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卷 重逢    容律在醫院裏麵住了兩天以後便被容家上下抬寶貝似的抬回家了,順帶抱回去了一大包他未來將要天天吃下去的藥,都是一些能夠保證他體內人工移植進去的生育係統正常運作的藥物,並且他要定期去醫院進行檢查,鑒於他那已經被醫生定為“不容易受孕”的身體。    這回他是真的成了珍惜的保護動物,全家上下陪著笑臉對他,每個人都耍寶似的逗他開心,生怕他因為流產而得了憂鬱症。容律對此表示哭笑不得,他是真的沒什麽事了,卻還是被如此小心翼翼的保護著,就連容別言的懷孕也是在半個多月後被他無意間發現了時才被告知,因為大家都怕他被打擊到,連這麽大的喜事都不敢聲張出來。    期間一些名為“生育保障局”的政府人員還上門進行了調查,就差把他和周銘琛的私人生活翻了個底朝天,把容葉聿行的臉色逼得成了鐵青色,這些調查人員才算作罷,離開了容家,“對於周先生的失誤,我們是一定會予以懲罰的,也請容先生您節哀順變。”容葉聿行險些沒有因為那句“節哀順變”而暴跳起來痛揍那幾個表情麻木的調查人員,被容峰又捏又掐又拉著的摁在沙發上麵,喘著粗氣的樣子活像個即將噴火的惡龍。    容律也因為這次調查而感覺到疲憊萬分,因為有些問題他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麽去回答,什麽“一周進行幾次性行為”“彼此是否有交情人的記錄”“是否和其他人發生過性關係”之類的難堪的問題他也隻能硬著頭皮去說。    一陣雞飛狗跳之後,容家終於是恢複了往日的平靜。容家的其他人也終於相信容律的鎮定並不是裝出來的,而是的確的對流產這個事情不再那麽注重了,自然也就從那種小心翼翼的情緒中解脫出來了。    容別言的懷孕症狀倒是讓全家上下提心吊膽不已,吃不下飯,一天三遍以上的嘔吐和嗜睡等強烈的症狀讓他的大哥容行幾乎是不敢離開家裏麵一步。容律更是看得心驚肉跳的,對懷孕這種事情竟然有了一種敬而遠之的念頭,不過在當他看到容別言帶著一臉慈愛的笑容輕輕的撫摸著自己的小腹的時候,他又有了一種莫名的辛酸之意。    到底怎麽說,他還是有些在意那個沒有了的孩子,若不是那個意外,他是不是也有可能擁有一個和自己長得很像的小寶寶呢?    很快的他也安慰起自己來,心理障礙那一關還是沒有過,就算是他看著容別言懷孕,挺著一個不算小的肚子走來走去,他還是覺得非常神奇到不可思議。做一個懷孕的男人,他好像還沒有準備好……    =====================================================================    那個早上,一個意外的客人的造訪讓容律終於有了一種時光流逝的感覺,周深甫提著大包小包的東西來到了周家,在看到容律的時候周深甫竟然是紅了眼眶,眼淚刷刷的掉了出來。    “你瘦了,也變得蒼白了……”周深甫放下手中的東西,看著來給他開門的容律,喃喃的說道,然後用手快速的抹掉自己臉上的淚水,給了容律一個大大的擁抱。“我那麽晚才知道這些事情,容律,你受苦了……”    容律自然是非常感動的,最近變得愈發安逸的日子讓他忘卻了很多事情,這其中也包括和周家關係緊密的周深甫。看到周深甫因為激動而掉下來的眼淚容律感覺到非常的意外,隨即他也有些自責,再也沒有和周深甫聯係的確是自己的疏忽,再怎麽說周深甫也算是他在周家結交下來的不多的一個朋友。    “也是我的疏忽,一直都沒有和你聯係。你最近過得怎樣……你看我!趕快坐吧,喝點兒什麽嗎?”容律一拍腦袋,這才發現兩個人還站在屋子的門口,連忙拉著周深甫進了客廳,把他摁在沙發上麵,然後轉身去忙乎著找些東西來招待下周深甫。    “不用麻煩了容律,我什麽都不喝。”周深甫站了起來,把在客廳裏麵團團轉的容律拉到自己的身邊坐下。    這個時間容家上下不是出去上班了,就是還在床上躺著睡覺——容別言最近嗜睡的厲害,不到下午一般是不會起來,所以整個屋子裏麵也就算得上是有他們這兩個人。容律有些不自在的讓周深甫細細的打量著,有些尷尬的笑笑道:“你最近過得怎麽樣?我感覺你也有些瘦了。”    “最近就是公司的事情太多了,忙得有些不可開交,要不然我早就會來看你了……我是真的沒有想到銘琛會對你做出這麽多不可饒恕的事情,他沒和你道過歉吧……容律,對不起,我代他向你說一聲對不起……”周深甫握住容律的手,懇切的說道。    “這和你又有什麽關係?我早就不放在心上了,他和我也已經沒有什麽關係了,過去的那些事情就讓它們都過去吧,再記著也是讓我一個人累,不是嗎?”容律連忙說道,他的確是不把過去的那些事情放在心上了,隻當那些事情是和過去做別的代價。    周深甫又問了幾句和容律身體相關的事情,小心翼翼似的不提到和“流產”搭邊的字眼,容律也都一一回答了,被關心的感覺是暖融融的,他很感激周深甫還能夠記著他,那麽善解人意的對話讓他自然產生了感動之情。    兩個人又隨便的說了幾句話,周深甫還講了幾個最近流行的比較有意思的段子給容律聽,逗得容律不時的大笑出聲,兩個人之間的氣氛很是融洽。    就這麽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竟然就聊到了中午。聽到自己家裏麵那架巨大的座鍾發出的鈴聲,容律才恍然時間的流逝,“都已經中午了,留在這裏吃頓飯吧,我去給你做,隻要你不嫌棄我剛學的手藝……”容律笑著說道。    “我怎麽可能嫌棄你的手藝?能夠吃到你做的飯是我的榮幸!隻不過你的身體能行嗎?要我幫忙嗎?”周深甫誇張的張大了嘴,做出一個“非常榮幸”的表情,成功的把容律再次逗笑,“不用了,你就等著吃就行了。你先看會兒電視吧,我很快就會做完飯。”容律把電視機的遙控器隨手扔給周深甫,笑著站了起來,走向廚房。    周深甫笑意盈盈的接過了容律扔過來的遙控器,目送著容律離開。然後他慢慢的收斂了笑容,若有所思的摸著自己光滑的下頜。    =====================================================================    最近的一次地產競標的失敗讓周氏集團的股票呈現一種跳水姿態的劇烈跌幅,周銘琛已經連續一個禮拜沒有離開過公司,加班到半夜的他也隻能在並不寬敞的沙發床上麵湊合著度過每個夜晚,極少的睡眠讓他整個人都帶著一種青黑色,很少有人願意到董事長辦公室裏麵去掃他的台風尾。    糟糕的現狀讓周銘琛的脾氣變得更加暴躁,他不明白結症究竟出在什麽地方,為什麽最近公司的狀況在持續變差——該做的他已經都做了,競標之前他已經用不少資金打點好那些有著饕餮般胃口的人,標書也是他一個字一個字研究過的,在他審批之前也是由一個精英的五人團隊精心準備出來的。一切都是無懈可擊的,然而究竟是因為什麽他們才會輸給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公司呢?    周銘琛很多次都想要放棄,他也很想把公司扔掉一個人跑到誰也不知道的地方去逍遙快活,但是他也深刻的明白自己不能這麽做——這棟樓裏麵上上下下三百多名員工,再加上分公司分部門的接近上萬名的員工都在靠他吃這一碗飯。    周銘琛站在落地的巨大鋼化玻璃前麵,向下看著那幾百米開外的夜色,一種蒼涼的感覺悄然的蔓延過來。那閃爍著的萬千燈火,卻是沒有一盞為他而亮,也許曾經是有的,但是現在……一切都成了過往。    敲門聲突兀的響了起來,周銘琛愣了一下才說了“進”,他的秘書小心翼翼的問著他今天的晚飯要吃些什麽,周銘琛一直都處在一種食而無味的狀態下,剛想說自己不想吃飯,就突然想起了那一碗熱騰騰的素麵。    “……那就給我帶一碗清湯麵吧,有荷包蛋的那種。”周銘琛低聲說道。     下卷 相親會    容律和周深甫重新恢複了朋友的關係,對此容葉聿行稍有微詞,“周家沒有一個好東西,小律你要是真的覺得寂寞的話,爹地過一陣子就給你辦一個party,可靠又負責任的男人到處都是,非得找他不行嗎?”容律聽到這些話差點沒有噴笑出來,“爹地,我又不是要和深甫談戀愛,隻不過是朋友而已,哪有那麽多的彎彎繞繞啊?”    容衍卻是大聲嚷了起來,“什麽朋友啊?你是沒看到那個叫什麽周深甫的家夥看你的眼光,好像隨時想要把你吞下肚子似的,反正我是不喜歡他。”    容律不知道怎麽說才好,最後還是容峰來了一句,“小律都那麽大了,也有自己的主見,喜歡和誰做朋友就做朋友吧,不過還是要保持適度的距離,那個孩子剛回到周家就掀起不小的風波,不是個一眼就能看透的人……”    容律隻好硬著頭皮答應了一聲,覺得自己家裏麵的人都因為周銘琛曾經做過的錯事而對整個周家有了怨恨,心裏麵倒是對周深甫沒有過多的戒備,還是把他當做是自己的朋友。    雖然說容葉聿行是勉勉強強的同意了容律和周深甫保持著朋友的關係,但是他也意識到容律的交友圈太過狹小,再加上又不出門做事,認識的人也很少,的確是會容易寂寞,讓那些歪瓜裂棗也有可乘之機,所以他說到做到的在周末的時候舉辦了一個小型的party,邀請來的一些他自己非常欣賞的和容律年齡差不多大的單身男人來參加。    容律自然是想阻擋都沒有發言權,隻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爹地把自己打扮的像是個人形珠寶塔一樣熠熠發光的,然後把他推到那一堆青年才俊當中,美名其曰“挑選合適的交友對象”。    ——親愛的爹地大人,您直接說要給我相親不就行了!    容律在心裏麵齜牙咧嘴著,隻能強撐著笑容像是一朵交際花似的穿梭在這些青年才俊當中。    “很榮幸認識你,我是沈涼平。”容律剛和一個不苟言笑的律師精英打過招呼,剛轉過身就被一杯紅酒攔住,舉著酒杯的男人戴著一副無框的眼睛,矜持的微笑著,向容律介紹著自己。    容律和他輕輕的碰了一下酒杯,嘴角僵硬的向上揚著,“同樣很榮幸認識你,今天的酒水怎麽樣?還滿意嗎?”他一律用這句話作為開場白,雖然很爛俗,但是還算是一個不錯的對話開端。    “自然是上佳的。”沈涼平的微笑仿佛是由著一把尺子量好了似的,一直保持在一個弧度,容律不太習慣和這樣彬彬有禮的人交流,總覺得和他們說話就像是有著一塊魚骨頭梗在喉嚨裏麵似的。“這是一個美好的夜晚,尤其是在麵對你這樣優雅的美人的時候。”    容律知道這是交際中的恭維之詞,但是再怎麽被另外的男人一遍一遍的叫著“美人”也會覺得無法忍受,“實在是謬讚了,沈先生也是一表人才,還不知道您是做什麽的呢……”容律趕快把這個話題轉移走,並且打算在五句話之內結束掉這段談話。    “家父和容先生是生意上的夥伴,我隻不過是在公司裏麵做一個小小的經理罷了,尚不能自立門戶,說來也是慚愧。”說雖然是這麽說,但是容律還是能夠看到對麵的男人從骨子裏麵透出來的傲氣。突然地容律就對這個人失去了所有的交談的興趣,正在想著如何才能夠擺脫掉這個男人,不遠處的容別言向他輕輕的揮著手,示意他過去,容律眼睛一亮,故作抱歉的和沈涼平客套了兩句,迅速的脫身離開,向容別言走去。    “怎麽了大嫂?是身體不舒服還是怎麽樣?要不要我扶你回房裏麵休息一下?”容律隨手把酒杯放到一邊,扶住容別言的胳膊,關切的問道。    容別言笑著搖了搖頭,“我隻不過是看到你站在那裏一臉的不耐煩還不知道如何推脫的模樣有些可憐,幫你一把罷了。若是真的不喜歡和那些人聊下去,直接客氣的回絕掉就算了,爹地讓你參加這個party是讓你不再孤獨下去,是讓你開心的,不高興的話就直接不搭理他們就好了,你要試著學會拒絕!”    容律尷尬的咳嗽了一聲,“我隻是覺得他們都太熱情了……說不出來而已。”的確,這些人無論出於什麽目的,對他這個今天宴會的主角的態度都是熱情的,好像沒有一個在意他結過一次婚,也不在乎他流過產,把他誇得像是天邊的明月一般……呃,好像想想都覺得有些反胃。    容別言拍了拍他的肩膀,“這麽多爹地挑出來的年輕人就沒有一個你看中的?如果有覺得還好的人就試著聊一聊,能成為朋友也是好的。”容別言從不停穿梭在人群的傭人手裏接過一杯紅酒,遞給容律,“再去試試吧,不喜歡就自己拒絕掉,我可不再幫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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