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雖然與自己這位皇叔並不親近,但人心畢竟都是肉長的,眼見祁王落到如斯田地,小皇帝也有些於心不忍,便不顧周太傅的反對,恩準了李陵的奏請,晉升林陽川為金吾衛中郎將。 李陵卻因傷勢引發舊疾,纏綿病榻,竟是一病不起。 薛太妃以照顧李陵為由,就此留在祁王府,不再回宮。 新年很快來到。大年夜,小皇帝在宮中擺下家宴,宴請宗室貴胄。李陵自負傷以來,首次在宮中露麵。 昔日豐神俊朗的祁王如今卻形容憔悴,麵如淡金。令小皇帝大生惻隱之心,在薛太妃的懇求下,恩準祁王回封地靜養,薛太妃一同隨行。 周太傅得知這個消息後,雖然一路狂奔進宮,求小皇帝收回聖旨,怎奈皇帝金口玉言,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想往回收已然不可能。 十五剛過,祁王府的車隊便立即啟程,浩浩蕩蕩奔赴貴陽。 溫暖如春的馬車裏,陸巧兒手捧一碗桂圓銀耳湯,巧笑倩兮,媚眼如絲。 “王爺,這是奴婢親手熬製的,您趁熱吃,暖暖身子吧。” 李陵尚未答話,外麵響起笑聲,“有沒有我那份啊?” 車簾一掀,一個侍衛鑽了進來。 陸巧兒臉色立刻冷下來,“大膽,王爺麵前也敢如此放肆!” 侍衛朝她笑笑,搓著手道:“外麵可真是冷啊。” 李陵握住他的雙手,“怎麽進來的這麽晚,若是凍壞了怎麽辦?” 陸巧兒:…… 侍衛見陸巧兒一副語音功能喪失的震驚表情,說道:“自我介紹一下,我叫葉歡。” 陸巧兒臉色頓時慘白。 葉歡繼續道:“看樣子你應該聽說過我,我就不再詳細介紹了。” 他轉頭對李陵說道:“剛才跟俞子墨聊了會兒,這斯變身以後比以前有趣多了。” 李陵有些不悅,“本王麵前,你竟然說別的男人有趣。” 他手上用力,將葉歡拉至懷中,狠狠吻了下他的嘴唇,“實在該罰。” 葉歡見陸巧兒已經是隨時都有可能昏厥的狀態,有些抹不開,甩開李陵的手,“有外人在場,你就不能注意下分寸?” 李陵目光轉向陸巧兒,“你來王府的目的,本王心知肚明。吳世榮伏誅時,本王給過你機會,你卻不知把握。現在給你兩條路,要麽束手被擒,要麽就此消失。你選擇哪個?” 陸巧兒淡淡一笑,“我可以選擇離開嗎?” 李陵還未回答,葉歡搶先道:“可以。” 李陵皺眉看了看他,卻未置一詞。 陸巧兒立刻盈盈拜倒,“多謝王爺、葉將軍不殺之恩。” 她轉身掀開車簾,下車前,又回頭問了句,“王爺,奴婢在王府三年,你當真就從未對奴婢動過心嗎?” 李陵眸光一冷,陸巧兒已縱身躍出車外。 他轉頭看向葉歡,葉歡先開口道:“我明白,她是在挑撥離間。” 李陵心中一暖,“知我者……” 葉歡又道:“她要是個男的……” 李陵立刻打斷他,“你不用說了,我懂得。” 陸巧兒剛走沒多久,金吾衛新任中郎將林陽川前來拜見。 “王爺對末將有知遇之恩,末將無以為報,今後必當唯王爺馬首是瞻,王爺但有吩咐,末將無不照做,衝鋒陷陣,赴湯蹈火,必不負王爺所托。” 李陵微微頷首,“大丈夫生於天地之間,濟世安民,忠君報國,方是男兒所為。林將軍心思沉穩,做事果斷,又屢建奇功,他日前途不可限量。” 林陽川連忙道:“王爺謬讚了。” 二人你來我往說了幾句官場套話,林陽川便起身告辭。 葉歡對李陵說道:“此人目光閃爍,麵容陰譎,不像善類啊。” 李陵道:“良善之輩又怎能壓製周信?對付權臣奸佞,光有一身正氣是行不通的。” 葉歡摸著下巴,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用一個奸臣對付另一個奸臣,讓他們狗咬狗?” 李陵本來要點頭,聽到後半句立刻頓住,伸手摸摸葉歡的頭,“這些事你就不必放在心上了。” 葉歡嘿嘿笑道:“既然都打算隱退了還留這麽一手,你也忒不厚道了些。” “若不是顧忌你的安危,我也不會忍耐三年之久。對周信,本王仁至義盡。若他執意要往絕路上走,本王也不會攔他。” 車簾掀開,露出魏文英的腦袋,“王爺,賀公子來了,說要見葉將軍… 話未說完,一個白色身影已經竄進車內,帶進一股清新的風雪氣息。 葉歡被寒風的冷意刺激得鼻腔一緊,連打了三個噴嚏。 還沒睜開眼睛,手臂已經被緊緊攥住。 “你說劉琛穿越了是什麽意思!” 李陵冷聲道:“放手!” 話音未落,右掌已經擊出。 一枝花出掌迎擊。 車內風聲驟起,車簾被淩厲的掌風吹得啪啪作響。 “都給我住手!” 葉歡大喝一聲,先攔住李陵,又對一枝花飛快的說道:“我穿回去過一次,看見一個人長得極像劉琛,要麽就是他也穿了,要麽就是他重新轉世投胎……” 一枝花直接問重點,“你叫我來,肯定不是就為了告訴我他還活著。” 穿越也好,投胎也罷,跟還活著貌似不是一個意思表示吧。 不過他也不想點破一枝花自欺欺人的說法,“我有可以回去的法子。” 他從懷中掏出藍符。 “這東西我以後估計也用不上了,可以送給你。如果你那麽想見劉琛的話,倒是可以一試。” 一枝花搶過藍符,雙眼立時放出光彩。 葉歡道:“不過我得提醒你一下。一來這個東西被撕破過,會有時差;二來它跟我是不是綁定了也未可知,你未必能用……” 一枝花看著符咒上的小字,出聲念道:“樓雲空翻,前手翻屈體前空翻轉體540度。” 葉歡下意識伸手擋住眼睛,卻沒有出現意料中那道刺目的白光。再睜開眼睛時,一枝花卻已經不見了。 車內一片靜寂。 許久,李陵緩緩開口,“剛剛一枝花真的來過嗎?” 葉歡木然點頭。 李陵握住他的手,指尖卻是極其冰冷。 “我似乎錯過很多事。” 葉歡緊緊握住李陵的手,“我會慢慢講給你聽,反正我們還有一輩子的時間。” 他頓了頓,臉上露出疑惑的表情,“不過一枝花是怎麽知道那句話是用來念的呢?” 豪華的宴會大廳裏,西裝革履衣香鬢影,香花美酒美人如玉,悅耳的小提琴如水瀉一般輕輕流溢。 一個長相俊美的年輕男子手拿酒杯,獨自一人站在角落裏,一身純白色西服,優雅安靜如同聖堂裏的天使。 偶爾有幾個衣著光鮮的靚麗男女走來與他合影,白衣男子雖不拒絕,但冷淡的表情已明確告知對方,他並不喜歡被人打擾。 合影之人雖然很想借機留下與他攀談,在他冷漠的肢體語言的暗示下,全都識趣退走。 他的目光始終追隨著一個人。 大廳中的俊美男女很多,到處星光熠熠,那個人則毫無疑問是最閃亮的一顆。 白衣男子目光的執著終於引起對方的注意。他側頭與旁邊一個帶著金絲眼鏡、商務風格打扮的男子低語了幾句。 商務男目光轉向白衣男子,眼神頓時一亮,大步走過來。 “這不是星人傳媒的雷總裁嗎?你好你好你好!”商務男相當熱情的握住白衣男子的手,用力搖晃著,似乎並未看到對方眼中的不悅。 “剛才我一直在找您,您怎麽站在這兒啊,過於低調也是一種驕傲,哈哈哈!” 商務男見白衣男子的臉色有由白轉黑的趨勢,適時收住自己那並不好笑的玩笑,“雷總,我給您介紹個人。” 他轉頭朝人群裏招招手,“秦少。” 白衣男子眼角一跳,不自覺將身姿和表情都調整到最完美的狀態,表麵不動聲色實則高度緊張的注視著緩緩走來的男子。 溫和中帶有幾分不羈的笑容,懶散中隱藏著銳利的眼眸,眼前之人與記憶中的人兒瞬間重合。 白衣男子重重閉上雙目,遮住眼底的濃濃苦澀與痛楚。 縱然隔著時間空間,你的容顏未有一絲一毫的改變。 我穿越了時空,隻是為了能再看你一眼。 如果我能早些明白,你對我有多麽重要, 我們就不會像現在這樣,相逢卻不相識。 你對我微笑,卻看不到我心底流淌的悲傷。 “秦少,這位就是我經常跟你提起的星人傳媒集團雷霆鈞董事長的二公子,星人傳媒新任總裁雷蒙,雷總裁。” 商務男熱情的為二人做著介紹。 “雷總裁,這位就是全國十大傑出青年,蟬聯三屆影帝,娛樂圈當之無愧的no.1,秦頌。” 秦頌朝白衣男子禮貌的伸出手,“雷總你好,我是秦頌。” 白衣男子緩緩伸出自己的手,兩手交握的一霎那,他的身體不由自主顫抖了一下。 秦頌立刻察覺到他的異狀,眼中露出微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