,隻不過要比周傅笙的臉線條更加堅毅淩厲……這些都不重要,對,這些都不重要……有個聲音在低聲的歎息道。    淚水就那麽毫無預兆的從容律的眼眶中崩潰而出,他張合了幾下嘴唇,抖動著卻說不出來一句話。他從來沒有想過他和這個素未謀麵卻要共度一生的男人的第一次見麵是如此的令人震撼,或者說他低估了這具身體上所殘留的執念——對麵前這個男人的深深地愛戀與絕望。    容律把周銘琛的手拂了下去,努力控製住這具身體所殘留下來的情感,用沒有受傷的右手將臉上的眼淚粗粗的擦幹,勉強露出一個笑容,“銘琛……”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還要說些什麽,隻是不想在這個男人麵前露怯。    “徐佐呢?”周銘琛嗤笑出聲,仿佛是對容律那個笑容的不屑一般,他環視了一下空曠的廚房,微微皺起了眉頭:早知道徐佐不在,他也就不會回家看到這個令他心煩不已的男人。    “今天他有些事情,就提前請假走了……”容律盡量讓聲音不太哽咽,回答完周銘琛無意識的問話以後,廚房中又一次彌漫起令人窒息的沉默。    “琛兒?怎麽,終於舍得回來了?”周傅笙的聲音遙遙傳來,打破他們兩人之間不停膨脹著的沉默氣氛。周銘琛有些不太自在的和周傅笙打著招呼,“爹地……”卻不敢把自己回家的目的光明正大的說出來。    周傅笙卻沒有再和周銘琛說些什麽,直接走到容律的身前,把他那隻手上的手指拿到手裏麵,“這手指割傷了怎麽也不處理一下?就在這裏傻呆呆的站著難道就會好嗎?琛兒,你還在這裏站著做什麽?你的妻子受傷了,難道你一個作為丈夫的,不會叫傭人來幫著包紮一下嗎?”周傅笙的口氣雖然淡淡的,但是卻帶著不可違抗的力量,剛才還帶著一臉諷刺的笑容的周銘琛也隻能乖乖低頭離開廚房,去找傭人過來給容律包紮那所謂的傷口。    “伴父,這隻是一點兒小傷口罷了,不用包紮一會兒就會好的。”周銘琛一離開廚房,容律頓時覺得空氣流通起來,身體所感覺到的不適也都紛紛散去,呼吸也順暢了許多,手指頭上麵傳來的疼痛也隨之清晰起來,血已經不再流了,而是凝結成暗紅色的一小團聚集在傷口周圍。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把手指從周傅笙的手裏麵拿出來,裝作無所謂的樣子。    “琛兒又說了什麽讓你分心的話了吧……刀本來是切不到你的手指的,你的心亂了。”周傅笙還是那副淡淡的口氣。容律一抬頭就正好看到了周傅笙的眼眸,一瞬間容律以為自己會被那目光穿透,下意識的低下了頭,容律覺得自己是露出了些許馬腳一般,“我隻是……隻是……”他其實和這之前的一切事情都沒有什麽關係罷了,所以連違心的話都難以說出。    他曾經期待過和他所謂的丈夫的見麵,上輩子他並沒有愛過任何人,也沒有人愛過他,愛情之於他不過是電視劇中撕心裂肺的哭叫,婚姻之於他也不過是綺麗的幻想。    所以當真的見到了周銘琛以後,他反而不知道以後該如何去麵對這個男人。容律驚訝於這個男人對於這個身體所產生的巨大影響,是他這個靈魂所不能立刻阻止的。即使周銘琛對於他來說真的隻是個陌生人而已,但是不可否認的是,容律感覺到一種悸動,一種陌生而熟悉的悸動。    傭人帶著紗布和藥物匆匆的跑了過來,周銘琛卻是不見了蹤影,“這周末家裏麵會舉辦一個小型的宴會,屆時會有一些你未曾見過的周家的遠親前來,琛兒無論如何也會出現在宴會上,你也一樣需要出席。之前的那些事情我會囑咐琛兒好好處理,不要在外人麵前丟了周家的麵子,我相信你在經曆了那些事以後,會明白些輕重緩急,不去和琛兒計較那麽多。”在離開前,周傅笙側過身來,對著仍舊站在廚房裏麵,任憑傭人層層包紮著手指的容律說道,“心要靜下來,你才會永遠站在不敗之地。”    手指上突然緊了一緊,容律低下頭來看著那已經包紮完好的手指頭,“是,伴父。”他低聲回答道,心裏麵卻泛著些複雜的意味。    周傅笙站在周家大宅別墅的大門前,麵無表情的看著正想偷偷離開的周銘琛,他沒有大聲嗬斥,也沒有橫眉立目,但是周銘琛就是覺得自己的腳上仿佛纏了千斤重的沉砂,就算是想著醫院裏麵的情人還在等著他,卻還是不敢離開。    “爹地……有什麽事嗎?”自從畢楓從樓上摔下來以後,周銘琛就再也沒有回過周家大宅,自然也就不曾和周傅笙說過話。在麵對著他的兩個父親的時候,周銘琛一直都有一種莫名的壓力,雖然從小到大周啟華和周傅笙都沒有大聲的嗬斥過他,更沒有動手打過他,他也從來沒有經受過他的那堆朋友所抱怨的勾心鬥角,因為他們周家隻有他一個孩子,甚至連爭家產這種事情都不用擔心,他隻需要穩穩當當的活下去,周家的位置總會是他的。但是周傅笙和周啟華都不是喜歡笑的人,也不是什麽慈祥的人,雖然說知道他們兩個人是愛著自己的,但是周銘琛在骨子裏麵還是敬畏著他們,尤其是周傅笙。    “你在外麵的時間夠長了,我給你的時間你也已經用完了,從今天開始就給我搬回家裏麵住,總在醫院裏麵呆著算是怎麽一回事。你的家在這裏,你的妻子也在這裏,你也不是一個小孩子了,該怎麽做我也不想一次次的重複下去。”周傅笙走到周銘琛的身邊,幫他把有些淩亂的襯衫領子撫平,輕輕的摸著他的臉頰,低聲說道,“琛兒,外麵的野花再香,你也不能過分沉溺,雖然說臉麵什麽的我們都可以暫且不提,但是最起碼作為男人的責任,你要承擔起來。”    周銘琛想要辯解著,但是轉念一想自己這個強勢的連他的父親都會妥協的爹地,隻能把那些話都咽回肚子裏麵去,“隻要他規規矩矩的聽話的做我的妻子,我也不會有什麽怨言的,您看看有哪一家的妻子會做出那種事情的?我實在是忍無可忍了才……”    “才怎樣?你把你的情人帶回家那麽多次,真把容律當成泥人了嗎?現在他也想開了,不和你計較那麽多了,你也就適可而止。”周傅笙的臉色沉了下來,“你該收收心了,瞧瞧你最近一副什麽樣子……周末你伯父還有表哥會來,我希望你能夠像一個主人,盡起自己的責任。”    “是,爹地,我知道了。”周銘琛咬緊了嘴唇,繃緊了身體仿佛在忍耐著什麽似的,但是最後他還是忍不住,低聲喊著,“可是爹地,我是真的愛畢楓,他受傷了還在醫院,我怎麽能夠放心他一個人在醫院裏麵,而我卻在外麵開什麽宴會,還要和那個傷害他的凶手虛與委蛇……”    “琛兒,這是我最後一次和你說這句話。靜下你的心,睜大了你的眼睛,看看究竟什麽是真的,什麽是假的。你所‘以為’的,並不一定是對的;你所不屑的,也許是值得珍惜的。”周傅笙輕輕地歎了口氣,“容律並不欠你的什麽,我話到此已盡,你自己回去好好想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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