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巧來湊個熱鬧,而這和寧儀的性格很相符。  交談中的兩人明顯是同樣的想法。  “地址發給我,繼續找線索。”付銳修囑咐。  夏順豐應下,這事已經暗中和警方合作,他可以調取很多資源和信息。  不過……  “老板,我並沒有查到寧儀住宿和坐火車飛機的信息,這麽晚了,他住哪啊?”  付銳修的臉色黑了一黑,牙齒磨出咯吱聲,“所以我們得快點找。”  “對了。”付銳修忽然又道:“你去給顧佼買張機票,送顧雲胡出國治療。”  “哈?”夏順豐愣了一下,老板這麽好心?  “具體的情況我相信他心裏有底,顧雲胡大概永遠不會再回國了。”  夏順豐了然,立刻按著他說的去做。  窗外夜色漸深,付銳修疲憊地低下頭,額頭抵在手背上,闔上眼休憩片刻,柔和的月光和清涼的晚風也不能消解絲毫眉宇間的愁雲。  *  離家出走第一天就遇到這麽個破事兒,寧儀的心情委實說不上好,好在他調整的快,第二天總還能神清氣爽地窩在沙發裏,挑著育兒書的書頁,正正經經認認真真地翻看。  如果要說這段時間真出去玩,寧儀暫時還沒這個心思。  畢竟從昨天他出門那段時間來看,人人都因他挺著個肚子對他小心翼翼,他就知道他就算玩也玩不盡興,索性自己想怎麽過就怎麽過了。  認真算來,這還是他第一次脫離家庭、家人的照拂,一個人自由自在地過日子,對他來說還很有些新鮮感。  寧儀擱下書,收拾了早起叫的外賣,想著出去買點水果,再買份飯吃。  獨居的壞處也體現出來了,他不會做飯,一日三餐都得出去或者叫外賣解決。  好在這獨居的日子也不算悶,還有啾啾這個聒噪鬼時不時地嘰嘰喳喳。  寧儀恍惚覺得還是缺了點什麽,但如今的日子已經算可以接受,便也強製自己不再多想。  明明已經快到中秋,但太陽威勢還猛著,日光灼灼,路上的人稀稀拉拉,寧儀用靈力隔絕過一層熱,倒還算涼快,神采奕奕地拎著剛買好的水果,一家家挑著路邊陳設整齊幹淨的店鋪,瞅到順眼的就進去買飯。  一家飯店前恰停著一輛暗藍色的車,因為這份特殊性,寧儀順著往那家飯店走去,門外掛有各種魚類做法的招牌,看著清爽可口,十分饞人。  寧儀剛一進門,就有服務員迎上來,要帶他去座位上,並塞給他一本菜單。  寧儀正想說他打包,餘光裏一個黑影映入,穩穩停在他麵前。  寧儀手一頓,沒有抬頭,偏了偏臉對服務員道:“我去別家看看。”  服務員還未出聲,那個黑影就跟上他,按住他的肩,“你去哪?”  寧儀回頭,朝他心虛地笑了笑,“……吃飯。”  見他不說話,寧儀心裏更虛,“……一起嗎?”  付銳修麵無表情地拉住他,“回家吃。”第五十九章   “等等, 你怎麽找到這裏來的?”寧儀負隅頑抗, 表麵雖然還算平靜, 但心裏早已掀起了巨浪。  按理說不能啊, 自己什麽信息都沒有泄露出去, 就算地毯式搜索,也不能這麽快啊, 而且自己為什麽剛好進這麽一家飯店, 就能遇上付銳修, 這簡直像魔法。  付銳修捏著他手腕,尾指攀著他的指骨,力量微微收緊, 算不上重, 但卻是顯而易見的強勢, 甚至帶了些威脅。  “我還沒問你為什麽要跑出來, 你先想好措辭給我一個合情合理的解釋, 不然……”  寧儀看著付銳修森森然的模樣,覺得下一句應當是要收拾他。  “我隻是出來玩幾個月而已,怕你不同意才沒提前告訴你的。”寧儀試圖掙開手腕上的桎梏, 然而在僅憑力氣的基礎上,相當不容易。  “……而已?”付銳修的臉此時沉如鍋底, 像是掩藏在大海深處不知何時會卷起的風暴, 透著摧毀萬物的威勢,卻又巧妙地攏在某一點亮光下,使其沒那麽容易爆發出來。  寧儀好歹和付銳修朝夕相處了小半年, 從沒見過付銳修這種表情。  他好像真的生氣了……  而且是非常生氣……  如果寧儀是自己做錯事被發現,那自然會心虛認錯,但如果他認為自己有理有據被逼無奈,那絕對會抗爭到底,不管對方的臉有多黑多臭,那也是沒他有理。  寧儀組織著辯駁開脫的話,莫名有種還未穿書前和麒麟鬥嘴的不真實的恍惚感。  寧儀正愣著神,人已經被付銳修半拖半扶地拉出了飯店,眼見著就要送上車。  身後的服務員稍稍悚了一下,顯然聯想到了什麽情節,卻又猛然被自己的想象嚇了一下,摸摸乍起的雞皮疙瘩,回去繼續工作了。  “啊……”寧儀抵住車門,並不想進去,“我難道連這點自由都沒了,我就是想一個人出來走走啊……”  付銳修示意司機下車開門,自己則托著寧儀的身子不容抗拒地往裏塞,聲音像尖利的冰刃,尾音微啞,“你還理直氣壯?”  因為彎腰俯身的動作,付銳修的臉近在咫尺,寧儀想飛起一腳糊在他臉上,“我說的不對嗎?”  居然凶他?  他這麽想著,腳尖蠢蠢欲動,正好趁著腳還未落地腿彎曲起的優勢可以快速敏捷地做到這一點。  但……  寧儀的目光掃過付銳修因為湊近分毫畢現的臉。  眼底有著不容忽視的青黑,眉頭倦怠地疊起,嘴角抿成一條細薄的直線,顏色淡白無光,周圍的肌肉微帶著向下的弧度。  寧儀移開目光,沒有繼續細看,他怕自己要是看到付銳修眼周多出一條細紋,自己說不定得嫌他老了。  隻不過,以如今的他的狀態來看,也實在說不上好,好像經過昨天一天,他昨天淩晨臨走前還凝視著的那張俊顏就陡然老了好幾歲。  ……錯覺吧,可能是他眼花,或者付銳修沒休息好。  寧儀本欲抬起的腿頓時沒了動力,乖乖巧巧地任付銳修安頓好他的雙腿,眨巴眼睛看著付銳修跟著進車裏來。  轎車並未啟動,還停留在飯店門口。  寧儀逡巡過一眼窗外,剛剛閃過的心疼內疚短暫性地被掩了下去,又迅速地恢複了活力。  “我東西還在公寓,我得回去拿。”寧儀心念一轉,試圖開車門。  付銳修拉住他的小臂,“我陪你去。”  寧儀動作一僵。  付銳修已經握著他的手打開了車門,像是根本不在意與他玩這種小遊戲,也不介意這輛隨手找來的普通轎車被兒戲一般上上下下,“你現在動作起來不方便,一個人肯定收拾的慢,我幫你會快一點。”  “不用,我一個人能收拾的來。”寧儀被這種仿佛被圈在懷中的姿勢鬧得有些不大自在,盡管是熟悉的氣息和溫度,但這其中似乎夾雜著不可忽視的危險信號,讓他不得不往下縮了縮。  車門已開,付銳修也不催他下車,垂眸麵無表情道:“那你收拾,我旁觀。”  寧儀一聽這話,下意識氣道:“我一個人?我懷著孕呢。”  如果隻有他自己,那定然不會覺得辛苦委屈,但如果身邊多了個慣常對他噓寒問暖的,難免會產生惰性。  寧儀便是因為這事忽起的氣性,也壓根忘記剛剛是自己提出不讓幫忙的,盡管自己的本意是讓付銳修不要跟上來,好讓他有機會逃跑。  因此,付銳修輕而易舉地抓住寧儀主動遞上的把柄,“剛剛不知道是誰說自己一個人收拾的來。”  寧儀意識到他話裏的真實,猛然一噎,“……我就是客氣客氣……”  “那下車,一起去收拾行李回家。”付銳修的語調明顯的輕快起來。  寧儀暗暗磨了磨後槽牙。  “我不想回家!”寧儀惱怒地推開他,“我的旅行計劃還沒開始!”  他回去了,小鳳凰怎麽辦?  空氣中靜默了半晌,付銳修低沉性質的嗓音才回蕩開,“旅行計劃很急嗎?非得現在?”  寧儀原以為他一定會阻撓自己,自己連怎麽再次回拒都想好了,隻是萬沒想到對方開口是這麽一句話。  寧儀看向付銳修垂下的眼角以及打在下眼瞼上睫毛的陰影,不由自主地訥訥開口,“也不是……”  畢竟還不滿七個月,離生還有兩個多月,自己隻是擔心變故所以未雨綢繆,提前跑出來了而已。  真要拖一拖的話,隻要生以及生以後半個月身邊沒有人就可以了。  付銳修微不可見地勾了勾唇角,深色的眼睛裏卻寫滿了已知。  “那先回家,等你想出來的時候,我們再商量。”  寧儀懷疑地眯起眼睛,等他回家了,他還有出來的機會嗎?那還不得把他看得更牢?  瞧出寧儀的不信任,付銳修挑唇,神色冷然,語速緩慢,凝著寒霜,“我不是在跟你談條件,寧儀。”  而是寬容地給出了一個可能。  寧儀敏銳地讀出了他的未盡之言。  拿這種語氣語速將他名字放在末尾一字一頓地讀出,簡直就像是在威脅他。  其中的怒氣值透過話音,顯而易見的,是即將升空炸成煙花的狀態。  寧儀沒有慫,他隻是覺得既然這件事有商量的餘地,那沒有必要現在當麵鬧僵,以後機會多得是。  隻是自己跑出來一天就被逮回去,真的好沒有麵子的。  好像一個離家出走被父母抓回去的鬧脾氣的小孩子一樣。  然而,他真的不是鬧脾氣跑出來的啊!  寧儀恍惚想起曾經有一次自己從公司跑出去,似乎也是當天傍晚就被找到了。  自己是被裝了定位了嗎?  為什麽可以這麽快?  難不成是什麽情人之間或者孩子的父母之間的某些說不清道不明的仿佛命運牽扯的繩索一樣的關係?  會默契到吃個飯也能遇上!  早知道他昨晚就應該連夜逃走,就不至於現在被逮個正著。  但當時剛打完架,他得休息補充靈力,也壓根不具備這個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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