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白色透明的塑料袋在眼前快速晃啊晃,速度太快,真看不清是什麽。 郭果自問自答,還一副神秘樣:“春卷。” 顏城失笑:“姐們,你為什麽叫你爸老胖子?” “因為聽起來霸氣,有沒有?” 顏城:“有,姐們你往這一站,什麽都不做,都霸氣側漏。” “咦,俏帥哥,你真上道。” 俏帥哥?! 顏城:“姐們,雖然我確實很帥,你還是叫我哥們吧。” 三個人沒有馬上上車,戴上一次性手套,蹲在馬路沿子上吃春卷。 郭叔的手藝確實沒得說,肉沫豆沙餡的,皮薄香脆,肉沫鮮嫩,豆沙甜軟。 趙研挑了個看上去樣子最飽滿的春卷給顏城,問郭果:“後廚不忙嗎?郭叔還有時間給你做這個。” “那可不是因為我,我對他說,小研還沒走,就在外麵吹冷風,又冷又餓的。然後老胖子手底下別提有多利索了,唰唰唰的,就成了。” 趙研被逗笑了,他看著顏城笑。 顏城手裏的春卷已經吃了三分之二,“別說,你爸手藝真不錯,很好吃。” 顏城吃東西的動作很優雅,一點聲音也沒有,一看就是從小養成的好習慣。 三個人吃完東西,感覺沒那麽冷了。 坐進車裏,顏城發動車子,打開暖氣,“有沒有想去的地方?” 趙研:“都可以。” 郭果想了想說:“去北溟河邊溜一圈唄,那裏夜景不錯。” 北溟河,不知道為什麽叫北溟河,橫貫t市,東流入海的一條河。 快十點鍾了,路上車輛和行人漸漸稀少,車開起來暢通無阻。迎麵一個騎摩托的人呼嘯著飛速駛過。 郭果拍了拍駕駛座的椅背:“哥們,你也騎機車嗎?” 顏城:“我有一輛車,但我不是很喜歡騎。暑假我去美國旅遊,在一片廣袤的平原上,看到一群穿黑衣服的機車男,在路麵上飛速奔馳,我覺得很有野性,當時還拍了一組照片。” 北溟河已經結冰了,河邊的路燈很亮,還有七彩霓虹,火樹銀花。燈光下可以看到許多休閑設施,老少鹹宜的那種。 結冰的河麵上此刻有一群半大孩子在溜冰。 這麽冷的天,看著也挺熱鬧。 兜著兜著,郭果指著車窗外的某個方向說:“我今天就是在那裏打球,那裏是個公園,有籃球場,還有很多很多梅樹,都開花了,還可以自助燒烤。” 顏城開著車,趙研坐在副駕駛上,郭果坐在後麵。 趙研正在看窗外,城市的夜才剛剛開始,霓虹璀璨,就像夢。他回頭看到顏城放在方向盤上的手指,比他上次在公交車上看到的一閃而過的畫麵清晰多了。 “顏城你哪天有時間,有沒有興趣一起去那個公園自助燒烤?” 顏城正在開車,聞言抽空轉過頭來看了趙研一眼,他覺得那雙丹鳳眼裏像藏著一片海,泛著他看不太明白的漣漪。 顏城轉回頭繼續看路況,笑著說:“可以啊,雖然我不會燒烤,但我可以出人力物力。” …… 兜了一大圈,顏城先把郭果送回了家。車開到t大門口停下來,就停在t大北門那棵歪脖子樹旁邊。 趙研沒有立刻下車,他看著那棵歪脖子樹,這是他重生過來時第一眼看到的那棵樹。 他看著顏城的眼睛說:“大家都說,我給你下藥,你信嗎?” “我不信別人說的話,我相信自己的眼睛,接觸下來,我覺得你不會做那樣的事情。” 說不感動是假的,趙研說:“有一點是真的,我確實是gay,但我沒有做過他們說的那種事。” 顏城突然感覺有點悶,車窗都關著,車內開著暖氣,空間太小,他將車窗開了一條縫。 有市長老爹撐腰,不懂人間疾苦的顏大少爺:“謠言這種事,我從小到大遇到太多了,黑的都能說成白的,很快就過去了。” 趙研從車上下來,走進學校北門,冷風一吹,黏黏膩膩的感覺,他才察覺到自己後背不知什麽時候已經汗濕了。 就在剛才,顏城救他的時候,他支起上身看到顏城的臉,或者是他聞到那股濃烈的清冽香味的時候,他也想不起來,具體什麽時候。 他突然強烈地意識到,他不能輕易放開這個人,放開了這個人,他這一輩子都不可能再找到第二個顏城。第25章 趙研回到宿舍時,十點多鍾,哥幾個都在,都沒睡。 陳向東在看書,蔣海難得也在看書,劉立仍然開著電腦玩遊戲。 之前認真學習的陳向東和認真玩遊戲的劉立都不鳥蔣海,見趙研回來,他終於找到了說話對象,立馬扔開手裏的書,“趙研,今天早上的事我可都看到了,你啥時勾搭上班長的?” 趙研正在脫外套,他想去衛生間洗個澡,身上出了汗,黏黏膩膩的不舒服。 “難道不是你勾搭上的嗎?上次替咱們買單也是,我以為他是看在你的麵子上,因為隻有你經常去他們宿舍遛達。”趙研語帶驚奇。 蔣海認真地想了想,點頭道:“你這麽一說,我覺得吧,還真是。” 趙研從衣櫃裏找出換洗衣服,正要進衛生間,就聽到蔣海從身後傳來的仿佛猛然反應過來了的聲音:“不對,你說他有沒有可能是看上你了?” “看上我什麽?我覺得你比我帥多了,要看上也是看上你,你要實在好奇,可以去當麵問下他。” 說完,趙研走進衛生間。 趙研的宿舍所在的這座宿舍樓是近幾年新建的,條件很好,衛生間裏有浴霸,熱水是晚上八點到十二點統一供應,冬天洗澡也不會覺得冷。 打開花灑,調好水溫,熱蒸汽很快彌漫了小小的衛生間。趙研將水溫調得偏高了些,滾燙的熱水衝刷過皮膚,他覺得說不出的愜意。 一種活著的感覺。 洗完澡出來洗衣服,快十二點的時候,他爬上床看書,對麵的陳向東看起書來就像老僧入定,可以忘記時間。 玩遊戲的劉立一直在憋尿,終於等到打完了這一局,他以最快的速度下床衝向衛生間。下床梯子時後兩階都是直接蹦下去的,衛生間門被“砰”地推開,來不及關門,就開始放水。 蔣海的床位靠近衛生間,他聽著“嘩嘩”的水流聲,聞著從衛生間門內飄出的誘人氣味,“劉立,你能不能有點公德心關上門,宿舍裏都是你的尿騷味。” 劉立放完水,提著褲子出來,說:“要公德心老子就得尿褲子,你要給老子洗褲子嗎?” 聽聲音心情不錯,估計剛才那局遊戲打贏了。 蔣海:“艸,你還要不要臉,誰要給你洗褲子。” 劉立爬上床,一副要繼續打遊戲的架勢。趙研從書上移開視線看過去,忍不住說了句:“劉立,兩天後就要考第一門了,你還不看書嗎?” 劉立已經放到鍵盤上的手指僵了僵,“艸,不是一個星期後嗎?!” 蔣海:“誰告訴你還有一個星期的?” “老子……老子自己算的。” 蔣海:“哥們你真牛逼!” “不就是看書嘛,誰還不會了。”說著劉立把電腦往小桌子旁邊一推,角落裏抽了本書出來就開始看。 難得劉大爺們看起書了,鄰床的蔣海抽空好奇地看過去一眼,然後蔣海笑了,笑得樂不可支:“哥們你真牛,第一門考生理,你拿著解剖看什麽?!” 本來看了兩眼就心煩,然後一直在耐著性子看的劉立立馬摔了桌子上的解剖學課本,書在被子上滾了兩圈,順著床沿擋板的空隙掉到地上。 劉立:“艸,你怎麽不早說。” 蔣海:“哥們,用你的電腦給咱放點勵誌的歌吧,激勵下看書的熱情,這大晚上不睡覺熬夜看書真不是人幹的。” 劉立覺得這個主意不錯,邊點開“酷狗音樂”,邊問:“聽哪首歌?” “白狐。”蔣海癱在床上一副頹廢樣。 “艸,你他媽到底是要看書還是要發騷!” 蔣海看著天花板很認真地在想一首勵誌的歌,不知道想到了什麽,他猛地坐直身體,貌似滿血複活。 蔣海:“汪峰,怒放的生命。” “我想要怒放的生命,以超越平凡的力量矗立在彩虹之巔,以無所畏懼的胸襟讓生命再次怒放,……” 劉立也一點都不含糊,說放就放。 於是淩晨12點,汪峰激情洋溢、豪情萬丈的聲音回蕩在303宿舍裏,餘音繞梁。 老僧入定的陳向東終於再次忍無可忍摔了書。 …… 第二天,因為前一天晚上睡得太晚,劉立實在起不來,終於又曠了前兩節課。蔣海倒是勉強起來了,沒有曠課,可是整整兩節課都在迷迷糊糊打瞌睡,還不如躺宿舍結結實實睡一覺。 下午沒課,吃過午飯,趙研就去了盛世傾城。 e棟頂層。 聽到爪子拍門的聲音,趙研笑著打開門,寶兒看到他,沒有再掉頭走,而是繞在他的腿邊轉圈圈。看來培養出點感情了,趙研彎腰擼了擼毛,寶兒看似很舒服地閉上眼睛,趙研心想,原來這貓喜歡被人擼。 客廳的落地窗上垂著草綠色的窗簾,有層淡綠色的飄紗,此刻窗簾半拉著。趙研走過去將窗簾拉開,打開窗戶通風,今天有太陽,風從窗外吹進來,將淡綠色的飄紗吹起,在金黃色的陽光中起舞。 陽光將不大的室內照得很亮堂。 他上次放進來的那兩盆盆栽還在原地,看樣子沒有被移動過,趙研將花盆搬去露台上,澆了些水。 可能剛移栽過來,還沒有適應,綠蘿的葉子有點萎,也可能是一直放在室內,沒有照太陽的緣故。 24層的高度,從露台圍欄邊望出去,視野很好,這樣的視野很容易就能給人一種豁然開朗的心情。 趙研看到露台上的玻璃房內,放著顏城往常放在書桌上的水杯,杯裏還有半杯水,可能顏城昨天晚上來這裏彈琴了。 他想起校元旦文藝匯演時聽到的那曲《月光》,昨天晚上有月亮,不知道沐浴著月光彈《月光》,會不會給人不一樣的感受。也有可能,顏城彈的是其他曲子。 走進室內,趙研沒有在冰箱門上看到自己上次留的那張紙條。 卻在廚房的吧台上看到了一百塊錢和另一張紙條,趙研將紙條抽出來,紙條是手寫的,看到上麵的字,趙研就笑了。 都說字如其人,可是顏城的字一點也不像他的人,一筆一劃,像小孩子寫字,一個連筆都沒有,寫得工工整整,就像印刷出來的正楷。 上麵寫著: 阿姨你好,你做的菜我很喜歡吃,麻煩你今天再給我做一道上次那個菜,我會聯係家政公司給你加工資,這個是菜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